第3章 薅他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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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网上时刻关注着案情的进展，刚一下课，就有一个好消息传来。
法医在女孩的指甲里提取到了疑似凶手的皮肤组织成分，目前正在进行dna检测，最终可能会成为指认凶手的关键证据。
怪不得男生的眼角贴了创可贴，我恍然大悟。
不是打架受的伤，而是被女孩反抗时抓破了脸留下的伤，为了不引人注目，所以选择用创可贴来遮盖。
我其实是个很直很笨的人，脑子经常转不过弯来的那种。
比如说，哪怕我知道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但如果我第一眼看见的是另一条弯路，我也很难再分出心神去思考和寻找，是不是会有一条更近更适合的路。
所以当我脑海中出现了“找个时间去接近凶手，趁他不注意薅一把头发就跑，然后匿名寄到公安局比对凶手留下的dna”的想法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实施了，都没再仔细考虑这个想法的可行性。
我的初步计划是今天中午趁着午休时间，让楚子麒帮我打个掩护，然后溜出去找凶手。
我们两个都是半宿，本来管得就不严，再加上到了高三，宿管老师最多在门口敲门问一声人全没有，只要有人回答一声“全了”就能糊弄过去，所以溜应该是很好溜的。
我为自己的计划紧张到一上午都在不停抖腿，想到用不了多久就要孤身一人去面对凶残的杀人犯，早上的豪情壮志忽然就变成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楚子麒眼明手快地扼杀在了摇篮里。
我是在食堂吃午饭的时候和他提起这件事的。
他一听到我中午不去宿舍，便蓦地从午饭中抬起头，那双向来沉静的眼也直直地朝我看过来。
又来了又来了！又是那种糟糠之妻看出轨丈夫的眼神！搞得我觉得自己像一个渣男，饭都不香了！
我硬着头皮拿筷子戳了戳他：“你看我干嘛？帮不帮我打掩护，说句话啊。”
楚子麒面上带了点疑惑，问道：“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个初中生？”
我的心陡然一紧。
完了！糟糠之妻不满丈夫的一再隐瞒朝三暮四，要摊牌了！
“什……什么初中生？”我已经感觉到自己在楚子麒的注视下，开始气息不稳了。
“就是你昨天和今天都盯了半天，眼角贴着创可贴的那个。”他步步紧逼，还不忘评价一句：“长得很丑。”
就在我绞着手指，在全盘托出和装傻充愣之间犹豫时，楚子麒再次开口道：“不要撒谎，我会发现。”
他慢条斯理地拨弄着餐盘里的饭：“因为你一心虚，就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谁说我不敢？”我被他好整以暇的样子气到了，撂下筷子猛地一探身，瞪大眼睛不服气地盯着他看。
他的眼睛近在咫尺，近到可以清楚地看见虹膜上细微的纹路，和我自己映在其中的倒影。
被这样平静又幽黑的瞳孔注视着，我心底那种心虚感又叫嚣着卷土重来。
所以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不由自主地移开了视线。
呃……这就尴尬了。
我退回座位上坐好，摆出乖巧的姿势，准备讨好地笑一笑，没想到又被他打断：“你一被我说中心思，就会冲我嘿嘿嘿地傻笑，企图转移话题蒙混过关。”
我：“……”
我顿时泄了气，一时间竟然觉得自己就像落入了如来佛手掌的孙悟空，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不脱了。
“好吧好吧！我都告诉你。”我认输了，叹了口气，从我莫名其妙能见鬼那天开始说起，然后是遇到那个小女孩，一直到今天灵光一现，准备偷溜出去自己调查凶手。
全部的全部，我都告诉了他。
楚子麒听我说完，沉默了一会，就在我心怀忐忑，以为他不相信我的话的时候，听见他有些低沉的声音传来：“为什么不事先和我商量？万一你自己一个人遇到危险怎么办？”
“我不是没来得及想那么多嘛。”我抠了抠手指，没敢看他，“而且你要是不信我怎么办。”
“怎么会不信。”他顿了顿，声音变得很轻。
“我只是，怕你出事。”
这句话穿越食堂的嘈杂传入我的耳朵，化成猫爪在我心上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
我忽然觉得……我的脸有点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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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和楚子麒坦白之后，我还很认真地问过他，为什么对我那些乍一听就像闹着玩似的话深信不疑，是不是因为，我们两个从穿着开裆裤一起玩泥巴的年纪一直延续到现在的友谊过于深厚。
可没想到这货却一脸淡定地说道：“按照你的想象力，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怎么可能想得出这么离奇的故事？”
我：“&……”
“也不对。”他看我气得跳脚，干坏事得逞一般地弯了弯唇。
接着话锋一转，煞有介事地摇着头道：“能从创可贴联想到抓伤，好像也没我想得那么笨。”
算了，我就勉强当作他这是在夸我吧。
不过我不得不承认，楚子麒的脑子确实比我要好使。
从小到大，我除了一年级时和他一样，考过双百并列第一，之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成绩一骑绝尘。
终究是我这一介凡人达不到的高度。
扯远了扯远了。
所以看在他有一个好使的脑子的份上，我准备忽悠他和我一起去找证据抓凶手。
“咳咳，老楚啊～”
我笑眯眯地坐近了一点，伸出一根食指凑到他眼前，确保他能看到我真诚的目光：“接下来一周的章鱼小丸子，我都包了。你和我一起去调查凶手呗？”
我确定，我看见他的眼中闪过心动的光。
楚子麒对章鱼小丸子的爱，大概是与生俱来的。
我记得幼儿园时，老师问我们将来想做什么工作，在所有人都骄傲地大声回答“要做科学家”的时候，楚子麒的梦想却是在幼儿园门口摆摊卖章鱼小丸子。
当时幼儿园老师被噎到的表情，我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所以我有什么事想求他帮忙，都会用章鱼小丸子来收买他。
屡试不爽。
终于，他在我凑得越来越近的真诚目光中，努力压着忍不住上翘的嘴角，故作矜持地点了点头。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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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我们两个聊了太久，中午的时间也没剩下多少了，所以楚子麒和我商量后，决定将计划实施的时间，由中午推迟到晚上。
最后一节自习课，我和楚子麒一起去办公室找班主任请假，借口是回家补习。
楚子麒的妈妈杨琳阿姨是另一所高中的数学老师，而且我们两家向来关系很好，所以找杨琳阿姨补习数学这个借口合情合理。
顶着好学生的身份办事就是便利，由楚子麒出面说明情况，班主任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直接签字放行。
其实按照他的数学成绩，完全不需要补习，但班主任也知道我们俩几乎每天都形影不离，他陪我去补习也说得过去。
而且班主任认为，像楚子麒这样自律的好学生，在学校上自习和回家上自习没什么区别，所以对他格外放心。
签完字，班主任还和蔼可亲地叮嘱他路上注意安全，同时苦口婆心地劝我多努努力，还让楚子麒担负起监督我的重任。
计划进行得太顺利，弄得我一直到推着自行车往校门外走时，还保持着不可思议的懵逼状态。
我们两个拿着假条出校门的时候还没到放学的时间，但对面的小吃街已经聚了不少人。
每个小吃摊上方都飘着热气，各种香味掺杂，勾得人食指大动。
为了表现我的诚意，我拉着楚子麒去他平时最爱去的章鱼小丸子的摊子，大方地买了两盒，全给他一个人吃。
但楚子麒吃着章鱼小丸子，还加了一个要求。
“到时候我去和凶手接触，你不许露面。”
“为什么？”我不解。
“没有为什么。”他拒绝得干脆，不留一点商量的余地。
“没有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一起？两个人不是更安全吗？”
“因为我比你高。”
我：“……”
我张牙舞爪地扑过去，作势要把章鱼小丸子抢回来，他忙双手举高让我够不着，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比你高，更有震慑力，好套话。而且你可以躲在旁边录像，到时候和头发一起送到公安局。”
“你也准备薅他头发？”我震惊了，还以为他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呢。
“我仔细思考过，你薅头发的方法虽然粗暴，但有效。”楚子麒装模作样地点头肯定。
“这还差不多。”我满意了。
不过到底是要一个人去面对凶手，我还是免不了担心他。
幸好，我对此早有准备。
我悄咪咪地拉着楚子麒走到路边，向他展示我从书包里掏出的终极大招——从女同学那里借来的两个防狼尖叫报警器。
报警器都是钥匙链形状，一个小黄鸡，一个粉色小猪，可可爱爱，只有脑袋。
“我不露面，不过你也要拿着一个报警器，以防万一，遇到危险还可以吓吓他。”我把小黄鸡塞到他手里。
我本来还在为自己的缜密得意，可没想到楚子麒竟然用直男看姨妈巾一样复杂的眼神，盯了小黄鸡好半天，最后忍不住开口道：“左焱。”
“嗯？”
“我是个男人。”
我：“……我知道。”
“如果到时候凶手恼羞成怒，想杀人灭口的话，就应该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
“男人的……方式？”
楚子麒目光一凝，冷冷道：“干他。”
我：“…………”
好像还有点道理哦。
“那你怎么不同意让我去干他？”
“你干得过吗？”
我：“……”
左焱不想理楚子麒并从楚子麒那里抢了一个章鱼小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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