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闹市街巷，刘景烨坐在马车里，着装日常，萧章亦是，他带着一封书信走到马车外。
“皇上，查清楚了，红矾藏于箭头中，而绣娘在皇后的衣袍上做了功夫，一旦与红矾接触，不到三个时辰必定毒发。”
难怪在衣袍上查不出问题，要激发毒性必须配合箭头上的红矾，这谋划一两天是绝对想不出来的，这更加印证了卫安绝非无辜。
“皇上，你把卫安撤职，让袁策做守备营的正统领，可袁策是长公主亲信，你就不怕她对皇后不利吗？”萧章说道。
袁策当日被卫安捅了一剑后一直未出现，他被卫安压着，如今终于做正，新官上任三把火，难免行为过激。
而当日引发袁策被卫安伤的主要原因是楚棂，又因长公主本就不喜楚棂，因此袁策正位，楚棂必是首当其冲。
刘景烨手中正在看萧章递给他的书信，信中写的都是因为国相入狱后纷纷自露马脚的人。
这些人都是胆子小的，还有些胆子大的依旧在踩着老百姓的血吃香喝辣。
刘景烨此次去大堤坝不光是为了水灾一事，更是要敲山震虎，告诉那些有野心的人，他没有老，他还正当壮年。
他简单看了一眼，就收起书信，看向马车外，淡淡道：“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到她头上的。”
正央宫内，楚棂看了崔姑姑回来，就发现整个宫殿都被守备营士兵包围了。
“来人，怎么回事？”白昭问道。
宫女走上前禀报：“袁统领带人来找娘娘，说长公主抱恙，太医查出跟娘娘送过去的燕窝有关。”
白昭道：“娘娘何时送了燕窝过去？”
宫女也一头雾水，正央宫和长公主的朝霞殿相隔甚远，且两人从无来往，怎么可能从正央宫送出去燕窝。
楚棂心想，莫不是这袁策想害她想疯了，对长公主下手陷害于她。
白昭环视了一圈，对着守备营的士兵喊道：“大胆，皇后的宫殿是你们能放肆的吗？全都滚回去。”
白昭还是个孩童模样，虽少年老成，但说话总还是有几分稚气未脱，根本没人理会。
楚棂想，被围起来就被围吧，反正就算长公主此刻死了，没有证据袁策就奈何不了她。
“回宫，用膳。”楚棂轻飘飘甩出几个字。
入夜有些失眠，楚棂总想根据一些有用的东西来记起失去的记忆，但除了那个人狼，什么都没有。
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光着脚走到窗边，今夜的月亮很圆，不知道月亮是不是在所有的地方都这么圆。
“娘娘是在想皇上吗？”
她寝殿的窗户外有棵树，若不仔细看，很难在黑夜里看到树下的人。
“卫安？你怎么进来的？”楚棂对卫安的出现感到惊讶。
正央宫被守备营围了不说，她的寝殿属于内殿，在最里面，进来要通过一道道门，可是也没人进来通报。
卫安整个人被黑色的披风笼罩着，他抬了抬右手，朝树右边不远的围墙指去。
“卫安在守备营里还是有几个亲信的。”他说道。
所以就翻墙进来了？楚棂对卫安的进宫方式感到不悦。
她欲关窗送客，卫安开口留人：“娘娘就不好奇卫安为何来此？”
楚棂停下手上的动作，她确实好奇。
“不会是要我帮你重新夺回统领之位吧？”楚棂道。
卫安轻笑了一声，始终站在树下，未再向前一步。
“若就是呢？”
楚棂答道：“本宫是后宫之主，你们前朝归皇上管，不过看在你平日待本宫不错的份上，等皇上回来本宫会帮你求情。”
“咳咳”
卫安很小声的咳嗽了下，被楚棂听见。她想起刘景烨知道她中毒后的表情，思前想后，她之所以中毒，也跟卫安护卫不力有关。
“皇上他打你了？”楚棂的问法，很是有趣。
咕~咕~
正央宫里可没有布谷鸟，楚棂侧目，朝远处的围墙看去。
“娘娘虽没了记忆，但聪明的头脑依旧，一眼就能看出很多事。”他说完，当着楚棂的面咕了两声，回应了外面接应的人。
“卫安被皇上囚禁于府内，有人告诉我，说皇上此举是起了杀心，卫安此次来一是想请皇后娘娘向皇上求情，二是为了报答娘娘，想给娘娘一个礼物。”
“礼物？”楚棂好奇，“你主要就是为了送这个礼物吧。”
卫安咧嘴，抱拳俯首：“娘娘英明。”
接着他转身缓缓朝围墙边走，然后有人从围墙外扔了一个用纸包住的东西进来。
卫安接住，又缓缓走到楚棂窗下：“娘娘拿好，会有用的。”
她拿过，没有立马打开，她看着卫安抓着绳子，一点一点被墙外的人拉出去，随后她才关上窗户，关上窗户那一刻，低头轻笑出了声。
“娘娘在笑什么？”突然出现的白昭吓了楚棂一跳。
楚棂收住笑容，只是觉得刚刚卫安离开的方式很是滑稽，像那种武功高强的人，不应该都是飞檐走壁的，而卫安却翻个围墙都这么艰难。
看来刘景烨是真的打了卫安啊，打得连轻功都用不了。
“没笑什么？”楚棂把卫安给的东西藏在衣袖中。
白昭瞟了一眼关着的窗户，才道：“高公公来了。”
这么晚了，高公公来做什么？
白昭还未说完，高公公已经小跑进来了。
隔着屏风都能看出他的紧张，他跪在殿外：“娘娘恕罪，今日奴才未当值，入夜那小猢狲才告诉奴才娘娘宫内之事。”
高公公是伺候刘景烨的，这次刘景烨出宫并未带其出行，高公公自然就可以歇息。
楚棂捏了捏手里的纸团，纸团内仿佛是颗石头。
“高公公，辛苦你跑一趟，回去吧。”楚棂道。
高公公一愣，随后才点头：“奴才这就让外面的人撤走。”
“不用。”楚棂道。
高公公再怎么也只是奴才，现在刘景烨不在宫中，况且守备营士兵应该只听统领之命。
高公公思虑半晌，又道：“那奴才找些御前侍卫来保护娘娘安全。”
楚棂很想说不用，但想着高公公恐怕是担心刘景烨回来知道后怪罪他无作为，遂作罢。
又因她实在好奇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就赶紧打发了高公公。
等白昭跟着高公公出去后，楚棂才坐在床边，伸手拿出了纸团。
打开纸团，确实是颗石头，还是颗平平无奇的石头，石头下压着一把钥匙。
应该是把钥匙包在纸团里，怕扔不进来才放了颗石头进去。
这是一把带着锈迹的钥匙，钥匙不大，却格外精致，钥匙上的锁孔设计得也十分巧妙，看到钥匙，仿佛都能想象出锁的精妙。
楚棂刚睡下不久，又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
注定是个不眠夜，她索性不睡了，随便搭了件外袍，准备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就听到宫内响起了钟声。
这是？丧钟？
丧钟是皇室中人死后才会敲响，刘景烨死了？
不，刘景烨出宫了，就算死了也不会这么快传进皇宫，可刘景烨无父无母，是刘景蕊，刘景烨的长公主姐姐！
“娘娘不好了！！”白昭终究还是个孩子，白日里强装镇定，遇到事了还是不如她的母亲。
白昭连衣裳都未穿戴好，连忙说道：“长公主入夜后病痛不止，太医连番救治不及，于丑时三刻，薨了。”
真死了。
楚棂皱起眉头，她听过刘景蕊和刘景烨之间关系的传闻，虽从未在正式场合下看到两人感情深厚的模样，但传闻应该不假，刘景烨是爱她这位亲姐姐的。
不知道刘景烨会在何时收到这个消息，会否伤心。
楚棂或许连自己也未察觉到，不论何时，她首先想到的都是刘景烨。
“外面在吵什么？”楚棂问道。
她看见外面烛火来来往往，有人走来走去，还有刀剑从刀鞘中抽出的声音。
白昭说：“袁统领带人要抓娘娘，跟御前侍卫对峙上了。”
楚棂突然想起那把钥匙，她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转身去床上的枕头下摸出钥匙，把钥匙藏在身上。
“整装，放他们进来。”
白昭不懂，但此刻最不想让楚棂出事的人就是她，因为崔姑姑还在昏迷，若楚棂出事，那些太医未必尽心。
“娘娘”
白昭本要多问，但抬头间看到楚棂看向她的眼神，严肃又陌生，她惧了，转身出去。
袁策比起上次见到憔悴了不少，即便只是站在堂下，楚棂坐在堂上，也能看到他眼里的红血丝。
都说袁策是长公主的走狗，此刻看来，袁策这样的人即便爱慕权势，却也是有真心的。
“敢问娘娘，午后是否吩咐了您宫里的彩儿，送一碗燕窝到朝霞殿？”袁策未行礼，进殿未收剑。
他拿着剑，那眼神中充满恨意，仿佛想立刻杀了楚棂给刘景蕊陪葬。
“白昭，宫里可有叫彩儿的丫鬟？”楚棂虽在问，但心里跟明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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