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植物人
白色浴缸里飘满了黑色发丝，水温迅速冷却，颜色在刹那间变得血红。
陈书杰想要站起来，手里却像是多了一双手死死拽着他的双腿，将他往水里拖。
“我错了！思思，你放过我，求你放过我好不好！”陈书杰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嗓音，痛哭求饶，“思思，我不是故意的，你放过我。”
元锦抱起手臂，慵懒倚着房门，耐心收取从浴室飘过来的恐惧和恨意，内心毫无波动。
陈书杰的恨意和恐惧，是消解楚思怡执念的报酬。
依法吓人，时间和次数都没有限制。
过了约莫20分钟，陈书杰从浴室出来，神情恍惚地躺到沙发上，拿起放在沙发一角的毯子盖到身上，迷糊闭上眼。
嘈杂的音乐声灌进耳朵里，他茫然睁开眼，看到洛向晚竟然跟一个年轻的男孩，亲昵坐在吧台那喝酒，顿时怒火万丈。
“洛向晚！”陈书杰大吼一声，伸手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不管不顾地冲过去，伸手拎起男孩的领子，将对方拖下吧椅。
“书杰，我这样打扮是不是很好看。”男孩的脸在一瞬间便成了楚思怡的模样，笑容阴森又诡异，“我等你很久了。”
陈书杰愣在当场，心底压抑了一整天的怒气蓬勃而来，猛的抓起吧台上的酒杯朝她砸过去，“你去死吧！”
然而他手里的酒杯砸了个空，酒吧里所有的人都站起来，将他围起来拳打脚踢。
“救命！”陈书杰毫无还手之力，抱着头在地上滚来滚去，大声喊救命。
殴打他的人仿佛没听到一般，下手越来越重。
他偷偷睁开眼，看到有人举着酒瓶子朝自己的脑袋砸来，顿时吓醒。
陈书杰从沙发上坐起来，抬手轻轻拍了下胸口，感觉浑身上下都疼得难以忍受，却又想不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摇了摇头，开身上的毯子，起身去开冰箱拿饮料。
打开冰箱门，冷不丁看到放在冰箱里仿佛骷髅头一样的西瓜，双腿一软，狼狈跌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缓了一会儿，他扶着冰箱站起来，拿了一听可乐回到客厅，拿起手机给洛向晚打电话，“你在哪里，你身边的男人是谁！”
他刚才好像梦到洛向晚和其他男人出去鬼混？
元锦听到从客厅里传来的吼声，唇角弯了下放心入睡。梦境才上演第一遍，到天亮之前，他还要承受梦境里的痛苦无数遍，直到梦境结束。
梦里所产生的恐惧，也是报酬。
需要的证据已经差不多全部都到手。天亮之后她就会转去康复医院，向楚思怡的爸妈坦白真相，报警并向税务局举报陈书杰偷税漏税。
次日上午9点，元锦在楚思怡爸妈的安排下，转入霖市疗养院vip病房。
这家是私立性质的高级疗养院，非常注重保护患者的隐私，康复治疗、训练方面也极为专业。
昏迷的时间太长，楚思怡的肢体还十分僵硬，很难在短时间内活动自如。
陈书杰去办完手续，并一次性缴纳了三个月的费用，回到别墅外看到停站门口的车子，手脚不受控制的又开始抖起来。
自从让洛向晚试穿楚思怡的婚纱，他一上车就有一种本能的恐惧，像是楚思怡会从各个角落里冒出来，随时会要他的命。
为了消解这种无端端冒出来的恐惧，他特意跑庙里请了一块平安符戴在脖子上，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陈书杰在门外发了会呆，甩开脑子里乱糟糟的想法，大步走进别墅。
“思思一会要做全身检查，你要是忙的话就不用在这里守着。”冯志兰笑着将矿泉水递到他手里，“周六就是婚礼了，你要忙的事应该也挺多。”
“行，那我先回去。”陈书杰拿着矿泉水，没来由的松了口气。
他现在特别怕看到无知无觉的楚思怡，总觉得她下一瞬就会坐起来给自己两刀。
冯志兰笑了笑，继续跟医生交流体检的项目内容。
陈书杰喝了口水，转身出去。
乘专车回到公司，他一进部门办公室就看到洛向晚，跟公司男员工在一起有说有笑，脸色当即黑了下来。
“洛向晚来我办公室一趟。”陈书杰说完大步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洛向晚哆嗦了下，飞快跟上。
办公室门关上，她话都没机会说脸上就挨了一耳光，耳朵里嗡嗡作响。
“陈书杰，你他妈有毛病啊！”洛向晚回过神，抬脚就踢了过去，“你要发疯是吧！我陪你疯！”
她这几天晚上，一闭上眼就发现自己在楚思怡的事故车上，根本没法睡。
这事明明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在我眼皮底下勾搭别的男人，我还不能出声是吧！”陈书杰火大推开她，烦躁解开衬衫的扣子，“跟你说了，先举行完婚礼，我再想办法跟她离婚娶你，能不能安分一点。”
要不是她手里掌握着自己所有的收入明细，知道楚思怡出事的真相，自己早踹了她。
走红之后私信联系他要求见面的女网友多的是，哪一个不比她强。
“谁不安分了，我跟同事说句话怎么了！”洛向晚气极反笑，“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管不住下半身吗！”
陈书杰用力磨了磨牙，好半晌才再次出声，“我错了，你看上的别墅下午就去买。”
“婚礼之后再买吧，我现在没心情。”洛向晚揉了揉被打疼的脸颊，语气缓和下来，“还剩下几天时间，你不要胡思乱想。”
她要趁着婚礼开始前的这几天，准备好足够的证据自救。
陈书杰看到她的动作，藏起眼底的杀意，伸手将她拉过来抱住，小声道歉。
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现在还不能闹翻，等婚礼之后他再想办法解决掉洛向晚。
让一个女人身败名裂的办法多的是，他有足够的媒体资源，让洛向晚发不出丁点的声音，还要被人戳脊梁骨骂小三，骂一辈子。
哄好了洛向晚，陈书杰坐回电脑前，那股心慌的感觉而越来越重，脖子上似乎有一双手随时会加重力道掐死自己。
对着电脑发呆片刻，心跳越来越快，四周冷意弥漫。
自己坐在楚思怡那辆事故车上的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陈书杰捂住自己的胸口，捞起放在桌上的手机，匆匆开门出去。
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要立即把自己赚来的钱转到楚思怡名下，一分都不能留。
洛向晚回到自己的工位，脸颊还火辣辣的疼。
看到陈书杰离开办公室，她轻轻抽了口气，埋头整理他偷税漏税的证据，整理陈书杰还有小四小五的证据。
房车她都会还给楚思怡，她再也不想每天晚上闭上眼，就出现在她的事故车上。
外地的工作她也已经在联系，她要离开霖市，去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
……
元锦收到陈书杰的灵魂传递过来的恐惧和无助，弯了弯唇角，通知医生过来指导自己做康复训练。
先把现金部分拿走，剩下的正好够他缴纳欠下的税款。
一组康复训练动作做完，她靠在靠垫上，气喘如牛。
缓了缓，她接过冯志兰递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小声说，“妈，你让我爸下午再来一趟，记得不要告诉书杰。”
她在陈书杰记忆里找到了弄坏刹车的证据，需要警察去核实，报警之前她得向楚思怡的爸妈说清楚真相。
“知道你想给书杰制造惊喜，我现在就给你爸发消息。”冯志兰揶揄她一句，拿起手机给丈夫发消息，让他中午时接来疗养院，不要告诉陈书杰。
“谢谢妈妈。”元锦弯曲唇角，放松感受楚思怡留在身体里那一魄，传递来的开心心情。
马上就能跟爸妈摊牌，陈书杰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傻姑娘激动的又要哭。
楚鸣山来得很快。
走进别墅的院子，看到已经可以坐起来的女儿，他不敢置信地退出去确认清楚门牌，做梦一样往里走，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丁点的声音。
19个月……他眼睁睁看着浑身是血的女儿，从救护车上被人抬下来。熬了十几个小时之后，医生告诉他手术成功，但是很遗憾，女儿可能再也没有机会醒过来。
再也不会开口喊他爸爸。
“先别发呆，思思有话要跟你说。”冯志兰被丈夫的打烊逗笑，鼻子却酸的厉害，“思思醒来已经有三天，是我一直帮她瞒着，不告诉你。”
他们夫妻俩从少年到中年，一路走过来，丈夫两次失态都是因为女儿。
她自己也差不多。一次是得知女儿跟陈书杰交往，气得她胸口疼了半天，再后来就是女儿出车祸那天。
“醒来了好，醒来了就好。”楚鸣山用力眨了眨眼，走进凉亭坐下，“想要什么跟爸爸说，爸爸都答应你。”
“你这话留着跟我妈说。”元锦努力调节气氛，“她才是你最在乎的人，我就是个意外。”
“有点精神就没个正形。”冯志兰拿起水杯塞到她手里，笑道，“你想说什么就赶紧说吧，没有外人。”
元锦缓了一下呼吸，不疾不徐地给他俩打预防针，“你俩先做个心理准备，不管我说什么都不要生气，不要动怒，一定要保持克制冷静。”
冯志兰和丈夫对视一眼，双双看着她，神色逐渐凝重。
多半是跟陈书杰有关的事。
元锦打开笔记本电脑，将陈书杰跟洛向晚同居的视频，他亲口承认楚思怡出车祸是自己策划的视频，放给他们看。
楚鸣山夫妻俩从心寒到愤怒，最后一句话都说不来。
凉亭寂静，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欢快交换，像是也在帮腔怒骂陈书杰的无耻阴狠。
楚鸣山捂着胸口，半晌才缓过劲，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咬牙出声，“警察什么时候到！”
法律若惩治不了他，自己也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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