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掌门 > [HP]无限之物 > 第18章 第18章

第18章 第18章


12月23日,夜里漆黑的大汉格顿。

        冈特老宅已经肮脏凌乱地不成样子,明明是镇上,却比小汉格顿那些破旧的村庄房子还要破败。

        严格地说这不能称之为房子,只能叫它破木棚,高高的荨麻遮掩住小到不仔细看就会被忽略的窗子,苔藓不仅爬满了墙,连因为损坏露出来的椽木也被侵蚀,硬要说有什么能和高贵巫师血脉扯上关系的,大概只有门上钉着的一条死蛇,蛇已经有些腐烂了,但现在是冬天,所以没有散发臭味。

        汤姆似乎觉得有一道视线在盯着自己,他望向那些荨麻丛,锐利的视线扫视一圈,没有发现人的踪迹,于是提着老式油灯走到门前。

        这还是从吊死鬼酒馆借来的,那里的老板懦弱无能又软心肠。

        修长的手指曲起分明的骨节敲在陈年污秽上。

        “咚咚咚”

        屋内有一些轻微的反应,这说明木棚并不是一座荒屋。

        没有脚步声传来,门吱呀一声自己打开,听起来比乡村酒馆里的盥洗室门还脆弱。

        汤姆的目光在屋内逡巡,结满蛛网的天花板,泥巴一样的东西糊满地面,厨房的铁锅锈得脆弱不堪,得托黑夜的福才能掩盖一些难以入眼的脏东西。

        还有扶手椅上躺着的一个人。

        那人的头被乱七八糟的毛发掩盖,有什么东西从那里爬出来,不认真看会以为那是一个虫子窝。

        倒是他的手上拿了无比熟悉的东西——一根魔杖。

        那人试图站起来,踢散了满地的酒瓶,一阵叮铃哐啷之后,有几只滚到了汤姆脚下。

        【你——!】

        酒鬼看清了汤姆的脸,他突然愤怒地吼了一声,举起魔杖和一把刀对着门口的高个子少年。

        【住手。】汤姆的唇瓣微动,发出和那男人一样的嘶嘶声。

        酒鬼差点没刹住,一脚撞在桌子腿上,把那上面放着的破烂玩意儿都摔在地上,他用被毛发遮掩的、醉醺醺的双眼打量这高挑少年,半晌开口:【……你会说那种话?你不是……】

        汤姆面无表情地踩着皮靴走进来,门在他身后关上,但他没有任何慌乱,而是问:【马沃罗在哪?】

        【早死了,死了好多年了。】

        汤姆皱眉问:【那你是谁?】

        【我是莫芬。】

        莫芬冈特,汤姆知道,就是因为这个人十几年前的犯罪记录才使他找到这里,他问:【马沃罗的儿子?】

        【我当然是,】莫芬掀开自己乱糟糟遮盖着脸的头发,昏暗的烛火在他的戒指上反着光,【我以为你是那个麻瓜……你长得太像那个麻瓜了。】

        汤姆心中不好的预感凝成实质,他猛地提高音量:【哪个麻瓜?】

        【我姐姐迷上的那个……就住对面大宅子里的那个麻瓜,】莫芬啐了一口,【你看上去就像他,里德尔,只是他现在老了,你比他年轻。】

        里德尔。汤姆在心底狠狠地重复,抬眼估量了一下这个酒鬼,这人身为高贵的巫师,却被酒精熏得魔杖都难举起来。

        莫芬似乎还醉着,他站立不稳地扶了一下桌子,话语又傻又无厘头:【他回来了,你知道吧……他抛弃了我姐姐,我姐姐活该!她嫁给了垃圾还在逃跑前抢走我们的东西!挂坠盒呢……斯莱特林的挂坠盒哪儿去了?!】

        他愤怒地挥舞起短刀:【那个小□□,丢了我们脸!你又是谁?来问我这些……这些都过去了……】

        莫芬油湿稻草一样的头发又耷下来,他似乎觉得那盏油灯靠近了自己,也可能是对面的人靠近了自己。

        一瞬间,他的意识沉入黑暗。

        已经没有其他有价值的线索了,不想再听到这个人提起那些恶心的往事,汤姆一掌将人打晕,把他手指上带着的戒指掰下来,又捡起了他的魔杖。

        学校和魔法部不允许学生在校外使用魔法,但成年巫师使用魔法他们管不着,并且汤姆从魔法部的人脉中了解到,他们只能在事后检测魔杖使用过哪些咒语,却无法分辨到底是谁在使用这根魔杖,按他们的说法,谁最后拿着魔杖就是谁用的。

        草丛被寒冬冻得枯黄,荨麻高高弯着枝干,在冷风中簌簌作响。

        汤姆走出门看了草丛一眼,拎着油灯从来时的小路返回。

        月光冰冷地注视着这座木棚,乌云从天边爬了过来,遮盖住唯一看着这儿的视线。

        冈特老宅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汤姆带走了,只剩下昏睡在黑暗中的废物巫师,许久过后,屋里的莫芬竟然也消失在原地,汤姆踩过积雪的脚印被一种凭空出现的拖拽痕迹覆盖过去。

        ————

        仿佛昨天还浸泡在霍格沃茨礼堂的圆桌果汁里等待哑剧开幕,温暖的城堡,璀璨的灯火,琳琅的美食……这些都在莫埃离校后成为泡影。

        国王十字车站要上午十点才会发车,莫埃只好乘夜骐来到对角巷穿过破釜酒吧,为了尽早找到一个人孤身在外的汤姆,莫埃趁着午夜坐上骑士巴士离开伦敦。

        他的目的地是苏格兰北边的一个小镇,可惜在路程的一半就实在受不了巴士司机的极限漂移,几次被甩得脑袋发晕后下了车改坐地铁。

        慢慢跨越一个又一个城市,等终于抵达连地铁都没有开通的地段后,又要坐上颠簸的麻瓜公共汽车。

        就这样,到了圣诞节的前一天,莫埃还依然颠簸在乡野的狭窄公路上。

        路途遥远,这一路上雪落了又停,在周围没有成年巫师的情况下他不能使用保暖咒,只能蜷缩在公交车的一个角落里裹着隐身斗篷瑟瑟发抖,他多么怀念霍格沃茨的保暖结界和汤姆柔软的毛衣袖子。

        更要命的是,已经在巫师界生活好几年的他早就不记得麻瓜的生活规则,以至于忘了在路过古灵阁时换点儿英镑,只好偷偷披上隐身斗篷逃票坐车。

        本来是为了防止发生意外被魔法部调查而特意借来的隐身斗篷反而在这里发挥了大用处。

        这同时也意味着就算他冻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能发现他,斯拉格霍恩教授说不定要在节假期结束发现学生失踪后追着一辆麻瓜巴士去摸索一条被迫陷入冬眠的隐形蛇。

        好在凭借着隐身衣偷取了足够的食物,否则莫埃觉得自己真没法清醒地见到汤姆。

        车子开得很慢,咯吱咯吱地响,听起来比梅乐思这个高龄老教授的腿脚还要脆弱,寒风呼呼地透过关不紧的窗子缝隙吹进来,车轮每碾过一个石块就要把人震得屁股离开座位,莫埃几次在最后排的座位里冻僵过去又被晃荡的公交车颠磕到满布裂纹的玻璃窗子唤回神智,一时间不知道巫师界和麻瓜界的巴士哪个更要人命。

        他记不清时间了,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司机似乎换了好几个,车上的人越来越少,终于,只剩下他一个时,车子到达了终点。

        莫埃僵硬地展开偷来的地图确认了一下位置,尽量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下车。

        偏远的小镇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下雪的季节,莫埃一个人下车,一个人站在路口,晕得有些分不清方向。

        好在车子就停在一个木头路牌前,莫埃下车后一抬眼就能看到它指示着一个方向,上面写着两行字:‘大汉格顿五英里’、‘小汉格顿一英里’

        莫埃取出乔尔的信再次确认自己应该没有走错,踩着积雪往路标所指的方向去,边走边想起自己的好友,同样不能使用魔法,不知道汤姆是怎么跨过半个英国来到这里,他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让自己不如此难看。

        想要走到大汉格顿的镇上必须先穿过小汉格顿,但就算要到达小汉格顿也得走上一英里,这是一段不近的距离,天空还不断飘着雪,小雪落在地上和积雪混合着掩盖路面的不平整,莫埃每踩一脚都不知深浅,只能沿着前人踩实的脚印前行,这比在车上还要难熬。

        沿着两侧种满光秃树干的小路,莫埃终于看见了分布稀疏的房屋,他找到了一家能落脚的旅馆,布满毛刺的木牌写着“thehangedman”(吊死鬼)。

        这是莫埃在最落魄时也不曾进去过的那种店面,但现在没得选择,因为沾满脏灰的玻璃上起了雾,这说明里面至少燃了炉火,是暖和的。

        莫埃四周张望见没有人经过,躲在草丛里取下隐身斗篷塞进自己的小皮箱里,在雪中小径上大变活人。

        没了斗篷,冷风如针扎在皮肤上,他抹了一把沾在脸上的雪,上前推开那间旅馆。

        里面果然是久违的暖气,虽然路上没遇到什么人,但这里边的客人却不少,这些应该都是附近村镇上的人,说明到这里已经抵达小汉格顿了,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他必须烤一会儿火才能继续往前走。

        快到圣诞节了,村庄里忙碌了一整年的人们此时迎来难得的休息,活不多的时候三三两两来这里喝着酒互相交谈,聊一聊每年都一模一样的生活。

        莫埃张望了一下和破釜酒吧一样,一楼是酒馆,楼上才是住宿,面积不大,难怪炉火烧得旺,有个中年男人站在酒柜前,明明是酒馆老板却看起来不太健谈。

        “又一个外面来的男孩?”

        “跟前天那个一伙的吗?现在的孩子怎么都一个人,长得不赖,如果被里德尔看到了……”

        “别提了,前天来的那孩子不也英俊得很?和那个里德尔年轻时候一模一样……我乍一看吓坏了。”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说。

        莫埃听到有人在谈论他,这边的英语发音和伦敦不太一样,但听着没什么障碍。

        昨天来的男孩?是汤姆吗?难道这里住着其他里德尔?

        莫埃向着柜台后的老板走去,他掏了掏自己的口袋,有用的只有金加隆,这是金子做的,虽然不是英镑,但金子到哪儿都值钱:“住一晚,再给我一杯热饮,奶或者茶,热水也行。”

        老板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就收下了这枚金币,给莫埃一枚锈迹斑斑的钥匙,转身开了一盒牛奶倒进壶里去烧。

        莫埃从老板粗糙到破损的手上接过钥匙,犹豫了一下又掏出一枚金加隆开口问:“打听一下,他们说的里德尔……”

        “嘿,外乡人,”骨瘦如柴的男人朝柜台走来打断莫埃,他拿过那枚金加隆放在台子上,“跟我们聊聊吗,老板忙着呢。”

        莫埃打量了一下他,又看了看周围,这里的人虽然看着精悍但大多都很削瘦,他们的指甲缝里塞满泥土,喝着最廉价的、没什么滋味的那种酒,这放在坎贝尔家拿来洗马桶都不屑于用。

        莫埃有些奇怪,他看了那张十几年前的报纸还以为这里是个富裕的村庄,现在看样子却过得很贫穷。

        他应了一声好,跟着那个男人走到他们那桌的空位坐下,因为强撑着走了太久,又被冻得浑身发疼,坐下这样的简单动作都显得僵硬。

        “这么冷的天,冻坏了吧,孩子,喝杯温酒暖暖。”男人从壶里倒了一杯酒给他。

        “谢谢,”莫埃没喝,拿在早已没知觉的手上暖着,“我是来找朋友的,希望可以打听一点事。”

        “我知道,前些天的男孩是吧?高个子,黑头发,”同一桌的另外一人道,“那男孩之前也住在这里,昨晚还回来过,苍白着脸,不过我今天来喝酒又看见他出门去了。”

        莫埃其实打算前往大汉格顿找冈特家,但听他这么说却也顺势道:“是的,有看他往哪儿走吗,我没多少钱,但也能给你们一点小费。”表现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好骗少爷,随便从口袋里漏一点儿就够他过得很好了。

        瘦男人眼神亮了亮,没一会儿又摆摆手说道:“一点就够了,一点儿,如果还有余钱可以找老板多买点牛奶。”

        正说着,老板拿来了热牛奶,依然沉默着放在桌上后又离开,莫埃放开已经微凉的温酒,捧着牛奶喝了一大口,热意顺着食道涌向全身。

        瘦男人看着老板上楼才低声和莫埃说:“我知道,你们肯定是来找里德尔府里的人……你说不定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干了什么?”莫埃问。

        同桌人面露憎恶:“他们家是个吸血鬼!他们不断从我们的口袋里挖走钱财去填饱自己……无论干了什么坏事都没人敢管,镇上警察也护着他们,因为拿了他们的钱,连厨娘都惹人嫌,她喜欢到处吹嘘自己的好工作……”

        瘦男人瞄了一点楼梯,凑近说道:“老板的女儿……被那个里德尔染了病,现在已经快死了。”

        莫埃不着痕迹地往后仰了仰,离他那爬出虱子的胡子远一点:“他们住在哪里?to……我的朋友去找他们了吗?”

        “可能是吧,也可能已经走了,我看见他把钥匙还给了老板……他和那个里德尔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我们差点认错了人,那坏心肠的里德尔就住在我们这最大的房子里……老板每周都会去一趟那里求他们拿钱,他的女儿已经没办法了,你一会儿可以远远跟着,”瘦男人说,“你最好躲远一点,他们吵得狠了说不定会打起来。”

        “谢谢。”莫埃点头道谢,把口袋里的四个金加隆都拿出来,偷偷给了他们一人一颗,剩下的全丢在喝光的牛奶杯里倒扣在桌上,让同桌的两人都看得眼睛直发愣。

        “上帝,这够用一辈子了……”两个男人小声说着,紧紧捏着手里的金币,看着那个还漏着一些奶渍的杯子不断吞咽口水。

        做完这些,莫埃外翻了口袋,又展示自己空荡荡的皮箱,“这是我所有的钱了,没有更多。”

        莫埃不希望因为钱财和这些人起冲突,此时正看见老板下来,他眼眶通红,里面布满血丝,和酒客们随便说了两句就要出门,把店面交给一个雇来的伙计看着。

        莫埃看着他佝偻的背影,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她在那个夏天的雨里伸出满是伤痕的手,将装满她嫁妆的小口袋塞给了她的孩子,让他来英国生活。

        等老板消失在白茫茫的雪街里,莫埃站起身将面前牛奶杯子到桌子中心,扬起属于十四岁少年的纯然笑容:“谢谢你们的酒,但我还没成年,就请你们喝些牛奶吧,可以等老板回来向他多买点牛奶,晚上见。”

        瘦男人和他的同伴用颤抖的手去抚摸那杯子,像是在抚摸心爱的女人。

        莫埃往门外看了一眼,搓了搓手拎起那个看起来空荡荡的皮箱上了楼。

        幸好,那两人没有因为钱财而对他图谋不轨,否则皮箱里的隐身斗篷又要派上用场了,得想办法用它逃避魔法部的追捕,在阿兹卡班蹲三年绝对不好受。

        照着钥匙上的标签找到位于二楼的房间,这里很简陋,墙角许多地方鼓起来掉落着整块整块的墙灰,窗帘灰漆漆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床铺虽然被洗得发白发硬但还算干净,走廊尽头的盥洗室里有能出热水的水管。

        莫埃休息了好一会儿,直到身体重新变得软和,脑子里的困意也没难么浓重后才披上有些潮湿的斗篷。

        他真害怕自己出门后还没走到里德尔府就昏迷在半路。

        莫埃掀开窗帘,洋洋洒洒扑过来的满面灰尘让他忍不住咳了两声,无视玻璃裂纹透过窗子望去,屋外云散雪停,早就彻底没有了老板的身影,不过对于一条嗅觉灵敏的蛇来说,要寻找一个人的去向不难。

        悄无声息地,酒馆二楼的一间房门开了又关,无人经过的楼梯发出轻微声响,好像有人轻轻踩踏在上面,被酒馆里的高谈阔论掩盖。

        之前与莫埃交谈的瘦男人和朋友红光满面地打开酒馆的门,他们内心激动,喜不自胜,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因此没能发现他们顺手带上的大门没有立刻关上,似乎被什么阻挡了一下才缓缓合上。

        又是黄昏,莫埃仰头眯着眼看向没有丝毫暖意的太阳,他离开霍格沃茨时也是黄昏,已经不知道过了几天,希望圣诞节还没有过去,汤姆欠着他一支华尔兹。


  https://www.3zmwx.cc/files/article/html/64640/64640660/6725714.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3zmwx.cc。三掌门手机版阅读网址:wap.3zm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