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呸！真当自己是在世包公呢！
本来看到有客人进门，姑娘们又趋之若鹜迎客了，程志远只是朝她们看了一眼，可他那双鹰眼太过凌厉，阴冷而尖锐。况且他身边还带个女伴，林可而虽然穿着一身黑，还带了八角帽，可这些窑姐儿们一眼就看出来她是个女人。这些风尘女子可太会察言观色了，这一看就是来找茬，不是来寻欢作乐的，大家便识趣地纷纷闪退了。
看到叶锦轩从里面走出来，林可而是万万没想到的，心里竟莫名有些酸涩，也许在她心里他绝不应堕落至此。可程志远看到叶锦轩如此腐化，却是很愉悦。
“叶公子可是玩得够花哨啊，竟然还有兴致逛土窑子，我以为年轻人都只去百乐门、新世界呢？”
叶锦轩没想到程志远竟先开了口，却装作并不认识，
“这位是？”
“这是我们侦缉处程处长。”一直沉默不语的林可而开了口。叶锦轩竟像是做了亏心事，没敢直视林可而的眼睛，可在林可而看来他根本就是无视自己的存在，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叶锦轩自信过了头，想要拿下这个男人或许并没有那么容易。
“鄙人程志远。”，程志远伸出手，叶锦轩也伸出了手，
“原来是程处长，不才叶锦轩，幸会幸会。”
两个人握手的刹那，叶锦轩感觉到了他掌间厚厚的老茧，这是常年拿枪的人才会有的。
“今日我还有些事，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改日有时间再跟叶公子闲叙。”
“好，不妨碍程处长公务了。”，叶锦轩侧身让开，程志远点头示意走了进去，林可而紧随其后，
“林小姐，留步！”叶锦轩突然叫住了她，林可而看了程志远一眼，程志远示意她留下，
“我在前面等你。”说完便走开了。
“不知叶少有什么指教？”，林可而也不知怎的，语气竟有些刻薄。
叶锦轩哪里有什么指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叫住了林可而，
“指教可谈不上，我只是想麻烦你帮我转告家妹，后天晚八点，我在百乐门等她。”
林可而打量着眼前这个人，她不禁提醒自己，万不可高估自己，这个男人完全没有上自己的钩。
“好，一定带到。”，她说得利索，走得也干脆。
叶锦轩真想给自己一巴掌，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明明很介意她误会自己，自己还偏偏在这火上浇油。可转念一想，自己不就是要她觉得自己不是随随便便就为她神魂颠倒公子哥儿吗？可为什么就是莫名烦躁啊，天啊，他快受不了自己了，真的好生莫名其妙啊！正在纠结时，一帮姑娘们又围了上来，他也不再胡思乱想，立时便冲出了金凤楼。
因为来之前已经通报了李桂花，所以一进入后院便有人将程志远和林可而引进了最里面的内院。
“哎哟，这位便是程处长吧，一说您要来啊，我一早就好酒好菜备着了。”李桂花满脸欢喜热情地迎程志远进来。
只见桌上已摆满了美味佳肴，桌边还立着一位艳丽的女子，手拿着团扇欲笑还羞，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这位是我们金凤楼的头牌迎春姑娘，还不快给程处长问好啊。”
迎春双手握着团扇，侧身行礼道，
“迎春见过程处长。”
程志远看都没看上一眼，脸色铁青面无表情。
李桂花多会来事儿啊，又笑眯眯地说道，
“程处长若是不喜欢，我便再叫几个姑娘过来……一定包你……”
“不必了，我不是来喝花酒的，让无关人等退下吧”。程志远斩钉截铁地打断了李桂花。
李桂花看出来了，这不是个和稀泥的主儿，摆手让迎春退下了，收起了风月场那一套。
“喝杯茶水总可以的吧，程处长坐吧。”程志远这才落座。
李桂花眼睛突然一亮，指着门口的林可而问道，
“这白白净净的丫头是？”
“她是我的秘书。”
“哟，做秘书可惜了啊，来金凤楼绝对是一等一的头牌啊。”
林可而虽心有不悦却仍一动不动的站着，程志远闻言却异常愤懑，
“李老板，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程处长莫怪莫怪，我干得就是皮肉生意，看到条件不错的姑娘，不自觉地就想分个三六九等。别介意，别介意！”
“我们还是开门见山吧，那批烟土是怎么回事啊？你们脚夫帮这是把烟土生意都做到华界了吗？”前几日侦缉处查获了一批烟土，经审讯是脚夫帮的货。
“程处长何必这么认真呢，这年月都不容易，兄弟们也得混口饭吃不是。”
“少来这套，你难道不知道年初南京才颁布了最新的禁毒令吗？你在法租界做什么我管不着，但是可是上海华界严禁走私贩卖烟土。”
“法令是死的，可人他是活得不是，人不都得讲个情面啊。”李桂花仍满脸堆笑。
程志远就是见不得这些知法犯法之徒，怒道，
“法令就是法令，哪来那么多人情。”
李桂花也不再费力讨好了，直说道，
“程处长，咱们也不弯弯绕了，要多少，您开个价吧。”
程志远闻言拍案而起，自己是为党国为领袖鞠躬尽瘁，怎能让人如此践踏。这一拍桌子上的茶杯都震翻了，李桂花当真吓了一跳，
“李桂花，你这是公然行贿！我警告你，此次缴获的烟土我之所以如数归还，是念你可能还不知道新颁布的法令，这次就全当是警告。可若是再有下次，可没那么简单了。”
李桂花见这人软硬不吃，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说程大处长，我李桂花刚才可给足了你面子，可你却是一点情面不给我呀。你也不想想没点背景我就敢跑到华界去捣鼓烟土吗，刚才是跟你客气，可你要是给脸不要脸，那就请便。只怕你将来缴了我多少，还得原数退还我多少。”
“好大的口气，那咱们就走着瞧。”，程志远一点不想跟这种人浪费时间。
“走着瞧就走着瞧，真当自己是在世包公呢，我呸！我告诉你，就这世道包青天海青天都在世也白瞎！”
程志远走远了，李桂花还在破口大骂。
“老娘这回要让你知道，你自个儿到底几斤几两？去你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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