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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6札有债皆孽黑与红有路无行轮回途


第6札有债皆孽黑与红有路无行轮回途

        玄天第13纪(圣心纪),第98年,十一月十六日,晴。

        我叫龙啸天,江湖上的人,都叫我冷面杀手夜无影!

        除去十七岁前与诗文为伴的年月,我这大半辈子,面对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江湖杀戮,而我,就是一个操刀的人,或者说,我就是别人手中的一口刀!

        我厌恶血腥味,厌恶杀戮。但从我出卖灵魂以换取孝道开始,这个叫龙啸天的躯壳,便已属于一个叫杜圣心的人。他叫我去杀人,我不得不杀,不可不杀!

        他是我的大师兄、恩人,同时也是我最憎恶的人!哈哈,多么矛盾可笑的人生!

        死对于我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所以我并没有恐惧玄天界,我本就是个习惯随波逐流的人,轻易去改变人生,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走到今时今日,我已彻底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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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声喊倒是凑效,那五六个罗喽不明所以地互望了一会儿,乖顺地跪趴了一地。

        “这会儿认得我龙啸天了吧~”持刀客挑了挑眉转过刀刃,凉嗖嗖一刀面卡进他脖子:“承你引路之恩,我也不为难你,回去给聚宝盆的人带个话,以后再见到我们俩个,就像他们那样规规距距跪下求饶,要不然,就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们看见!办得到吗?”

        “是-是是是龙大爷,龙大侠!龙爷爷!小小---小的一定办到,一定办到!”

        “给我爬出去!”一声喝斥,呼一声那黑脸瘦汉被一杆子抛到地上,摔得□□啃地,他却是如蒙大赦,恬着脸朝持刀客方向嗑了两个头,嘶声喝骂着众罗喽:“爬!给龙爷爷爬出去!爬出去!——”

        看这一伙大汉手脚并用爬得灰烟四起,楼下暴起如潮般的欢呼喝彩。想见这伙人平日结下的民怨不薄。

        里外食客有撵赶着去瞧热闹的,也有乘乱开溜逃账的,轰乱得一片。方才骇得钻下柜台的金掌柜惊魂未定地探出头,看着堂上那七零八落几桌饭菜号啕大哭。

        高个小厮田六儿一边拦截着趁乱逃散的食客讨要饭钱,一面无措地呼喊楼上的全福帮忙。

        全福乐颠颠看完热闹,正要应着声下楼,却见边上满目惊恐的白玉郎抬手掩嘴,干呕着跪倒地上;上官云凤手抓楼栏浑身颤抖;陆少秋更是怆惶地环视着周围,不住地自言自语:

        “不可能,不可能的!龙啸天,龙啸天不是已经死了吗?我亲手埋的,亲手埋的!”他一把揪住全福急切问道:“你说,你刚才说这究竟是什么地方?难道大白天的也能见鬼?---”

        “客倌,您别慌,这儿是玄天界,来这儿的人,都---都是一样的啊。”全福见得他三人这般模样,吓得全身发麻,慌乱应付了句,挣脱而去。

        此时食客已逃去大半,楼下店堂清冷一片,持刀客却仍不紧不慢地往柜台向掌柜索要着酒水。

        “小流星,你不如……叫叫他,也许……也许他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龙啸天~”云凤双手似已无力放开护栏,双眼直直地瞪着楼下。

        方才那人自报名姓时,云凤脑中闪过无数的杂乱画面。想起自己醒来时脑中残存的片段,想起她们三人从街边醒后所遇的种种,突有种森寒的恐惧网罗了全身。

        龙啸天已经死了,这是他们亲眼所见,可他此时,分明就在他们眼前!

        这个通兑冥票的地方不属任何官政管辖……

        这儿的人不爱身着素装,只为“着孝”的忌诲!

        而这儿的“人”竟与他们“一样”!

        “我明白了。”白玉郎突然森然道:“我们是到了幽冥界,我们----我们都早已死了!----”

        “不可能,我不信!”陆少秋再也受不住这荒诞的惊吓,窜起身朝楼下大喊道:“龙啸天,你认不认得我?”

        龙啸天正坐在田六儿重新收整的饭桌上独酌自饮,听得这声喊,执杯的手蓦得一震:“小流星?”

        他朝南楼抬头,见到他们三人,一立而起惊道:“小流星,云凤,玉郎?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时已近午,日影斜照窗棂,吹进檐栏的风渐转和暖,天光一片靓朗。

        楼下店堂内,忠厚的田六儿默默收拾着残乱的桌椅,碎损的盏碟扫砌成堆。掌柜正津津有味地拨弄着楠珠算盘——方才白玉郎又打赏了一百两银子,赔付完损坏的杂什,还余下一笔可观的“小钱”,这才止住了他的嚎啕。

        店面收整完毕,陆续又有用膳的食客到来,一切似又回复正常。

        “这么说来,你们喝完那盅蛇羹,就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龙啸天撩过桌角的壶替他们一一斟了酒,冰冷惯常的声音总算也冲破了厢厅内的沉寂。

        “呵,太荒谬了,一觉醒来,就说我们已经死了,而且,还记不得自己是怎么死的!--”白玉郎苦笑着收回痴望天窗的眼,操过杯子一饮而尽,噼一声捏碎了,反手抛了一楼板的碎磁。

        右侧的上官云凤望着他满脸的悲愤沮丧,幽幽叹气道:“今早上醒来的时候,我们三个就脏兮兮湿淋淋地躺在街角的菜市口,刚才看到你,才知道这儿不是人间---”

        龙啸天看了看他们此刻光鲜整洁的衣着模样道:“刚才‘锦华阁’和‘沁玉池’伺候来的衣服和汤浴,是你们叫的?”

        “唉,说来也怪,那些还真不是我们叫的!他们都说,是一个有钱的老员外,叫他们送来给我们的呢!”坐在云凤对面的陆少秋摊手道。

        “我怀疑的,正是这个送你们东西的人!”龙啸天直起腰,一脸郑重:“整件事情,都大有问题,有很多蹊跷的地方,首先,杜圣心那封给小流星的信,一定是假的!”

        “假的?不可能啊,我认得杜圣心的笔迹,云凤和我练的下半册星云彩虹剑谱,是越老子前辈从他身上缴获的手抄本,我比对过,的确是他的手笔没错。”陆少秋疑惑道。

        “错就错在,他是决对不会让你带岳雪梅回镇江去安葬的!”龙啸天专注地望向陆少秋:“你还记得,百花冰宫所在的那个谷域,叫什么谷吗?”

        “啊--啊?”陆少秋有些迷芒:“阎罗谷地盘里的,不--不都叫阎罗谷吗?”

        “啊,我记起来了,叫不归谷!”云凤突然叫道。

        “对,你和小君进百花冰宫的时候,难道没注意到,门口有一座十分简陋的无字碑小坟吗?”龙啸天表情凝重地补言:“那是你娘入葬的同时,杜圣心为他自己准备的。不归谷的名字,也因此而来。”

        “这话什么意思!”陆少秋突然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般跳起来:“我娘和我爹合葬才是正理,杜圣心他凭什么--”

        “他用血兰金丹救了你的命。就凭这个。”龙啸天一脸严正地抬头,止住了陆少秋的风雨意气。

        陆少秋脸一白又一红,突然就埋下头去,不说话了。

        上官云凤担惊地望着他:“小流星,你别激动,令主他----”

        陆少秋眨眼转开头,许久才哑声道:“你的意思是说,杜圣心那封信,很可能被人动过手脚,杜圣心原来的意思,是让我把他葬在我娘陵宫外面?”

        龙啸天皱了皱鼻,嗤笑:“血兰金丹被当做救急的伤药,不是什么人都能吃的。他能看着女儿在他眼前慢慢流血而死也不拿出来,最大的解释,就是专为你备下的。杜圣心做事向来算无遗策,他既有了牺牲自己救你的打算,就绝对有不让你拒绝的理由!”

        陆少秋沉默了。

        确实,龙啸天没说错。

        龙啸天落漠地叹气:“可惜了。百花冰宫是当世墨家第一机关圣手的杰作,每年重阳节,在门口往生晷上找到照入不归谷的第一缕阳光所在的位置,轻轻拨一下机括就能打开。存放在里面的尸体,可千年不腐。而你拿到的所谓破解机关的方法,破坏的,很可能是整个陵宫的气脉,是对亡者的惊扰,那座墓,也有可能已经废了。

        小流星,重阳节那天我让你去不归谷看看你娘,你难道除了去找杜圣心报仇,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发现?”

        “我---我哪会去想那么多嘛,我们全家找了娘这么久,到那天你才告诉我,我娘早被杜圣心害死了。我只想着杀了他为我娘报仇,哪会想到那么多!”

        龙啸天望着他的脸许久。

        “也不好怪你。”他苦笑着叹了口气,为自己倒了杯酒:“你是个孝顺孩子。”

        白玉郎听他们言及父亲和妹妹,一直面色郁郁,此刻方回过神来问道:“龙啸天,你怎么会对阎罗谷,对我爹这么了解?”

        “他本来就是阎罗谷杜圣心手底下的人啊。”陆少秋道:“我以为你知道,就没和你说过。”

        “我不但是他手底下的杀手,还是从小就一起学艺的师弟,我在阎罗谷已经快20年了。”

        “什么?你还是杜圣心的师弟?那这么说来,你也是我娘的师兄了?”陆少秋似乎也是一惊:“我原本一直以为,你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才不得不替他杀人。”

        龙啸天保持了一个端杯的姿势很久,半晌才涩叹道:“对,确实是‘把柄’。”

        “你不是一直讨厌杜圣心的吗?为什么总像……在替他说话?”云凤疑惑。

        “替他说话,不一定表示我不讨厌他!”

        上官云凤和白玉郎齐齐一呆。

        陆少秋比较了解龙啸天对杜圣心那种矛盾的感情,急忙打岔:“不说这个了,你刚才说整个事有很多的问题,除了这,其它的呢?”

        “其它倒也稀松平常,只要你们心细点就会发现,”龙啸天不屑地笑了笑:“就比如,十一月里,怎会打雷?藤罗香和丹铃草是蛇虫最害怕的两样药草,为什么会有条大冬天不睡觉的蛇,偏偏趴在藤罗香上?”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陆少秋纠起眉,望了望同样面有困惑的云凤和玉郎。

        龙啸天笑了笑:“或许你们,曾有说过。”他一边倒酒,一边沉声凝目道:“我相信凭你们三个的心智武功,时下的人世,已不可能有同时能杀你们三个的高手存在!……你们三个的死,或许,就和那古怪的老头有关系!”

        “哈哈哈哈,和老头有没有关系不要紧,你们几个今天的死,就会和我们有关系!”龙啸天刚说完,有个粗豪的男人声音从楼梯口方向传来。

        正端着托盘往这厢送菜的全福脚下一拐,几乎是屁滚尿流地躲了开去。

        陆少秋抬头瞟了眼楼梯,十数个衣破裤损,坑脏邋遢的乞丐右肩缝着一个倒扣盆碗样的革囊,手上拿着各式怪样的家伙事,朝他们桌悠游过来,眼睛都紧紧盯着背对他们的龙啸天。

        “嗨,漂亮小孩儿们一边儿去!我们纪老大恩怨分明,不想伤着你们!”刚才那个粗豪声音的黑脸胖子朝对面的白玉郎举刀唬了唬。

        白玉郎低下头笑,好脾气地没搭腔。

        右边的云凤刚一抬头,就有两个乞丐两眼放光地围过来:“耶——这妞儿长得可真标志~”

        第6札有债皆孽黑与红有路无行轮回途(下)

        “蒲墩,铁头三!”乞丐群中一个吊额坦鼻的头人冷冷喝斥他们道:“办正事呢,不许犯混!

        “你终于来了。”龙啸天为自己倒着酒:“大当家纪连是吗?”

        那头人正是聚宝盆火银盆大当家纪连,闻言跨上一步逼视他后脊:“刚才就是你在这里大言不惭,欺负我火银盆的二当家?”

        “是在——问我话吗?”龙啸天咧咧嘴:“照你们聚宝盆的规矩办,问个话,三百两!”

        “哈哈,你在问我要钱?”纪连不可置信地朝左右昂了昂。三两步绕到侧面,似乎想看清楚出此狂言的家伙长得怎般三头六臂。

        “朋友,玄天界最缺的是银子,最不缺的也是银子!你大可去妄来当铺估个身,三百两银子,说不定够赎你个全魂全魄!一开口就要三百两,未免欺人太甚了吧!”纪连强压怒火,倒不失他一堂之主的风范。

        “噢~原来你的全魂全魄,就只值三百两。”龙啸天眯起眼来轻笑:“巧得狠,你那二当家,当日就是从我手里要走了你好几个“全魂全魄”,刚才我不过是想帮你讨回来,怎么,这么会儿功夫就心急火燎亲自送来啦?可真乖顺!”

        白玉郎抬头盯着纪连脸上走马灯转般变换扭曲的表情,急忙拿杯子掩住笑。

        “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在天阳万盛街上,还没人敢对我们这么说话,更没人敢向我们开口要钱的!”纪连终于是怒了。

        “当然知道,你们不过是昊狮天应堡养的一群专吸人血不吐骨头的臭虫蜱子!”龙啸天冷着脸,始现了杀气。

        “既知我们专吸人血不吐骨头你就该知道敢惹到我们头上的下场!亮家伙吧,我也不以多欺少,今天把你砍了,明天我亲手送你上阴阳竹筏!”

        “龙大哥,阴阳竹筏是什么?”云凤不懂就问。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对面咬着筷头正看热闹看得起劲的陆少秋再也忍不住了,笑得筷子差点折断在嘴里。

        “小子,你笑什么!”一个矮个子乞丐逼上来怒瞪陆少秋。

        “我说,你们究竟知不知道他是谁就敢来寻他晦气啊?”陆少秋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水,虚指龙啸天道。

        “你说他是谁?”

        “呶——”陆少秋朝楼栏那头一柄竖靠在九龙盘纹柱上极为普通的木柄朴刀努了努嘴:“看到那把刀了吗?还不知道他是谁?”

        “嗯?一把破刀?”纪连身后那黑胖子举刀便砍:“臭小子,敢耍我们!”

        刀风刚起,白玉郎右手执杯,左手漫不经心撩了上去,当一声,一支两尺银笛凭空出现,震得那胖子跌出去三步,“碰”得撞在楼栏上,险险翻出栏去。

        方才调戏云凤的蒲墩和铁头三离得最近,两柄鬼头刀一左一右向陆白二人冲削进来,陆少秋保持着握筷的手势一拨,荡开蒲敦的刀,白玉郎银笛一横架住铁头三手腕,翻指飞转笛身,乒乒两声脆响,两把鬼头刀交错相击到一处,被陆白二人一筷一笛死死卡住。

        “啊!大哥,这两小鬼有两下子!”

        “给我剁了他们!”铁头三那一喊,群丐立时围涌上来刀剑齐上。

        “喂喂喂喂喂…你们不讲理!”陆少秋一边冲着那片雪亮兵刃大喊,一边忙不迭撒手跳开,脚尖下意识挑勾起靠在桌脚边的心剑:“说好的一对一不倚多为胜的!”

        “云凤你坐着别动!”白玉郎横笛又格开两柄朝他和云凤方位照呼的刀,还不忘怜香惜玉。

        “好啊。”上官云凤微笑着端杯慢酌,抬头看他哥两忙活。

        “你们的兵刃随你们来了玄天界,也可算是这连串怪事里的一件!”龙啸天在一片刀剑声里声音沉闷却还是清晰地传了进来。

        “对唉,你的那把刀好像不太一样了,不是你原先那把?”陆少秋拿剑带鞘敲开又一个扑上来的乞丐,趁闲道。

        “人世间的东西,生魂是带不来玄天界的,这只是我前些天在街口兵器铺随手挑的。”龙啸天一边倒酒,一边随手把酒斜泼出去,飙退了一个偷袭云凤的罗喽。

        “生魂?”白玉郎扭身一挟,金钢笛死死扣住一对鸳鸯钺,回头问道。

        “在人世叫人,到了玄天界就是生魂。我们虽则有眼前这具躯体,有七情六欲五感,也无非虚空。”龙啸天目色黯然。

        “你们聊够了没!”纪连终于忍无可忍,操刀剜切进来,一刀势威力猛,逼得陆少秋不得不双手持剑鞘抵格,一触之下,虎口震得生疼,朝纪连抱怨大叫:“我说你这么拼命干嘛!别逼我心剑出鞘哦!”

        “臭小子,小心风大闪了舌头!”纪连刀法颇厉,绞住了他身似风轮,陆少秋不得不腾身离桌,引他杀开丈外。

        “唉唉,告诉你啊,你们就是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打不过我们三个小的中的一个。”陆少秋心剑不得不出鞘,一招“剑横三江泄”挑开纪连,一边续道:“而我们三个加在一起呢,也打不过他这个老的,你觉得这场架还要接着打吗?”

        “哼!我还真不信,你小子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纪连看到他那把平平无奇又锈又短的心剑,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刹时间眼中杀气大盛。

        “龙啸天!我说你怎么混的,他们好像真的不认识你唉!”陆少秋终于急了,手下一个没收住,下意识一剑“剑归山中云”,差点削掉纪连左肩。

        “你收着点力!”龙啸天不在乎的笑笑:“他们应该是玄天界出生的原天生魂,不是从人间来的。。

        “他在拼命唉!我我……”

        “等等!”纪连突然虚劈一刀跳开,逼视着陆少秋道:“你刚才叫他什么?”

        “嘿嘿,龙啸天啊!你们真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啊?”陆少秋朝他们笑得露出八个白牙。

        纪连又瞥了眼那把靠在柱子上的朴刀凛神道:‘长刀噬魂夜无影,冷面杀手龙啸天’。你就是这几天刚来的九幽阎罗谷的龙啸天?”

        “啊?九幽阎罗谷的人!”

        “就是前几天妩烟楼的那…”

        “嘘你轻点声!……不要命了!”

        纪连一语甫毕,群丐面显惧色,窃议着齐刷刷收了兵器后退。

        “哎——这才对了嘛!”陆少秋得意洋洋收剑回鞘,大咧咧回桌边拿酒杯解渴。

        上官云凤望着他这淘气模样不禁莞尔,眼中尽是一片温柔甜蜜。

        “那你们三位是……”纪连再望这三个年轻人,陡然也小心起来。

        “我啊?”陆少秋眼珠一转,指着龙啸天道:“我算是他徒弟,我姓陆,大名叫陆少秋,人家都叫我小流星。”

        “那他呢?”手还被白玉郎的笛子震得生疼的铁头三虚指了白玉郎道。

        “啊,他可厉害了,他爹是当世武功男人中的第一,他娘是女人中的第一!”

        “嗯?爹娘两个当世第一,难道是雄少堡主?”

        “蠢蛋吗你!雄少堡主快40岁啦,这人看起来才20出头!”旁边蒲墩和铁头三小声的争论起来。

        “哎哎哎哎!——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熊烧包子狗烧包子的,早饭没吃饱吗大中午了还在琢磨包子!”

        这一回是龙啸天都忍不住笑了。

        “小流星,你别逗他们了。”白玉郎看纪连已无杀意,起身朝他抱拳道:“在下梦婵宫白玉郎,要说起关系,我爹是龙啸天的师兄,而这位,上官姑娘,是我爹的女弟子。我们三人今天刚到贵宝地,还请这位纪……啊,纪堂主,行个方便!”

        纪连看他眸正神清彬彬有礼,心头大生好感,眼神微转,朝他们抱拳道:“好,此事就此作罢!和九幽阎罗谷的梁子,我们聚宝盆也是不敢结的。你们打伤我们兄弟,那几百两银子就当是他们的汤药费,我也是说什么都不会还了,就此告辞!”

        他扔下不硬不软一番话甩袖就走。陆少秋等三人听得怔愣,半天才回过味来。

        “嘿这泼皮!还真是无赖唉……”

        龙啸天听陆少秋这笑骂,也是摇头笑了。

        缩在楼栏的金掌柜全福哈腰着上来,感谢他们又解除了一场危机。

        龙啸天瞥一眼点头哈腰的金掌柜冷冷道:“你放心,这几天欠你的酒饭住宿钱,走时会一并儿给你,不用来讨好!”

        陆少秋深知龙啸天绝不会无故赊欠,必定是这掌柜有什么猫腻,笑笑揶揄他道:“掌柜的,早上我们三个来的时候,在门口就差点被你们当乞丐打出去,这会儿他们真来了一帮乞丐,你怎么就让他们到了我们二楼雅间呢?”

        “小官人您恕罪,他们可不是一般的乞丐,一年前,这一大帮化子痞子成立了这聚宝盆,背后有昊狮天应堡给撑腰,整个天阳都有他们的耳目眼线,实在是不敢得罪他们啊。”

        “哦?天阳是这个镇子的名字吗?你们地方官就不管吗?”白玉郎问。

        “嘿嘿公子,想必您刚从人间来,不知道这玄天界的情况,玄天界就好比人们所说的妄死城,分阴阳两界,这里是天阳,天阳的人死了,用阴阳竹筏顺循环河去天阴,也好比你们说的人间和地府。整个玄天界,是没有地方官府的,看谁的势力大,就听谁的。

        “哦,这么说来,玄天界和人间一样嘛,而且,还能比人间逍遥!”

        金掌柜脸色一白,打个哈哈道:“呵呵,几位爷你们慢用,一会儿我让全福再添几个菜来,权当孝敬权当孝敬呵呵——。”他说完忙不迭作揖鞠躬,扭头便朝楼栏去了。

        “怎么了?我……我说错什么话了吗?”白玉郎不解问道,

        龙啸天叹了口气:“玄天界人有很多的忌讳和规矩,比如,不喜欢穿白色的衣服,有着孝的忌讳;不喜欢说死字;更不喜欢听人夸玄天界比人间好。”

        “前面两个懂,最后那个为什么啊?”

        “吃不到葡萄的人,会愿意听你说苦瓜其实比葡萄还甜吗?”

        “嗯?什么意思?”

        “原天生魂生老病死,都在这小小的玄天界内,生前死后加在一起也不过百年,且永无轮回。所以他们不喜欢听入世属生魂说玄天界比人间好。”

        “哈,我倒觉得,这儿和人间根本没什么区别嘛!而且你看,我们都无伤无痛的,就连你的胳膊都好了唉!”

        “你们刚来,是不会明白玄天界的可怖的……”龙啸天沉下声,放空了一会,幽幽续道:“断了左擘的龙啸天,只是我的一具躯壳。我听地府的‘司路阴官’说过。一个生魂加之体壳,方称之为人。而每个生魂是由作为人‘意念’、‘知觉’、‘记忆’的‘天、地、人,’三魂,及‘喜怒悲愁好恶欲’七魄组成。

        人死时,知觉意识俱失,地魂即灭。过奈河桥的时候,这一世的记忆会被孟婆汤洗去,七魄和人魂也随之消散,只剩下干干净净的天魂重入轮回。

        但有一部分人,带有特殊的灵魂标记,死时生魂完整,就会被投入这玄天界,就是我们入世属生魂。入世属生魂肢体健全,而且机体的性能会永远停滞在你死的那一刻。”

        “永远停滞?那是不是说我们永远不会变老了?”白玉郎突然悚然道

        “不错!”龙啸天道:“你还能学其它的武功,但功力不会再有精进了。就以小流星为例,你七日前服下了血兰金丹,原本经过七七四十九天,你体内骨血汰旧换新,可以给你增加四甲子的功力,但现在,那四甲子功力,或许就不会再有了,

        “……那四甲子功力,本就不是我的,我倒也不奢求,只是功力不会再进步……确实叫人郁闷。”陆少秋突然瘪下气来。

        “星云彩虹剑法当世第一,你和云凤已经参透了最高境界的第三招第二式。而玉郎的梦婵宫武功,更是集天下武学之长,博大精深,你们欠缺的,只是临敌时的经验和对武学的心得,假以时日必定会大放异彩,你们也不必太着急了。”龙啸天不忍他们沮丧,转换话题道:“既来之则安之,今后你们,倒是首先要记得,提防玄天界的原天生魂”。

        “提防?”陆少秋不解地皱眉。

        “玄天界是被摒弃于六道之外的异世,入世属生魂不会再变老,却有再回人间轮回的机会。而原天生魂,虽有生老病死,却永无轮回如同死物,他们对入世属的嫉妒是刻在骨子里的,有些原天生魂,还会以猎杀入世属,收缴他们的果孽痣换取钱银为乐。而入世属之间,也会因这果孽痣互相残杀!”

        “果孽痣?”陆少秋问道

        “男人左手,女人右手,曲起你们的中指,看看腕脉那里。”龙啸天直了直身子。

        “看什……”陆少秋依言握拳举手来瞧,突然大叫道:“唉?怎么会有两个红点?刚才没有的……”

        “是一红一黑。”龙啸天又开始面无表情:“这个叫果孽痣,每个入世属的生魂都有。”

        “啊?”白玉郎将信将疑屈起左手解开护腕:“还真有!”

        三个年轻人比对一番,陆少秋道:“我们三个都一样,一个黑的一个红的。你也有这么两个吗?”

        “我比你们稍微多些。”龙啸天淡淡垂眼,似有隐讳般低下声。

        “这果孽痣--还能换钱?”

        龙啸天点头:“果孽痣代表的是入世属累世的债孽。你可以找与你有因果债孽的人抵销偿还,当你把一切债孽还清的时候就可以回人间投胎了。我听说善和门的妄来当铺,可以典当这些果孽痣,入世属被杀,他的果孽痣是可以被当做一件器物去典当的!”

        “居然还有这样的当铺?入世属生魂怎么会容忍这样的当铺存在呢?”云凤也不禁愤然:“这不是善和门在鼓动人们猎杀入世属吗?”

        “世事都有善恶两面,妄来当铺的存在,对我们入世属也有极大的惠利。我们是可以用钱银去抵赎我们的果孽痣的,只是听说,价值不菲。”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刚才那人说玄天界最缺的是银子,最不缺的也是银子,你还说三百两可以买他的全魂全魄。”白玉郎笑叹。

        “哈哈哈,龙啸天果然骂人都不带脏字儿,那是在骂他命贱!”陆少秋附掌道:“要照我说,不就是找你亏欠的人还债嘛,为什么要用钱去赎?”

        “我说的债孽,是累世。”龙啸天笑得宠溺:“光是你这辈子,手上沾过几个人的血,你数过吗?若是他们都来了天阳,你有几条命还呢?而且,你在天阳街头随便遇到的一个人,说不定前世的前世,就是一只被你踩死的蚂蚁,你会情愿也赔他一条命吗?”

        “啊?要这么算啊?”白玉郎惊道:“那岂不是永远也还不清吗?”

        龙啸天沉沉叹了口气:“确实还不清~所以每个入世属生魂,都在为这些小小的血点,抱着一个渺茫的希望,无休无止的奔忙。”

        “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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