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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5札懵懂异世初登客精雅小栈安来居


第5札懵懂异世初登客精雅小栈安来居

        玄天第13纪(圣心纪),第98年,十一月十六日,晴。

        我叫全福,是天阳万盛街南市口安来居客栈的一名伙计。

        咱这样的穷苦人,名字取得越好,命越贱。还活着的时候,迷迷糊糊十六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别以为到了玄天界就能享福了,还不是一样任人糟贱的命!

        前几天,店里来了个凶神恶煞一样的龙大爷,闹得大伙儿人心惶惶。一茬子还没完,今天一大早,又来三个年轻男女。看他们男的俊女的俏,说话也像是读过书的人,身上揣着大叠的银票,可偏偏邋遢得跟叫化子一样。

        这还不算啥,一转头,全天阳最势利最烧钱的‘锦华阁’和‘沁玉池”居然派了十几号人上门伺候他们。掌柜的说,这样的客人得罪不得,那行!合该我们等着遭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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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少秋怆惶四顾,怎见得连小君身影。白玉郎头脑兀自混沌着,提了执笛的手轻磕脑壳道:“这是怎么了,我好像忘了些什么东西。……我们……我们是怎么来的这儿?”

        “是啊,这是什么地方!民风这般刁悍!”陆少秋懊恼地捋着自己衣衫:“也不知小君去了哪儿,难道走丢啦?”

        “小流星,我们去那边找找吧,我总觉得,这个地方让我很不舒服……”

        他三人俊男俏女却衣裳坑脏浑身腥臭,立时引得无数讶异目光。云凤躲闪着商贩们不时经过的菜担果框、独轮小车羞窘得无所适从。白玉郎也被阵阵禽鱼蔬果的腥腻气味熏得心烦气躁。

        于是三人不约而同往北角小道抢出。循着人声拐了两个胡同,到了道口大街上。

        街道南北走向,宽逾三丈,叉弄拐道无数。两侧店铺连绵招幡林立,青石驰马彩绘碑楼,往来行客神色悠闲,衣饰华丽。整一隅街景看来,兴荣之象竟不亚于那千年帝都的洛阳城。

        三人微一驻足,前方不远处一阙篆刻着“万盛街南市”字样的小小街碑映入眼帘。街碑后侧,一家门庭宽敞的“安来居”客栈在晨光中分外醒目。

        店面不大,装点还算精洁。两个打杂的小厮懒散地打扫着门廊。晨阳力微,衬着二人的惺松睡眼。

        抬头间三个神情迷惘衣裳坑脏的陌生客已到了店前,矮个小厮全福顿顿手中扫帚,烦恶地冲上来:

        “去去去!要饭的一边儿去!一大早的,寻什么晦气!”

        陆少秋正欲上前问路,被这一通叫骂,竟是懵了。云凤忙道:“这位小哥,我们不是要饭的,我们想问问,你有没有见着一个穿淡紫色衣裳,比我高一半头,鹅蛋脸儿,清清瘦瘦的姑娘?”

        那小厮不耐地打量云凤,撇嘴道:“客官,小店只管客人吃住,不管打听人面儿。你们三位若是------”

        “我们要打尖!”白玉郎见这小厮好不识礼,拦上前道:“马上替我们腾出三间客房!”

        那小厮听他语气凛人神情冷肃,虽衣裳坑脏,但衣饰华美气度不凡,一时也吃不准是哪路神仙。

        “怎么?还怕我们付不起银子?”白玉郎冷起脸来,微微凝目,周身一股迫人气势漾开。

        那小厮也是经了世面的,立时化作点头哈腰的热切模样,忙不迭将三人引进店堂。

        三人本无打尖的主意,势下情形,先洗换小歇一下倒也不坏。

        进得店堂,却见好一个古仆雅致所在。炫彩雕梁,琉璃嵌的水青平綦,似为前朝宋时的古迹。四根金漆九龙盘云椽柱足有两围粗,八套一色的棕红漆铁力木桌椅,雕纹竹筷筒。

        店堂门向正南,东西两面各倚壁树起一架高阔的花梨木蓄物格柜,几件瓷玩古董错落摆放,更添得几分雅趣。

        正北首高阔的柜台内,坐着四五十岁贾仕装扮的黑胖掌柜。那小厮上前在他耳边窃语得几句,掌柜双眉轻轩,偷偷望了三人几眼,向西侧的楼梯挥了挥手。那小厮会意,引着三人上了楼梯。

        客楼布局三层四合,架梯东西两分。共有“天,地,人,和”四厢,每厢座房四间,中间各有敞厅供客用膳小坐。那小厮径直将三人引向二楼南面地字厢,哈腰笑道:

        “你们三位运气真是好,原先住这厢的客人昨晚刚走。除了左边一号房,正好有三间空房,已经收拾干净了。”说着已来到了中间的敞厅,指着左边一号房小声道:

        “客倌,不是小的没知会您,那边一号房住的是个粗野人,凶神恶煞,你们三位可得慎着些,别招惹他,昨天就有五六个汉子被他撂倒在楼下大堂里,可吓人了!”

        他一脸的战兢,边说着已推开了二号房的门:“小的可不敢问你们几位谁住这儿,姑娘可是万万不成的。”

        白玉郎正漫不经心地从楼栏俯瞰整个店堂,闻听此言回头来微一冷笑道:“我今天就住这间了,小流星,你带云凤去右边吧。”陆少秋点头应承。

        这时厢门已开,那小厮引三人进去道:“小店的客房布局都大不离,客倌有什么需要的就支应小人一声。”

        三人举目细看,厢房不大,除却桌椅床几等必用家什,西首还有一口红漆梨花木的架箱。床被器具还算净洁,摆设简单素雅。

        “很好,你叫人马上送够开水来,我们先要冼个澡。呆会儿整治你们店里的上好酒菜摆一桌来。”白玉郎边说着伸手到怀襟中掏摸道:“另外,去成衣铺买几身像样的衣裳来,越素净越好,银子-----”

        他说到此,突得脸色讶异,从怀襟中摸出一叠厚厚的对折票纸来,嘀咕道:“这---这是什么?”

        他边说着展开纸叠,出现在掌中的竟是一叠崭新百两数额的红印冥钱,可乍一看那票面画章却又稍有不同。白玉郎惊声道:

        “奇怪,我明明没放冥票在身上的,怎么会---”

        “你该不是揣了烧给你爹娘的纸钱来买衣裳吧?”陆少秋笑着掏向自己的口袋道:“还是先用我的吧,我身上还有几十两银----”

        他说到此嘎然止住,满脸泛青地也从自己怀襟里也掏出一大叠冥票来。

        两人相望愕然,同声惊呼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云凤自陆少秋身后清清楚楚见得那冥票画样,蓦地一阵晕旋。脑中闪电般掠过几幅图景,仿佛记想起某事,偏又零碎不及拼凑。

        “嘿嘿,错不了,错不了!你们看,上头清清楚楚是天应堡‘恒通钱庄’的画章,在天阳就认这号最是牢靠!”

        三人怔愕间,那小厮已眉开眼笑,从陆少秋手里“抢”过他昏噩中递来的数张冥票,转手揣进怀里:

        “几位先歇着,你们吩咐的小的马上去办!”他边说边退,一溜烟的跑了。

        白玉郎低头翻看手中冥票道:“奇怪了,这地方,真的就使这样的银票?”

        “是啊,这怎么看怎么像冥钱,是谁放我们身上的呢?”陆少秋乍一回头,见到脸色惨白双目出神的云凤,关切问道:“云凤,你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过什么东西……可想下去就头痛,像是忘记了很多事情。”

        白玉郎也有同感,三人正自疑惑,楼梯口噪声大作,几个卒工抬了三个大木澡桶上楼来,竟还是新伐的冬青木,漆得油亮喷香。

        其后还跟着七八个手捧托盘锦盒的年轻姑娘,个个妆扮得娇俏可人。为首手上端着一个精美的妆盒和大大小小几个瓶罐,想必是专为云凤备下的胭脂首饰。其余托盘上俱是上等的绒绸锦缎裁制的衣裳,其中还有一袭雪白的貂绒披风。

        整列队伍乍眼看来,倒有如哪家送嫁的仪仗,引得进店早茶的食客瞩目不已。

        那矮个小厮全福三两步小跑上来堆笑道:“几位客倌,你们要的衣裳都给送来了。”

        陆少秋惊问:“怎么这么快?”

        “几位爷,可别拿小的开心了!小的是有眼不识泰山,你们几位可真是贵客啊!这不,我刚一出门,这几位‘锦华阁’和‘沁玉池”的哥哥姐姐们就送来了这些东西,说是有人专叫送这儿来给你们三位的。”

        第5札懵懂异世初登客精雅小栈安来居(下)

        三人闻言怔住,白玉郎问一位刚放下澡桶的卒夫道:“敢问,叫送货的是什么人?”那卒夫答道:“是一位有钱的老员外。他特地吩咐,说让你们三位放心收下,他只能为你们安排到这儿了,接下来的事,就全仗你们自己了。”

        “老员外?”三人一头雾水,说话间沁玉池的卒夫们已将澡桶衣物送至各人房中,不一会儿,厨房送的热水也源源而来。沁玉池的侍女们开始在各房中熏洒香料,忙而不乱,将一众看客羡煞。

        侍立外廊的几个文静女子将云凤引进备下了胭脂首饰的三号房,为其试罢水温洒了玫瑰花瓣,留下一应梳洗用具,退身出来;

        白玉郎刚进到二号房中,便闻得熟悉的九叶兰清香,他自小喜欢在浸过九叶兰的浴水中洗浴,这习惯除了梦婵宫人,外人绝不知悉。

        他狐疑顿起,坦身坐在几边观察众女举动,竟见她们的规行矩止皆出自梦婵宫的□□,心中更感惊异。

        正此时,一名领头模样的黄衣女子向他施了一礼道:

        “公子,一切都安置妥当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敢问几位姐姐,何以知道这些规置?”

        “是昨夜来锦华阁的老员外特地交代的,他说若不照这些规矩办,公子您会怪罪的。”女子眼中清光漾动,倒不似言谎。

        白玉郎一笑道:“既如此,多谢几位了,你们请回吧。”女子点头答允,领着一众姐妹退出房去。

        白玉郎心中满是惊惑,猜不透那送礼的老员外竟究何方神圣。

        那边陆少秋厢房的四个侍女有意要见他出丑般嘻闹着要为他宽衣侍浴。

        一个扯他衣裳、一个为他解襟、一个说替他揉肩、一个说为他搓背。陆少秋出身镇江“东文”礼教世家,于伦常儒修甚为严谨,几时见过这等风月景象,直吓得他面红耳赤手足无措,不住地向她们作揖求告,请她们莫要如此。

        姑娘们不依不饶,追得他绕桌捉起了迷藏。好不容易耍得倦累了,这才嘻笑着相视点头,一溜烟出了房。

        陆少秋惊魂甫定地大喘粗气,一颗心扑扑儿乱跳,暗恼着定要找出那幕后戏耍他的人来。

        一边愤愤然除去身上衣衫入了浴,一边也不禁想着这一连串的怪事。奈何始终不记得自己何以到了此地,何以不见连小君的踪影,越想思绪越见烦乱,索性把头往水里一埋,什么都不去想了。

        过得晌午,楼下店堂陆续来了用膳的客人,南腔北调聒噪声动。

        白玉郎整饰完毕拉开房门,立时便有侍立在外的侍女卒夫将房内杂物清理下去。不一会儿,小厮全福上前来,看着他一身素白的锦绒缎袍,犹豫了半晌,小心道:

        “客倌,你们三位还真是有心,很少有人敢这样为自己着孝的,这在天阳可忌讳着呢!”

        “为人子女,为过世的父母亲人着孝是应该的。”白玉郎漫不经心地扫视着楼堂下的人群。

        那小厮惊道:“这么说来,公子的亲人也有到了此地的?”白玉郎心思不属地点着头,转头问道:“我那两位朋友呢?”

        “哦,他们已经在厢厅等您呢,您这边请吧。”

        白玉郎随他来到中厢堂厅,原先平平无奇的榉木方桌,已铺上了素洁的细花桌布。东面坐着一身淡灰间白混绒缎袄的陆少秋,其对面坐着一位青丝松挽,髻插一枝白玉兰簪花,肩披雪白貂裘的美貌女子,正是上官云凤。

        且见她初浴的脸额,白晰中隐透胭脂粉晕,雪白的貂绒细丝在晨风中拂抚着她披散肩头的几缕湿发,樱唇欲血,娴静中半含着淡薄的倦怠,直如一枝歇雨的茉莉。

        白玉郎从未见得一身雪白的云凤竟有如此脱俗清丽,只怕广寒月殿的嫦娥仙子也不过如此,不禁看得呆了。

        陆少秋见他到来,忙向他招手示意。白玉郎向二人微笑点头,这才坐下。陆少秋取笑他道:

        “你可真比大姑娘还磨蹭,这会儿才来!”白玉郎窘笑道:“不怕你们笑话,在家里自来有人伺候,在外自己料理琐碎,还真有些不习惯的。”

        “哈哈,迟到的就罚酒!”陆少秋起身来摆了三个杯子到他座前,又殷勤的给他递筷摆盏,兴奋叫道:

        “快看快看,这地方可真叫民丰物阜!随便一家小客店,川鲁苏粤、汾绍曲贡,什么样的酒菜都有诶!那小二说了,只要有银子,什么吃食都能给做!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每样都叫了些,来来来,先罚你三大杯!”

        白玉郎洗梳完毕,疲意已消,见得这满桌佳肴美酒,胸中大是畅爽,笑道:“杯子怎够尽兴?要喝就用大碗!”

        陆少秋大声叫好。当下叫全福换了盆碗上来。白玉郎酒来碗干,一气儿喝下三碗五粮曲。陆少秋也不示弱,启开一坛女儿红便招呼玉郎整治起来。二人喝得兴高,将桌上各种瓶器的酒水轮个儿尝了个遍。

        云凤知他二人酒量甚豪,只怕他们拼起酒来,喝得昏天暗地殆误了正事,正忖想着该如何劝解。楼下忽闻“当”的一声,有人猛拍桌板,震得盘盏哐啷大响,一个沉闷无调的男人声音生硬硬喝道:“小二,还不上酒菜来?”

        一会儿便听见那高个小厮田六儿慌乱的应答声,跟着碗筷上桌声、碟盘碰撞声响成一片。

        云凤觉得那男人的嗓音甚是耳熟,不由一呆,回神时,见身旁侍立的全福神色慌张,不住向楼下探看,便问道:“小二哥,那是什么人哪?”

        “就是住一号房的龙大爷!”全福小声道:“他已经赖在店里五六天了,每天只吃饭睡觉的时候回来,也不知是干什么的。白吃白住不说,还打了客人骂掌柜,凶悍得很!”

        陆少秋酒过半酣,气血正旺,听其言不觉起了侠义之心,愤然道:“居然还有这等无赖!太猖狂了!我去替你讨酒钱!”说罢便欲离座,被全福一把拉住:

        “这位爷,您可千万别去,那龙大爷身上是带着银两的,可就是不肯给!掌柜的吩咐了,可不能吃罪这样的客人,他若生了气,掀店走人,小店可找谁去呀~~”

        这本是生意人的无奈,陆少秋听得急怒,那小二却一脸惊惶不住地求告,就差没跪下来。上官云凤劝道:“小流星,算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先看看再说,切莫好心帮倒忙,让这小二哥为难了。”

        那小厮见陆少秋闻言回头,忙趁热打铁,卖力说着好话,将他连哄带拉劝回座上。

        陆少秋这几日里心头郁郁直窝了股无名火,回身来一屁股坐下,气恨难消,猛吞下一大杯酒道:“为什么这世上有这许多不平之事,却是人想管都管不得的?”

        “本就是不平之人世,又如何求得事事公平?”白玉郎惨笑举杯。

        两人慨叹得一会,酒兴索然。

        陆少秋叫过那小厮道:“小二哥,能不能向你打听点事儿?”

        “大爷,您一定又问那紫衣姑娘的事,小的是真的不知道啊。”

        “不,我是想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玄天界,天阳啊。”小厮不假思索地答道。

        “天阳是属哪个州县治下,离洛阳城有多远?”白玉郎插问道。

        “洛阳?”那小厮瞪大了眼茫然一呆,忽而双目现出一丝同病相怜之色,小声嘀咕道:“敢情你们同我一样,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死的?”

        云凤见他神色怪异,问道:“小二哥,你刚才在说什……”

        “哐啷啷啷~”楼下一连串盏碟落地大响生生截断了云凤的问话,人声惊噪,哄乱得一片。听响动似是有人掀翻了桌子。

        “看来今天真有闲事要管了。”白玉郎皱眉慢慢放下酒杯。陆少秋吃地一笑。

        “啊~”有男人的惊声惨叫伴着木器碰砸,随即又是兵器挥舞的呼呼风声,接着,一个刻板无调的声音不紧不慢压住了男人的惊喘:“这么巧,又叫我撞上你们。这几日来,又讹了人多少银子?”

        “这人的声音,怎么这么像龙啸天?”上官云凤大震,未等她说完,陆少秋已丢了筷子奔向楼栏。

        整座客栈都被惊动,楼栏边站满了伸颈探观的住客。

        但见堂下东北方九龙立柱前的一张饭桌被人侧翻在地,碎瓷菜渣四散,堂中其余桌上用饭的客人避走不已。

        近门口一张桌子被斜推出尺余,一个黑脸凹腮的小个瘦汉捂着红肿的半边脸惊恐地仰翻在桌上,他身前立了一个身穿玄红色斜襟短褂的中年汉子,高挺碑立的身板,左腰插着一把无鞘的短柄单刀,肌绽筋突的右臂上横着一杆柄长丈余,刃长二尺的厚背朴刀。森寒的刀刃正抵着那瘦汉咽喉。

        此人背向楼栏看不清面貌,却有一股浩然正气凌厉煞气裹满全身,那体态背影,像极了龙啸天。

        桌边两步外,五六个衣衫破败手持兵刃的罗喽,无措地绕着他二人趋进趋退,口中污言秽语不住叫骂,却是不敢进前。

        那瘦汉强装起一脸的委屈,涩声陪笑道:“大---大侠,这位好汉,小的又不认识您,无怨无仇的,您就放过了小的吧!”

        “你不认识我,为何一见到我就掀桌子想溜?”执刀汉子冷笑:“要走,也得赔个万把两银子,给这店家买张新桌子吧。”

        “啊不不不,使不得,使不得!不须赔的,不须赔的----”缩在柜台后脸色惨白的掌柜伸出双手来,忙不迭得乱摆。

        一旁的看客们议声窃窃。

        “呵,恶人还怕恶人欺吗!”执刀汉不屑地朝掌柜瞟了一眼,回头来森然道:“像掌柜这么‘精明能干’的生意人,居然也会对你发了慈悲,看来你们当真不简单哪!”

        他语带尖刺,掌柜的脸色铁青,悻悻然往柜台下躲了。

        “你--你你你是什么人!快-快放开我们程二哥!敢--敢在天阳得罪我们聚宝盆,你是死不及!”

        持刀客似笑非笑地转头,瞄了眼身后吓成了结巴还纠着脑袋说狠话的罗喽“一脸麻”,这一下可把桌上的瘦脸汉子程和璋吓得不轻,红着眼破口大骂:“闭嘴!~你们几个才死不及!还---还不给我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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