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休息室里，李多婳心疼地抬着李茉的脸，手指都不敢碰一下。
“疼不疼啊？都红肿了。”
李茉摇摇头，不是很在意脸上的伤，拉过她：“许明月性格势暴躁，以后无论有没有我在，都不要跟她起冲突。”
李多婳抿着嘴角，不说话，眼神却在冒火，“你以为你忍让她，她就能觉得你好，不找你麻烦了。”
李茉摇摇头：“我不是忍让她，婳婳，你知道许明月为什么为难我吗？”
李多婳没好气：“她觉得你抢走他心爱的玄阆哥呗。”
李茉摇摇头：“她只是习惯了。”
从小到大，许明月看不顺眼李茉的一切，不单单是因为郑玄阆。
李多婳突然就没声音了，这她想起了许多以前的事情。
读书时许明月一直都将李茉视为眼中钉。
她带头同他们那帮二代圈里的纨绔一起孤立李茉，好在李茉性格好身边有李多婳，没受到什么影响。
后来读大学，两人又是一个学校，一个专业。
李茉在大四那年代表学校参加了一个国际比赛，参赛的设计稿都是保密的，但学校论坛上却流传出一份所谓“李茉参赛的设计稿”，之后又有眼尖的人扒出来，这份设计稿神似某位知名设计师公开过发表过的作品。
一时之间，流言四起，李茉被扣上抄袭的罪名。
然而比赛结果还没公布之前，李茉不能公开自己的作品自证清白，只能任由流言蜚语发酵，就这样传了一个多月，设计学院从上到下，甚至业内都将李茉打上了“抄袭”的标签。
以至于最后大赛结果真正公布的时候，李茉的作品得了银奖，这件事反而没人关注了。
后来李茉虽然作品不断，但基本上不愿参赛了。
想到这里，李多婳心里有点体会到了李茉的那种心情。
李茉将脸上的冰块拿下来，“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我，也受到波及。”
“有时候我对郑玄阆和许明月这一类人，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害怕。”
下午三点，司机准时来电话。
“李小姐，车已经到楼下了，郑总让我接您回去。”
敷一会儿的冰，她这会儿脸已经看不出什么异常。
李茉临走时，李多婳心情特别沉重：“你离开那个渣男吧。”
她自发地将今天所有的事情全都归结为郑玄阆的错。
李茉眼敛微垂：“我想回去确定一件事情。”
李多婳问：“什么事？”
李茉表情淡淡，没有回答：“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想走了，婳婳，你说话算数吗？”
李多婳立刻竖起手指发誓：“当然算数！我豁出命也要帮你。”
虽然她心里知道李茉是不可能走的，但她依旧要给李茉做最坚强的后盾。
李茉刚坐上车，下一秒，郑玄阆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垂着视线，望着一旁不断振动的手机，表情却似乎像是没听到。
直到司机都忍不住提醒她：“李小姐，手机响了。”
李茉抬头看了司机一眼，透过后视镜，司机对上了她冷漠的视线，突然心下有一种莫名的异样感。
司机在郑家许多年了，郑玄阆订婚之后，他便从郑家老宅到了这里。
他见过眼前的李小姐对郑先生是如何的迷恋和殷勤，他甚至觉得这种好，可能郑先生在这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
同样，他也见到过郑先生是如何一步一步、不知不觉地沦陷，在李小姐面前卸下所有伪装。
“回家”这两个字，也是这郑先生订婚之后搬到这里，才会说的。
司机以为刚才的对视是眼花，再望向后视镜时，已然发现李茉已经垂下视线，拿起了手机。
是郑玄阆的私人号码，她手指轻点摁键，电话很快接通。
李茉这头没先说话，那头也似乎有些不习惯，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回家了？”
“嗯。”李茉轻出一个音。
郑玄阆喉咙里唔出一声，接着又说：“乖乖在家等我，今晚我会早点下班。”
以往郑玄阆早些时间下班，对李茉来说无疑是一个高兴而又隆重的事情。
这会使她一整日的心情都充满期待。
如今，李茉听到后，只在这头淡淡地应了一声。
郑玄阆那头似乎很忙，但莫名地却又没有挂断电话，电话连接着，里面是一片寂静无声。
李茉望着手机，见明明没声了，郑玄阆却还不挂，于是下一秒，她直接摁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郑玄阆，显得有些触不及防。
他盯着手机若有所思，直到特助李正上前，出声打断：“郑总，视频会议已经调试好了。”
郑玄阆这才放下电话，下一秒李正正要熟练的接过。
“电话放着。”
李正不明所以，这么多年，老板电话放在他这里接听已经是一种习惯了。
李正一下有些不适用，只当他是有十分重要的电话要接听，于是连忙将电话放了回去。
郑玄阆拿上手机，心里莫名感觉有了一点着落。
视频会议原本计划开两个小时，六点半结束。
结果今天老板的节奏很快，虽然他自己精通英文，但平日里集团都有随行的翻译秘书。
但这次老板却一反常态，没给翻译秘书的时间，直接自己亲自上场，省下了不少的时间。
原本两个小时的会议，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李正以为他下面还有什么其他重要的安排。
没想到回到办公室，郑玄阆已经拿上了西装。
李正连忙跟上去，前面的老板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下班了，跟着我干什么？”
李正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低头看了眼手表，以为自己的手表坏了，又连忙看了眼手机。
没错，五点半。
这位恨不得把公司当家，24小时不休息的工作狂，他提前下班了！
在李正懵懂的眼神中，郑玄阆已经拿起手机走了。
车子停到楼下，李茉径直下车。
郑玄阆的书房在三楼，她乘坐电梯直达。
他的书房，李茉很少进来，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不能进他的书房。
郑玄阆的手下一众智囊团，经常会夜里过来开会。
书房是他们的一个基地，在这里，郑玄阆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李茉都一概不知。
这里有一条界限。
界限之内，代表着郑玄阆的身份、地位，以及他从不让李茉涉足的地方。
李茉站在书房门口，瓷砖的寒意冰冷刺骨，从她赤着的脚底一路升到她的心口。
书房并没有上锁，李茉轻轻一推便打开门。
李茉环顾四周，他的书房跟郑玄阆这个人有些像，他不喜脏乱，十分洁癖，所以书房的各处都整理的十分干净，有序。
书桌旁边有一个很大的檀香中式木柜，李茉走过去。
李茉不知道自己的记忆为什么会如此的清晰，只曾经远远的看过一次，就记得眼前的盒子就是郑玄阆日常用来放置烟卷的盒子。
他指尖常年有一种淡淡的尼古丁味，并不刺鼻，像某种原生烟草的味道。
李茉将盒子拿出来，远远的，便闻到与郑玄阆指尖同样的味道。
她伸出手，指尖缩起，又停顿了片刻，最后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手指碰上做旧的搭扣，上下一扣动，机械的咔嚓声预示着盒子已经打开。
李茉眼睛眨也不眨。
盒子打开了，里面空空如也，李茉的心仿佛也一下被置入深渊之中，筛然而又麻木。
盒子里空了。
他把所有烟卷都送出去了。
李茉这才知道，郑玄阆不许她踏足书房，并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怕她打扰他在这里对别人的思念。
这思念哪怕隔着千万里，终究是李茉永远都替代不了。
一如当初，因为许明月要学马术，郑玄阆连夜空运了一匹马到学校一样。
李茉难以理解，却又无比的羡慕。
她抱着盒子呆坐。
不知过去多久，直到书房门口传隐隐声响。
郑玄阆进门，一边解下领带，一边环顾着四周，“她人呢？”
钟婶立马说：“李小姐一回来就进了您的书房，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听到她在书房，郑玄阆立刻转身往书房门口走，门虚掩着，没关。
郑玄阆扯动着脖底的领扣，隆起眉峰，将手搭在门把上。
推开门，进入了书房，就见李茉光着脚，抱着个盒子，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样子。
皮鞋踩在地板，一声接过一声。
直到走到李茉的身边，男人才站住脚步，慢慢地俯身蹲下，他皱眉：“怎么坐在地上。”
无人回答。
“抱着个盒子干什么？”
他伸手去动李茉怀里的盒子，才发现那是他柜子里的东西。
对于李茉乱翻他东西这件事，郑玄阆不太高兴地皱起眉头。
李茉在他的声音里缓缓回神，她低头看了眼盒子，嘴唇轻轻蠕动，声音很低的问了一句。
“里面的东西呢？”
郑玄阆弯腰，伸手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随口答了一句：“送人了。”
李茉手指扣紧在木盒的边缘，挣扎了许久，最终都不再有勇气去追问，到底送给谁了。
郑玄阆将她抱到楼上，放下到床前的矮塌上。
他高大的身影依旧俯身，低头仔细看着她。
灯光下，李茉面颊，柔和白皙，所以那一点微微涨红就显得突出，他伸手轻轻地抚了抚，“脸颊怎么了？”
郑玄阆的仔细让李茉意外，她抬头，眼神盯着他，过了好半晌才说：“如果我说，是被”
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李茉下面的话，郑玄阆的私人手机在一旁不断振动。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从她的身旁离开，转而去拿手机。
他站在不远处接电话，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很快他将视线重新转回李茉的身上。
微微隆起的眉宇下，一双幽深的眸色沉沉地压着。
他静静地看着李茉，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电话很快挂断，他平静地走过来，语气和神情带着一种克制的忍耐。
李茉在他的注视下，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矮塌米上，郑玄阆坐在她的身旁，身体上前侵占她的空间和气息，两只手圈禁在她的身体两侧。
他沉声问了一句：“下午去哪儿了？”
李茉抬头，似乎意识到什么，回答：“去李多婳的工作室。”
郑玄阆望着李茉的眼睛，里面始终是纯净的，更想不到她会骗自己。
“见了谁？”
李茉顺了顺呼吸，回答：“李多婳。”
李茉是说跟李多婳出去玩，才骗的从郑玄阆这里出去的。
这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郑玄阆撒谎。
郑玄阆抬手，扣住她的下巴，两人的目光在极短的距离里对视着，李茉看到他眼中隐隐绰绰的怒火，“许家说，许明月回家没多久，就因为心脏病突发，送去急救了。”
李茉抬眉，桀然的眸意对着他，“你想说什么？”
郑玄阆质问：“为什么骗我。”
“骗你什么了？”她脸颊无血色地问，“你就这么在乎许明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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