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治安巡查营把事情上报神谕院后，加里没想到司尧竟决定亲自前来。
狭窄的小巷子里站满了巡查营的人，本来就浓郁的血腥味更是被人墙堵得久久不散。加里被那刺鼻味道恶心的头皮发麻，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打算跑路，结果刚溜到巷子口后背就撞上个正往里进的人，害他脚下一踉跄差点儿摔倒，险些在众人面前出了洋相。
“谁啊，到底长没长眼……”
加里口头抱怨几句顺势回头，在看到那人面容的瞬间张大嘴惊出双下巴，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利索，“司……司……司尧大人……好……”
在一天之内连续撞到郜郗大人和他前夫，估计全城碰到过这种事的除了他找不出第二个。
加里担心司尧因为刚才的话惩罚他，司尧却比他想得大度的多，连一秒也没耽误直接进入正题，“跟我简单说一下情况。”
“是！”加里松了口气满血复活。
与之前跟郜郗说明时不同，加里这次装模作样地掏出情报水晶把巡查营共享情报一字不落的大声朗读了一遍：“今天上午九点，有人在鹿鸣巷里发现一只死状凄惨面目全非的召唤兽。经骨骼血液的比对及家人的认领，我们已确认了这只召唤兽的身份。他是一只名为迪欧的雄性松鼠召唤兽，目前没有召唤师主人，属于自由召唤兽，有一只同为松鼠召唤兽的妹妹。据了解，两兄妹的家在七角巷，离这条巷子还有一段距离，平时迪欧也鲜少来这边，不知道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从现场血迹喷射的形状和距离来看，这里确实是第一现场没错。”
念完这段后，加里停顿一下等着司尧指派工作。结果司尧好像没懂他的意思，反而看着他略显疑惑道：“结束了？”
“没没没没没有……”
加里慌忙把头低下继续道：“接下来是死者人际关系的调查。巡查营三队刚走访了死者家的周边邻居，结果发现死者平时热情善良，邻居都对他赞不绝口。去死者工作地点调查的二队得到的也都是正面反馈，所以基本排除了死者与人结仇的可能。”
“至于凶器，五队在现场勘测排查后并未找到凶器，案发地点除了死者自己携带的东西外没有其他物品。死者是被人用利器贯穿心脏当场死亡，在他死后凶手又用凶器划烂他的脸切断了他的四肢……”念到这里，加里不自觉咽了口唾沫，“现场极为血腥残忍，我看大人您还是别……”
他的阻拦没有起到作用，司尧抬手示意他不用读了后越过他沉着脸走了进去。
“完蛋，跑不了了……”加里看着司尧毅然决然进去的背影认命地叹了口气。
同一时刻，神法学院。
郜郗正被一个笑眯眯的黑发高马尾帅哥拦在去教室的路上。
拦住他的是同为召唤兽教师的裴然，虽长相出众精神却不太正常，郜郗一向懒得跟他说话。
只是他单方面的冷漠难以将对方的热情浇灭，裴然直接无视他眼里的冷光，歪头看着他笑容玩味：“郜郗，你看起来脸色好差，是不是几天没见我想得厉害？”
“想你赶紧消失。”
郜郗绕过他想走，裴然却像个狗皮膏药似的一侧身又挡在郜郗身前。
在郜郗眉头一皱要跟他动手前，裴然及时弯眼示好道：“你昨天的课是我替你上的。”
“辛苦。”郜郗意思意思减轻了些力度以风为掌朝他打了过去。
裴然见状扬了扬眉，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
内含劲力的风由墙的一侧而起朝另一侧吹来，按理来说裴然会被从道路中间拍开按到旁边墙上。可他早猜到郜郗会这么做，对付这些未用全力的招数也是手到擒来。
只见他旋转脚尖飞速与郜郗拉开距离，优雅从容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色手帕，只捏住两个角轻轻一抖，那凭空产生的劲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对郜郗狡黠地眨了眨眼，嘴角恰到好处弯起的弧度使他看起来像个神秘又自负的魔术师。
“不好意思，无效。”
裴然松了手，白色手帕从他手中自由脱落，落到地上逐渐伸长变宽，化成一条流动的白色河流阻隔在两人之间，河流里的每个水滴都倒映着郜郗完美无瑕的脸。
裴然蹲下把手伸进河水里，再拿出来时手里就多了印着郜郗面容的小型幻彩纸，一张接着一张从河水里涌出，随着裴然站起退后的动作被无限拉长。
“郜郗，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我吗？”
裴然手指夹住第一张幻彩纸往上面一甩，那连环画似的纸张就自动围着他旋转起来，缤纷的色彩腾空跳跃，纸上没有笑意的面容都被衬得柔和起来。
当最后一张幻彩纸从裴然指尖跃过时，地上的河流和印着郜郗的幻彩纸都消失不见。一枚透明戒指从空中落下，正正落在裴然掌心。裴然后退一条腿单膝跪地，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住戒指举起来认真道：“其实我还有个不为人知的名字叫第二春。”
一片阴影从头顶掠过，郜郗从这里离去的速度比风都快，大概是多看他一眼都嫌烦。
“好吧，看来天使不喜欢听笑话。”
裴然愉悦地笑了一声，拍掉裤子上沾的灰把戒指收好站起来，不仅丝毫不尴尬，反而像刚才无事发生一样哼着调子往郜郗教室的方向去了。
此时的鹿鸣巷里，成百上千的血滴在空中漂浮。司尧正立于血滴下闭眼凝神，手中法杖上的宝石发出内敛的幽幽蓝光。
站在司尧身侧的加里简直要窒息了。
本来凶案现场就可怕，这浮在空中的是水珠还好，掉下来顶多衣服湿透。换成血滴……
加里打了个寒颤抱紧自己，在心里默默祈祷司尧千万别分神，不然自己和站得近的同事都要遭殃。
紧张使他的呼吸频率加快，被察觉出异常的五队队长狠狠瞪了一眼。
看来队长也怕自己影响了司尧大人，毕竟谁也不想被数不清的血滴当头砸下。
加里缩着肩膀瑟瑟发抖的跟队长点头表示知道。为了使自己不再紧张，他开始转移注意力想一些有的没的，例如猜猜大家的法力属性之类的。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猜的，加里想。
司尧的法力属性显而易见是水，毕竟这血滴还在头顶飘着呢……
至于治安巡查营……
加里突然觉得自己想的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治安巡查营只招法力属性是土的人，这是巡查营内每个人心照不宣的事。
不如还是再往前想想猜一下最近见过的人。
加里闭眼回忆着。
对了，他今天来这边时撞见过郜郗大人。
不过这就更没有难度了，郜郗大人每次来去飞快，不召唤出翅膀也能平地起飞，他的法力属性显而易见是……
“风。”
“对！是风！”加里睁开眼兴奋附和。
然后他就和司尧对视了。
这位大人眼睛漆黑如深潭，潭里先后闪过震惊、不安、疑惑等情绪，复又统一归为平静，变为风轻云淡的一瞥。
“什么？”
他反过来问加里，“什么风？”
不知道为什么，司尧明明语气平和，加里却莫名觉得背后一凉，下意识说谎道：“风……那个……我是觉得那个人杀人还不够，还要把人家毁容肢解，肯定是个疯子吧……哈哈哈……”加里摸着后脑勺冲着司尧傻乎乎的笑。
尴尬死了。
加里恨不得血滴掉下来直接砸死自己，免得他继续站在这儿给巡查营丢人现眼。
像是听到他的心声似的，本来还悬空的血滴突然失了控制齐刷刷掉落，劈头盖脸地朝他砸了下来。
人群中传来一片惊叫，前排人纷纷推着身边人往后退。
加里眼睁睁看着那片血雨离自己越来越近，马上就要砸到头顶时迅速聚拢转弯，撞在对面墙上洇出一副鲜红水墨画。
百人瞩目下，司尧用法杖隔空指着墙上用血蜿蜒出花纹的哭脸面具一字一顿道：“就是这个，戴着这种面具的人就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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