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对峙，两清

待赵盼儿赶到之时，宋引章已经收拾好包袱了，她怀里抱着琵琶，正坐在桌前，似乎在等待些什么。

        “盼儿姐，引章姐昨天就知道你和顾姐夫的事了，她让我不要告诉你。”葛招娣见势不妙，连忙凑上前来说。

        “我已经知道了。”赵盼儿微微颔首，继续往前走，孙三娘则挥了挥手，让葛招娣先离开。

        宋引章听见了鸟雀呼晴，转头望向了窗外，神色不见迷茫，只有几分淡然。

        赵盼儿停了停步，目光落在了宋引章身上，猝不及防间，她身后的孙三娘差点撞上来。

        “盼儿，你怎么停了？”孙三娘轻声问道，她有些不解，但她已经习惯不去质疑。

        赵盼儿目光流转，点了点头，没有回答孙三娘的话，抬脚迈进了室内。

        “你来了。”宋引章听见响动，悠悠然转身回头。

        “我以为你已经不愿意看我了。”赵盼儿走近，坐下。

        “散伙的面，我还是愿意瞧一眼的。”宋引章偏了偏头，言语间再无过去的亲密。

        “我知道你从小就心思重，为人比较敏感，三娘是个粗肠子的人，刀子嘴豆腐心，言语上难免有些冲突，昨日你又与我闹些不愉快，你不高兴，这我能想到，但我没想到你竟然要离开半遮面。半遮面这个名字取自于你，这个茶楼当然也有你的一份，现在生意正红火，你确定要离开吗？”赵盼儿先是叹了口气，又端起她以往的那副做派来，好像真的从心底出发为宋引章考虑一般。

        “是，我要离开，而且我还要带着我的钱一起离开，当初开茶坊，论出资，我出大头，你第二，三娘最少，论出力，我弹琵琶引客，论功当居首位，三娘身兼后厨和跑堂，当居第二，你负责管账经营，居功最末。结余我拿六成，剩下的你们自己分，茶楼我出的资你们全还给我，以后，半遮面就不用再算我的份了。”宋引章端起桌上的茶浅啄一口。

        “宋引章，你怎么回事啊？这明显不合理，即便你当初出资最多，但我们也出了不少力呢。”孙三娘一听，沉不住气了，立马冲上前“理论”。

        “你出力了，可我也出力了啊，我又不是只出资，论出力，很明显，我的功劳更大，以往茶楼做事，我也没有话语权，今天散伙，我就事论事。”宋引章将茶搁下。

        “够了啊，你们都冷静点。引章，不是这么论事的，平日里，你醉心琵琶，茶楼的事你也多不过问，每日只弹三场琵琶，即便引来了客人，没有三娘的茶点怎么能留住客人呢？要真按你这么说，整个茶楼都给你算了，当初三娘带着病，还去救你，你全都忘了。”赵盼儿推了推茶盏，嘴里说着“你们冷静点”，结果还是只训了宋引章一个人，到头来还是要打感情牌。

        “就事论事，我在外面给别人弹琵琶，一场一千贯，论功劳，是论每个人做事的价值，我一天弹三场，这还不包括加演的，这样算来，我一天为茶坊出了三千贯的力，试问你和三娘一个管账经营，一个做茶点卖果子，一天能挣多少？可也有三千贯？你和三娘当初的确救过我，虽说我也已经下跪感谢过，但我也不会忘记你们的救命之恩。你落难，我也去找沈如琢救你了，加上我姐姐搭救你那次，已经有两回，我不欠你什么，甚至说你还欠着我一条命。但三娘的情我的确没还，这样，我将当初从周舍那里赢得官司钱作为答谢，以后这桩情谊也就了结了，不知你意下如何？”宋引章玩弄着杯盏，铁了心要离开且断了所有的关系。

        赵盼儿蹙眉，盯了宋引章良久，终于带着些微怒气点了头。

        “你真铁了心要这样，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结余有600贯，你拿6成，360贯，给你。”赵盼儿将钱拍在了桌子上。

        宋引章毫不犹豫，直接拿起放进了包袱，虽然都是小钱，但她也绝对不会留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你放在我这里的钱我都带过来了，包括周舍官司的钱，你全都带走，今后半遮面就与你宋引章再无半点瓜葛。”赵盼儿指了指外面，脸上带着不悦。

        “周舍官司的钱我不会拿走，这是我留给三娘，你不能替她做主，即便她不要，你也管不住我送，她若是瞧不上，扔了便是，反正我欠她的情谊已经还清了。”宋引章终于起身，她还需叫个人帮她将东西扛走。

        恰时，外面来了人送信，好巧不巧，是沈府的下人。

        见宋引章的架势，那下人连忙凑上前来帮忙搬东西，嘴里还亲切自然的拉着家常。

        宋引章道了一句谢，就领着那下人离开了，再也没回头。

        空空的院落只剩下一个小箱子，这是周舍官司的那份钱，宋引章真的如她所言，留下了。

        “她竟然真走了。”孙三娘还有些恍惚，宋引章向来是她们三个里面最没主见的一个，想不到，今日居然这么雷厉风行。

        “随她去吧，她自己选的路。”赵盼儿的目光最后停留在那个沈府下人身上，良久才终于收回。

        沈如琢不是好人，只怕是第二个周舍，宋引章还会回来的，等着吧。

        宋引章走后，赵盼儿也没多待，没多久就回了茶坊，她还等着和顾千帆见面呢，宋引章对她造成的伤害又怎么比得上顾千帆受的伤呢。

        等到了教坊司，里面已经有人出来迎了，那位沈家下人这才将手里的箱子放下，将信交给宋引章。

        宋引章左手接过，将怀里的琵琶递给了一旁的一名随使，她身为教坊司的琵琶教头，还是能使唤动一点人的。

        “既然宋娘子已经安顿好了，小的就先走一步了，还得回去交差，望宋娘子海涵。”那下人拱手行了一礼，就要离开。

        “慢，这有一贯钱，且当你替我搬东西的谢礼吧。”宋引章从包袱里取出一贯钱塞到了那下人手里，她现在一点也不想欠别人人情，无论是谁。

        那下人一阵推辞。

        天知道他有多想让宋引章欠他人情，要知道欠他人情就相当于欠他家公子人情，这样一来，两人关系不就更近了吗？公子目的达成，他的奖赏还会少吗？

        “你不要，扔了便是。”宋引章也烦了，将钱狠狠塞进那下人手里，就直接转身进了教坊司。

        言下之意是反正她钱已经给了，爱要不要，反正她道过谢了，人情已还。

        “这宋娘子还真是不太好对付啊，公子怕是要吃苦头喽。”那下人颠了颠手里的那贯钱，幸灾乐祸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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