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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欢迎来到占卜课,我是特里劳妮教授,你们将在我的课堂里学习占卜这一门深奥的学问,”特里劳妮教授带着厚眼镜,同学们总是十分担心它会将教授老化的鼻梁骨压断,她将一个大水晶球放在桌上,声音抑扬顿挫,“你们将在这里得知自己是否具备[视野],这决定着你是否拥有——”

        桌面上还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冷茶,特里劳妮教授喝了大半,将语调压得更具悬念:“预知未来的天份。”

        她发问:“我们要用到什么占卜工具呢?”

        说罢又自说自话地回答:“水晶球?噢不,水晶球对于初学者来说难以驾驭,先从最简单的开始,我们这堂课的任务是学习茶叶解读术,通过观察茶叶残渣来预测未来。”

        茶是由教授统一准备的,希伯来没留意,也喝光了手边的茶杯里的冷茶水:“噗——哕——她管这叫茶?”

        “脏死了,希伯来,要是弄我身上你一定会得到一个恶咒,你可以猜猜是‘咧嘴呼啦啦’还是‘塔朗泰拉舞’。”阿布拉克萨斯觉得哪怕和隔壁庸笨的赫奇帕奇坐在一起也不想沾到希伯来的口水。

        “嘁,”希伯来用帕子擦拭唇角,“你喝两口试试,阿布,你的舌头不会比我更不挑剔。”

        阿布拉克萨斯执杯浅抿一口:“哕。”

        “从很久远起,就有古老的巫师会利用酒底的残留和蜡烛的余腊进行占卜,它的步骤很简单,但能否准确预测未来,还需要看你们是否有天赋。好了,同学们,都把茶喝光了吗?不要喝得一滴不剩,是的,要留下一个杯底,”特里劳妮教授环视四周,见大家都皱着眉勉为其难将这盏茶咽下,继续教学,“来,跟着我,摇晃三次,很好,每个同学都要这么做,把茶杯倒扣在碟子上此时就可以查看杯底的茶渣了,里面暗藏的真知正等待你解读,同学们,占卜师对自己的预言总会有偏差,聪明的学生会和搭档交换你们的茶杯,仔细观察,思路——!你要开阔你的思路——!”

        “她究竟在胡说些什么?”希伯来拿着莫埃的杯子试图看出点什么来,但莫埃的茶叶渣是在太过分散,真难以相信有人能把茶喝成这样,他问搭档,“你相信这玩意儿?我看着不太靠谱,但我父亲曾请过一个有名的占卜师为他占卜事业,结果意外地准。”

        虽然占卜师被他们家扫地出门了,但家里的产业果真差点破产。

        “嗯……靠近杯子边缘,”莫埃看着他的杯子,说,“不幸,你会迎来不幸,并且马上就要来临,我猜可能是一顿恶咒的毒打。”

        “你说什么?”回想起家里差点破产的记忆,希伯来猛地站起身想要越过两人中间的桌子去看自己的杯子,它正被莫埃拿在手中。椅子被他突然的动作狠狠推向侧面,与阿布拉克萨斯的椅子狠狠撞在一起。

        坐在他身后的阿布拉克萨斯正仔细观察着阿尔法德的杯底,他架势十足,高举着杯子让它敞口向下,自己仰视着从不同角度观察茶渣,显得十分专业,可忽觉浑身一震,杯子里的茶叶掉在了他的脸上。

        阿布拉克萨斯:“……”

        目睹了全过程的阿尔法德:“……”

        “什么山羊,哪有山羊,”希伯来指着自己的杯底和莫埃理论,“我看这是个手套,我记得书上说……”

        他哗啦啦翻着课本:“看,手套代表着好运,我一定是要走好运了!”

        莫埃摸着下巴:“你不如看看你的身后……?”

        特里劳妮教授激动起来,她看莫埃的眼神宛如看见千年难遇的珍贵宝石,语气高昂道:“贝格先生,你的[视野]得天独厚!来说说你的预测过程,噢,不要打架,好学生不应该打架,快坐下,马尔福先生,我想他并不是故意的,这只是命中注定。”

        阿布拉克萨斯皮扯出一个木偶般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咬牙道:“我当然不可能打架,也绝不会伤害室友,我们一向团结友爱,教授,莫埃的预测很可能并不准确。”

        ——————

        上次玩剩的巫师棋残局被挪到橱柜里,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桌上摆满了残存茶渣的茶杯,除此之外只留了一支华丽的盘旋烛台,许多矮烛为莫埃提供明亮火光。

        “猫头鹰……”莫埃斟酌地看着茶杯,这在茶叶解读术中代表着声誉与健康受损。

        “如何,贝格,我的身体会有瑕疵吗?我上课时解读出这个结果真令人担忧。”

        莫埃抬眼观察对方的灵魂,黑白驳杂,纯中带恶,灵魂的韧度不低,卑鄙小人往往不会早死。

        “为什么不能是丑闻呢?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连一个风寒都不会得,你更应该关心你家的声誉,好好想想霍尔家与圣徒罗齐尔女士的几次对接留下过什么把柄,你们很快就要完蛋啦!”莫埃不在意地放下这个茶杯,又去拿下一个。

        “怎么可能!梅林,我们家绝不会站在格林德沃那边!”霍尔愤怒地涨红了脸,表达完自己的清白立场后不动声色地向后退,打算给当家的伯父写一封信。

        斯莱特林的其他人见怪不怪,摆摆手让他看完了就别废话快滚。

        “贝格,看看我的茶杯。”

        “我认为看完的人将茶杯拿走是基本礼仪,你觉得呢,霍尔?”

        “先看我的,贝格,我愿意支付费用。”

        汤姆参加完鼻涕虫俱乐部的活动已经快到宵禁时间了,本以为同学们多半已经就寝,他在门口告别了送他回寝室的教授,没想推开公共休息室的大门后会见到颇为热闹的场面,斯莱特林的学生们从前可没有那么热枕的时候,除了在对待汤姆时。

        “这是在做什么?”汤姆问。

        “您回来了。”

        “里德尔学长。”

        学生们站起来为他让出空位,露出坐在里面端着茶杯的莫埃。

        比起马尔福、布莱克等人对于其他学生的家世压制,大多数人对于汤姆的领导要更加真心,这几乎是发自内心的拥护,汤姆从不需要用带威胁的狠话去绑架他们的心意。

        “汤姆,你平时原来都这个点才放学?真不是人过的日子。”莫埃丢开茶杯。

        汤姆扫过桌上摆满的茶托,一个个杯子倒扣在托上,问:“你对茶叶解读术很感兴趣?如果我没记错,第一节占卜课就是这个内容。”

        “你去年也选了这门课?哦,是了,你什么课都选,要我给你占卜一下吗?茶叶渣、掌纹、水晶球都可以,别不信,真的很准,我早上预言希伯来今天会被下一顿恶咒,他现在还在宿舍里跳舞。”莫埃兴致盎然,随意拉过他的手装模作样地查看掌纹。

        “被下恶咒?”阿布拉克萨斯嗤笑一声,“那是他自己不慎将恶咒施在了自己身上,难道有人看见是别人在害他吗?”

        汤姆手掌不算细嫩,但骨节分明,指尖温度比别人要低一些,莫埃一年四季都喜欢触摸他的手,无论什么时候温度都非常舒适,此时认真端详掌纹走势:“有惊无险,我打赌,你下一场魁地奇肯定能夺冠。”

        “理所当然的胜利不是吗,同时,你该去休息了,”汤姆话语中的关心不似作伪,动作却不由分说地顺势用伸出的手将莫埃拿着的茶杯夺走放在桌上,“如果我没记错,你明天的课在早八。”

        “什么?”莫埃大惊,连忙去翻柜子上的课程表,果然见魔法羽毛笔正扑棱着把原本应该在明天下午的魔法史改到了早晨,而下午是……

        “麻瓜课?”

        阿布拉克萨斯语带鄙夷:“晚自习的时候校长特意来通知这个消息,你那时候正在写切毛虫的步骤与注意事项,这学期临时加上了新手决斗课和麻瓜研究课,后者是魔法部议会后的要求,你能懂,他们觉得麻瓜的火炮马上就要打进来了,其实我怀疑只是格兰芬多那群巨怪妄图想在分数上超过我们才特意增设的麻瓜课,谁能比格兰芬多的泥巴种更了解麻瓜?”他想,麻瓜能如此放肆难道不都是巫师纵容的结果吗。

        “不管怎么说,从下学期开始,它就成为一门选修课了,新手决斗课则会找个时间让所有年级聚在一起学习。”

        “你就不能快点毕业进魔法部吗,阿布,现在的魔法部已经神经过敏到让人受不了了,他们作为巫师的官方机构不出战抵抗,只会折腾别人。”莫埃气恼道,他每天看报纸都会为魔法部的懦弱推诿而生气,几个鸡毛蒜皮的决策也要开议会讨论三个版块的内容,最后将矛头指向邓布利多,他们难道指望一个教授带着巫师学校上战场?

        甚至,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们妄图趁首席傲罗斯卡曼德出差德国的时候掠夺他的实权。

        阿布拉克萨斯否认他对于魔法部此番目的的看法:“你把他们想得目光太过长远了,莫埃,哪有那么多政治纠纷,他们只是想找个由头卖新课本大赚一笔。”

        汤姆没发表什么看法,只摸了摸莫埃的脑袋,温声道:“黑巫师也好,魔法部也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保证,你只需要睡个好觉,晚安,莫埃。”

        莫埃立刻被好友的一声晚安给说服了:“well,我去睡了,早晨的魔法史比不可饶恕咒还要折磨人,希望明天在课上睡的时候不要因为说梦话而被宾斯教授发现,晚安,汤姆。”站起身走向台阶,却发觉只有几人跟着自己上楼,身后的室友没有动,一点没有打算休息的意思。

        “?”莫埃疑惑,“如果我没记错,魔法史是必修课,我们应该是一起上课?阿布?”

        汤姆漫不经心说:“马尔福总喜欢在深夜与我谈谈心。”

        深夜开会的996员工阿布拉克萨斯:“。”

        “都什么毛病,别老缠着汤姆,”莫埃瞥了眼剩下的几人,他们大多是纯血论家族成员,且都拥有一定程度的继承权,莫埃眼尖瞅见那几个平时用格外热切目光看向好友的男男女女,随便挑了个人阴阳怪气,“格林格拉斯,六年级该准备考试了吧,白天打球晚上熬夜,我真为你那为数不多的头发感到可怜。”

        深夜开会的996员工格林格拉斯:“。”

        莫埃挥了挥手算作晚安问候,头也不回地往宿舍去了,希望阿尔法德已经给希伯来配好了魔药,不然大晚上在宿舍跳艳舞绝对会被他毫不留情赶出门。

        ——

        “为什么要在闪电中帮他,莫埃,你要当斯莱特林的叛徒?”希伯来不悦地对莫埃撒气,对方看起来已经习惯了自己室友的恼羞成怒,毫无波动,这态度让希伯来恶狠狠磕坏了银制的杯碟,“又不是我们害他摔的,你的咒语应该来慢半刻,就该让那个韦斯莱摔断腿,他真惹人烦。”

        莫埃敷衍:“你说得对,我应该再慢半刻施咒。”

        这事发生在球场上。

        夏季雨多,魁地奇比赛却永远也不会因为区区天气原因就停止,球员们戴上施了魔法的防风眼镜、骑着扫帚在风团之间穿梭。

        观众席上坐满了师生,骤雨不会砸穿他们的热情,每进一个球,人群总会爆发出比狂风哭嚎还要嘹亮的欢呼。

        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上学年为斯莱特林赢来冠军的找球手里德尔,他与格兰芬多找球手韦斯莱的对决再一次成为这场比赛的精彩看点。

        在游走球的威胁下,谁能最先抓到金色飞贼,谁就是自己学院的英雄,赢得学院全体学生的盲目崇拜。

        这一场比赛希伯来也上场了,院队总是需要注入新鲜血液的,又有一个老队员即将退役,格林格拉斯急需磨练低年级的小巫师们,至少在他离开后希伯来得接替他成为一名称职的击球手。

        噢,可惜,希伯来出师不利,在第一场亮相赛中就差点被游走球打下扫帚,因为韦斯莱在与他距离极近时突然转向,他没来得及控制避让。

        并不是所有人的扫帚都像彗星系列一样出色,哪怕是斯莱特林也没有人手一把高性能扫帚的魄力,他们只能保证球员们的扫帚比其他学院的好——至少不会在飞高时发抖或者倾斜。

        在扫帚差距不大的情况下,躲避游走球更依靠队员们的预判能力,而预判来源于丰富的比赛经验。

        希伯来当然没什么比赛经验,反应不及是理所当然,可他本人却不这么想。

        他想,险恶的韦斯莱故意距离他极近再转向,既能蒙蔽他的视野又让他来不及反应,害得他在全校面前出丑。

        暴雨如同嘲笑声一样砸在他满布阴霾的眉宇间,希伯来咬着牙在心里诅咒,里德尔学长绝对不会让他好过,如果能来一道雷把他劈下来就好了,让他摔断胳膊,再也没法去够到飞贼。

        雨天的能见度极低,乌云遮盖了高空之上激烈的角逐,里德尔和韦斯莱都已经被彻底挡住的踪迹。

        飞得越高越快,两个找球手之间的扫帚差距就越大,当然,前提是两人能驾驭半英里以上的高空飞行。这也是里德尔的策略之一,他连这样微小的误差都算计在内,整个院队里没有不服他管教的。

        还有人记得他只是个四年级吗?

        雷声轰鸣,乌云蔽日,谁也不知道高空发生了什么,但或许梅林真的听到了希伯来的诅咒,韦斯莱如同折翼的猫头鹰在惨白的电光中坠落。

        “有人摔下来了——!”

        “韦斯莱!是韦斯莱!”

        满座只来得及发出惊呼,韦斯莱坠落的速度实在太快,那一瞬间,他们真的以为自己会见证一场血案。

        邓布利多教授的反应速度不是一群孩子能比的,他锐利的目光在锁定韦斯莱身影的瞬间就抽出了魔杖。

        却不料还有人的咒语比他来得更快。

        “减震!”莫埃挥动魔杖,在一群尖叫声中大声念出咒语,难得清晰且标准的念咒被四周的吼叫淹没。

        随着莫埃话音落下,韦斯莱不断下坠的身影逐渐减缓了加速度,在落地的瞬间已经趋近静止。

        此时大家才通过望远镜发现,虽然他没有因为坠落而摔伤,可却全身焦黑,已经昏厥过去,怕是被雷劈得不轻。

        “快送他去校医院。”邓布利多教授看了人群中的莫埃一眼,正对上那孩子调皮的眸子,事有轻重缓急,他立刻提醒周围人立刻将韦斯莱送去就医。

        “莫埃——!”希伯来把莫埃给吼回神,“虽然我们赢了,你还给斯莱特林加了分,但不许再有下次!”

        莫埃不在意地撩拨了一下额前的发丝:“你也说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给学院加分。”

        待希伯来撒够气滚远了,阿布拉克萨斯才夸赞道:“为了给学院加分?我看并不,只是救了他就没人怀疑那道把韦斯莱劈下扫帚的气象咒是我们做的手脚。”

        “也不是没人,”莫埃无奈,“邓布利多教授找我谈话了,我的反应实在太快,希伯来说得对,我应该晚半刻再施咒,让他摔点也没什么,不过是多在校医院躺躺而已。”

        莫埃的控制力毕竟不如教授,他的减震比成年巫师要弱得多,只有在那个距离就释放咒语才来得及让一个人高马大的家伙安稳落地,这主要输在他的咒语熟练度上。

        他尽力代入一个巫师的身份,利用魔杖和咒语来施法,而非暴力地使用魔力抓取。

        早知要私下给邓布利多教授写一份检讨就让韦斯莱摔点儿也无所谓,巫师的愈合能力比麻瓜好得多,最多在床上躺三个月。

        说真的,莫埃建议小狮子们自行进化出更强的愈合能力,这样才能适应他们顽劣的性子。

        “邓布利多教授说会替我保密,只要我下不为例,对了,”莫埃照例嘱咐道,“这种事别告诉汤姆!”如果让汤姆觉得胜之不武那多尴尬,得为好友的心情着想。

        阿布拉克萨斯:“……”

        你难道真的完全不知道里德尔在比赛开始前对你说的那句‘雨天比赛总担心会有雷云,如果伤到队友可就糟糕了’是在怂恿你吗?

        “莫埃,阿布,出事了,”阿尔法德抱着书匆匆步入寝室,“今晚的宴会取消了,希伯来呢?”

        每次魁地奇胜利后都会举办一场庆功派对,胜利的余温往往能让大伙儿闹到凌晨。

        “他刚被莫埃气走,怎么了,阿尔法德,满头大汗的,这副样子可不够绅士,小心那位正在追你的拉文克劳淑女另觅佳人。”阿布拉克萨斯嘲笑他。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阿布,而且她并不是纯血,我和她没有未来,”阿尔法德将课本丢到床榻旁的柜子上,他一下选修课就回来了,这学期只有他选了占卜学和算数占卜,其他几人都是占卜学和神奇动物保护课,“让希伯来不要再乱跑,阿布,黑巫师可能又出现了,今晚应该又要开……找里德尔谈心。”

        “你也是,莫埃,宵禁过后不要再出门了,有什么需要的材料可以告诉我,我用其他门路弄到。”

        “?”莫埃疑惑地看他,“你们不要看汤姆文静就欺负他,他选满了课程已经够忙了,甚至刚刚结束比赛,难道还要听你们倾诉小男孩的心思吗?”

        阿尔法德一时间不知道作何解释。

        阿布拉克萨斯熟练地把话题移回来:“具体是怎么回事?”

        阿尔法德摇摇头:“艾力克斯养的猫狸子死了,它从没有出过城堡,被发现时只剩下一个头,艾力克斯发了疯……去找院长哭诉的样子难看极了,现在这种敏感时期,就算是一只宠物出事也会引起教授们的注意,他们担心下一个出事的会是学生。”

        猫狸子已经算是体型较大的宠物,死去的这只在城堡里所有宠物中都有一战之力。

        没出过城堡就意味着不是禁林里的动物做的,如果不是黑巫师,那就是学校里的同学干了这件残忍的事。

        其实早些天就有宠物失踪的消息,一个赫奇帕奇的学生丢了他的老鼠,还有两个格兰芬多的学生分别弄丢了一只火蜥蜴和一只蟾蜍。

        这不算什么大事,宠物们毕竟是活物,会四处乱跑,你没法指望那些连自己都管不好的小巫师能管好他们的宠物。

        高频率的丢失引起了一个斯莱特林学生的注意,他叫艾力克斯艾博,比莫埃小一届,平日里性格十分不讨喜,这回受难的是他花大价钱买来的猫狸子,他非要弄个究竟不可。

        “说不定是同学做的,阿尔法德,他的猫狸子长得像一块破抹布,说不定凶手只是想杀一块破抹布,”莫埃跟艾力克斯不太对付,他不耐烦道,“这难道还要找人委屈一番?他去年还骂过汤姆,我可都记着。”

        就是因为去年骂过所以现在才是最听话的那个,阿布拉克萨斯在心里说。

        从莫埃入学以来直到去年学年初,还总有许多斯莱特林的高贵血脉来“劝说”莫埃远离来历不明的泥巴种。

        他们在平日里总被马尔福、布莱克等人压一头,虽然表面谄媚,内心也并非没有不满,好容易逮到莫埃这个从麻瓜世界回来的纯血种,便格外关注起莫埃来。

        总有些人自诩出身于巫师家庭,打着教导莫埃纯血统观念的旗号挑一挑这位泥巴王子的错处。

        艾力克斯就是其中之一。

        很可惜,虽然平时咒语念得一塌糊涂,但在与人吵架方面,莫埃从未占过下风。

        “莫埃,你身为纯血统,却跟格兰芬多那些家伙混在一起实在有失风度。”刚入学的艾力克斯嬉笑着这样说,和他那斜着眼看人的猫狸子一样慢待与人。

        莫埃那时候正为了隐身衣的秘闻和弗利蒙特波特打得火热。

        “我记得格兰芬多也有很多纯血统吧?”莫埃没有把目光从晦涩的如尼文上移开,他试图从有难度的文本出发,这样再去看普通咒语时就会感到很简单。

        “那些家伙都是纯血统的叛徒!”艾力克斯语带不屑,“身为纯血不维护自己家族的利益,反而为麻瓜辩护,他们的脑子里可能钻满了骚扰虻。”

        “无所谓,我平时也不和他们走一起,除非汤姆真的没空。”到底不是一个学院的,和莫埃交集比较少,只能算聊过两句的关系而已,阿布也经常这样说他,他耳朵都要起茧了。

        “那个来历不明的里德尔,开学时我可是看见他从麻瓜那边进来的,说不定也是个泥巴种。”当时的艾力克斯也拉拢新生组着一个小团体,张扬无比,面对纯血的莫埃也敢直言不讳,他比划了一个推车的滑稽动作,引得旁边的跟班一阵哄笑。

        莫埃终于把头抬了起来,他与格兰芬多那群狮子到底不是一派,汤姆却已经被他接纳了。

        哪怕那时两人交情不算深厚,汤姆也还是莫埃最喜欢的新朋友,那是个心怀自尊却隐在骨子里的安静少年,总在莫埃需要的时候帮助莫埃,无所不能,又在恰当的时候依靠莫埃,为他塑造存在价值。

        莫埃当然没有想那么多,一切富有技巧的社交对他全部有效,他像一个普通的、多情的男孩一样,被知心又才华出众的俊美新朋友牵走心魂,离开老朋友们的“怀抱”另觅新欢。

        艾力克斯怀里的猫被莫埃看了一眼,有些畏缩着向后钻。

        护短的莫埃把书一翻,将内页展示给对方看,上面画了一只远古鼻涕虫的样本,和现在的鼻涕虫没什么区别,莫埃叹气道:“我记得你曾祖父也是个入赘的泥巴种?那真遗憾,你还没这只鼻涕虫高贵,毕竟它是一只纯血鼻涕虫,你却是一个混血巫师。”

        “你!”艾力克斯气得浑身发抖,举起魔杖却又不敢对莫埃动手,全校都知道二年级出了一个魔咒学天才,第一堂课就挥杖挡住了同学们错施向他的漂浮咒,而自己刚入学,魔咒都还没熟练几个,只好恶言道:“好心提醒你,不领情就算了,你们都没有父母,确实更有共同话题。”

        莫埃合上书站起来耸肩道:“没这回事儿,我没有父母却有教养,而你没有教养却有父母,这么看来我和你更搭。”

        莫埃一点脸面也不给他留,毫不留情讥讽道:“讽刺别人之前不如先照照镜子,如今的纯血统不多,你们家显然不是其中一个。”

        “贝格!你对于我家的事什么也不知道,凭什么这么说——”

        “对啊,我当然不知道,”莫埃从来都不注重礼节,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但就像某些人,嘴长在我脸上,我说是就是。”

        他讽刺艾力克斯污蔑汤姆时口说无凭。

        莫埃没有对方高,语气却傲他一筹,不等对方辩驳就一句话结束了话题:“听说艾博家正忙着与马尔福搭上关系?纯血统的规矩我不了解,但打狗看主人的道理我懂,所以我会去和阿布说的,不劳烦你去打小报告了。”

        在他们贵族圈子血统至上,混血的艾力克斯敢当众辱骂身世不明的汤姆里德尔,毫无疑问在纯血族谱上的莫埃对他羞辱时他也只得忍气吞声。

        由于艾力克斯骂得难听,莫埃事后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汤姆。

        热爱八卦的同学们也无心去议论那场对峙中的无稽之谈,大多数人都不相信里德尔是个泥巴种,他的言行太有腔调,明晃晃是一个优雅贵族,大家相信自己眼睛总不会骗人,倒是艾力克斯气急败坏的样子更普及大众。

        莫埃也不清楚汤姆是否知道这件事,他对谁都很友好,哪怕是真的知道对方说过他坏话,他肯定也会温柔着说,没关系,他们总有对我不满的权利,谁都无法让所有人喜爱,让误会解开就好。

        汤姆脾气好,莫埃却总会记得每一个说过他好友坏话的人。

        虽然过后艾力克斯没有再来找过麻烦——真奇怪,按照他的性子应该会报复回来才对,莫埃还是单方面认为他们俩结下了梁子。

        深夜的公共休息室为艾力克斯的宠物举办了聚会。

        事实上汤姆知道一个更方便隐蔽的场所,他偶然从图书馆一本不起眼手记中的书签夹页中了解到,霍格沃茨有一间能够随使用者心意变化的密室。

        霍格沃茨这座城堡已经非常年迈,里面历代人折腾出来的大大小小密室暗道不计其数,其中最出名的就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留下的那一间,汤姆到目前为止都还没发现它的具体入口。

        而他从夹页中了解到的那一个有求必应室——是书签主人这样叫它,还没被谁提起过。

        这本书实在太冷门,近四十年都没有人借阅过《霍格沃茨老鼠粪便浅尝》,这玩意儿又没有药用价值。

        汤姆不希望这间密室过早被其他人发现,目前只有他自己会在里面练习魔咒,包括一些禁忌的黑魔法。

        开会通常是选择一间寝室,人多时就在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点几盏蜡烛,如果是冬天就可以使用炉火,微芒破开黑暗,十分容易遮掩。

        一般也不会有教授半夜来抓学生不睡觉,他们没那么无聊,只要你不在宵禁之后梦游,在城堡走廊里乱转。

        斯莱特林的继承人要召集其他人很容易,其中许多人早就认定了追随他,而一些另外一些人害怕他。

        他们会不约而同地在固定时间汇聚到继承人身边,像一只只听话移动的巫师棋。

        汤姆不在乎一只猫狸子,他只是讨厌有人在他警告过的前提下还惹出事端,甚至引起教授的注意。

        他讨厌一切违背他意愿的事物,如今他自认为已经能轻易操纵霍格沃茨学生们的风向了。

        他面无表情地靠坐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沙发上,手臂搭着华贵的墨绿色沙发扶手,把玩着手里的紫杉木魔杖。

        深夜的休息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坐着,其他人围绕着站在他身边,这几个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小毒蛇们一个个连呼吸都放轻了,恨不得钻进地砖里。

        艾力克斯的身体轻微发着颤,后背的衣服早已湿透,正竭力对抗着内心的恐惧。

        他出身平凡的巫师家庭,父母都在魔法部工作,职位不高,虽然自诩血统纯正,有些家产,但人微言轻,和真正的纯血没法比。

        布莱克、马尔福、莱斯特兰奇……哪怕是现在正在宿舍呼呼大睡的遗孤贝格,一个个代表着财富与地位的姓氏屹立在他面前,他们动动手指就能让他家破人亡。

        “我没看清,我不确定,里德尔学长……”艾力克斯嘶哑着声音,他直到现在依然没法面对里德尔。

        端坐在公共休息室中心的少年巫师已经初步长成了,他看起来俊美非凡,让学校的女孩子们心动不已。

        可艾力克斯每一次看见他都忍不住回忆起被蛇缠绕的滑腻感和窒息感。

        那分明是魔鬼的面容。

        这一切都源于刚入学时无知的自己在贝格面前说了几句诋毁里德尔的言论,仅因为这样就给他带来了平生仅见的恐怖。

        他一度想要退学,不愿来霍格沃茨上课,父母都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样任性。

        “为什么那样紧张?我难道会吞了你吗,像蛇一样?我当然相信你不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你似乎没有认识到问题所在。”汤姆唇边泛起薄笑,他看向众人,这里聚集了斯莱特林所有五人以上团体的话事人。

        明明他看起来很温柔,奇怪的是,没有人愿意抬头直面他的亲切友好。

        “你的猫已经陪伴了你很久吧,别难过,好好安葬它,真是可怜的小家伙,但……”他修长的手指盈握着冷白的魔杖,语气森寒,“再有谁的宠物死了,我不允许教授比我先知道,艾力克斯,你这回知道丢了宠物应该怎么办了吗?”

        艾力克斯本想推脱两句,把引来校长彻查学校的责任推给流言或是别的,可混沌的脑子经不起谎话,只能颤着声答:“知道的,我知道,学长,我不会再……”

        艾力克斯言语有些颠倒,他语无伦次,好像僵硬的不只是身体,还有错乱的神经。他发懵地看着里德尔走近他,好像又回到了刚入学那会儿,里德尔不知怎么得知了自己的对贝格说过的话。

        那时和蔼可亲的学长也这样走近他,口中一字不差地重复他说过的话,随之而来的是全身被蛇类冰冷的鳞片覆盖,他也数不清身上究竟缠绕了多少条。

        蛇是冷血动物,它们紧绞着他,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些生物就算不攀折他的脖颈,他是不是也会因为浑身的血液被冻成冰块死去?

        这一次,里德尔与他擦肩而过。

        直到那道披着巫师袍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楼梯转角,脚步声也听不见后,大伙儿才松一口气。

        艾力克斯已经完全脱力跪坐在了地上,没有人嘲笑他,如果犯错的是他们,只会像他一样害怕。

        阿布拉克萨斯看了他们一眼,不客气地警告道:“谁再将事情闹到教授那儿,你们可以试试看,”他没再给别人眼神,因着他们,自己也受了里德尔的脸色,此时心情差得要命却又不敢在那位面前表现出来,“希伯来,滚回来睡觉,你这种十天加不了一分的蠢货明天要是迟到扣了分,我让你好看。”

        希伯来黑着脸,瞪了艾力克斯一眼,沉默而顺从地跟着铂金色长发的男巫上了楼。

        夜晚的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凝聚着浓稠的沉默,明明已经是夏季了,森冷的寒意还是漫上许多人的脊背。

        别奇怪,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当然怕蛇,难道你以为格兰芬多遇到狮子不会被吓晕过去吗?

        在这座魔法学校的城堡里,最可怕的不是不知潜藏在何处的黑巫师。

        而是蛇佬腔的斯莱特林继承人。

        和他那爬遍整座城堡阴暗处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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