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惊蛰
林炜给他们打的车把他们送到了小区门口。
路灯昏暗的灯光把树影投在了地上。
方酌把袖子推到小臂中段，双手插着兜慢慢的走着。
他在认真的理思路。
理一理章槐和自己还有路千弦的关系。
附身章槐的是谁，为什么能一眼认出路千弦。
路千弦知道这么多事情，为什么对自己缺失的神魂却一无所知。
还有
他偏头看了一眼身边干净轻盈的少年。
还有路千弦缺失的神魂和这个附身的戾气有没有关系。
反正不管是哪一个都没有马上能解答出来的。
于是他只能叹了口气暂时放弃。
路千弦察觉到身边的人终于放松下来，于是轻轻抬起藏了半天的左手，恰好停到了方酌面前。
方酌被吓了一跳，但马上被他手上的小棉球吸引住了目光。
路千弦的手掌立着，漂亮白皙的指节分明，最上方食指的第一个关节处乖巧地趴着一只弹珠大小的白白软软的小棉球。
方酌往前凑了凑。
小白团子终于见到光，于是紧接着一小团白白软软毛绒绒的小团子突然眨巴着出现了两个亮晶晶的小黑点。
虽然不是女孩子，但很明显方酌对这种绵绵软软的小生物是没有抵抗力的。
他的语气里藏着明显的惊讶和愉悦：“这是什么？”
路千弦笑着，抬手把小团子放在了方酌的手掌心，“云棉虫。”
方酌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小团子被戳的翻了个个，马上又蹦了一下回到原位。
“也太可爱了吧。”方酌露出柔和的笑意。
路千弦偏头看着方酌，眼里含笑，“它们会在地底出生，等到明月高悬就顺着月光走到天上去，如果到得多，它们就能织出来很多云。”
方酌闻言更惊讶，偏头和路千弦对视，“每天晚上吗？”
路千弦摇了摇头，伸出食指点了点方酌掌心。
方酌只觉得掌心被什么东西一碰，痒痒的感觉又顺着手臂走到了头皮。
“当然不是，”路千弦抬手，微微仰着头看手指上趴着的乖乖一团的云棉虫，笑容被月光镀上一层有距离的光芒，“阴天就不会出生，而且今天特殊嘛，平时他们不会在这个点出现的。”
方酌不明所以：“特殊？”
路千弦的手又移到了方酌的面前，笑意浅淡又温柔，“惊蛰一过百虫活。”
方酌面前是白白软软的一小团，却像是镜头的清晰度全加在了小团子后面的路千弦身上。
他有点怔愣地想，面对路千弦这样的人，实在是很难不心动。
路千弦见他有点怔愣，便主动要去碰他的手，想把虫再放上去，但快接触到的时候突然停下了，想起晚自习的时候方酌甩开他的手，便转去拉他的衣袖。
方酌跟着把手翻了过来。
小白团子又被放到了他掌心。
明明没什么重量，但这一刻方酌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重重一击。
他的视线从手里的云棉虫放到了路千弦身上。
少年清风朗月，笑容情真意切。
但就是轻飘飘的，像是下一刻就会和云棉虫一起飞走。
路千弦突然又拽了一下他的袖口提醒他看手心，“快看！”
方酌回神，顺着他的视线落到掌心。
白白的小团子膨胀到和青团一样大小，已经慢慢脱离开了方酌的手。
不出几秒钟，它就一边上升着一边越变越大，很快就消失在了半空中。
方酌有点愣，突然道：“之前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小虫。”
路千弦笑着看他，“凡人本来就看不见呀~”
方酌笑了笑，但心头突然一酸。
是啊，自己是凡人，路千弦是神仙，肯定有什么“天规戒律”，既不能准许神仙和凡人相恋，更不能让两个男人在一起。
似是察觉到了方酌的异样情绪。
路千弦虽然不太明白是为什么，但依旧转移了个话题，道：“我觉得有时候人啊，很奇怪，都喜欢这种白白胖胖毛茸茸的，但自己白白胖胖毛绒绒的时候又不乐意了”
闻言方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月光下的笑颜被勾勒地细致又温柔，路千弦终于暗自松了一口气，把跳到方酌身上的又一只小云棉虫隐了形。
刚刚就是看到云棉虫飞走才又不高兴的，可不能再看了。
可爱也不行。
方初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方酌和路千弦正在玄关换鞋。
门锁被合上，方酌按了接听。
“爸。”
“晚上你们林老师给我打了电话，我寻思这个点了不合适再给回，你和小路到家了吧？”
“嗯，我们刚从医院回来。”
“医院？你们俩打谁了？”
“”
不怪方初这么问，虽然方酌没打过架，但从小学的武术都不是水过去的，加上路千弦的神仙身份，方初确实没想到还能有人伤得了他们。
于是方酌只能原原本本把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通，含糊的说自己因为不太舒服提前请假准备回家，又连带着林炜知道路千弦是神仙这一码也坦白了。
方初：“”
咋说呢，也是挺没想到的。
方初沉默了一会，然后道：“那个被附身的孩子呢，没事了吧？”
方酌与路千弦对视一眼，看他只是摇了摇头，便说，“没什么事，路千弦分神在那边看着呢，但还没醒”
“好，那估计林老师也还在医院，我给去个电话，你们早点睡吧。”
方酌应下了，两个人也没再多说就挂了电话。
但其实方酌还是挺担心的。
他感觉不知道为啥，最近自己要操心的事还挺多的。
还没等叹口气，电话又响了。
路千弦看着屏幕，站在玄关朝刚进屋只探出了个头来的方酌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上面只写着2”
方酌伸手拽住自己的后衣领，往上一拽，边道：“你接吧，是陈松亭”
路千弦学着方酌之前的做法，按了下绿色的接听。
然后陈松亭的声音果然从小盒子里出来了。
“酌哥你和远哥回家没？”
路千弦清了清嗓子，有点局促，“啊”
“哎哟我去，远哥！你们在一块吧！酌哥怎么样？”
方酌换好衣服，从屋里走了出来，带着笑意按下免提，“我们没事，到家了，你们俩呢？”
那边毛予接过了电话，“我的酌，你真的没事吧？”
方酌放松下来，轻轻笑了下，“真的。”
“我们也快到家了，今天宋阿姨来接的我们，听说你脖子被割了一刀吓得不行”陈松亭没说完，估计是被宋阿姨抽了几下，忙赶着道歉，“我错了我错了呸呸呸不说”
于是毛予重新掌管电话权，“对了酌哥，警察都快问完话的时候突然来了个姓明的警察，看着官挺大的，说是直接接管这次的案子，我们不算目击证人，说会直接去问你和远哥”
路千弦悄悄做了个口型，“特殊部门？”
方酌一边点了点头，一边回毛予：“好。”
然后宋妈妈又叮嘱了几句，几个人才挂断电话。
“叮咚~”
门铃简直是无缝衔接地响了起来，方酌眨了眨眼，非常无奈。
今天晚上简直是一个接一个，而且都不待停顿的。
他俩刚好站在玄关，方酌直接打开了门。
门外的人手还没落下，有点惊讶地快速露出个笑容。
方酌被他的牙晃了一下。
这一口牙也太白了。
门外的男人身材壮硕，胳膊上的肌肉把衬衫崩的紧紧的，见门开了便毫不客气的走了进来。
方酌和路千弦两个人贴着墙站着才勉强让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进了门。
反正有路千弦在，应该也没什么可怕的。
一个女声声音甜美突然响起：“你们好，不好意思这个点过来打扰你们，我们是特殊部门的。”
方酌偏头看了过去，原来是男人走了进门，才把后面挡的严严实实的一个看着非常萝莉的女生露了出来。
现在那个戴着眼镜的女生脸上正挂着甜甜的笑，拿着警官证和另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证件给他看。
路千弦也凑了过来看方酌手上拿着的证件。
谁知方酌一抬眼恰好看到女生的瞳仁突然变成了勾着银边的红色。
紧接着她就痛苦地“啊”了一声。
路千弦也跟着抬眼看了过去，结果女生直接捂住了眼睛，声有痛色，“这位仙长，你你你先离我远一点”
路千弦只能退到方酌屋子的门口看着。
方酌不明所以，但他看到女生的瞳仁由红转黑渐渐恢复了正常。
萝莉伸手揉了半天的眼，解释着：“神仙的力量太强的话，一米之内我眼睛会有感应，刚刚在门外就有点不太舒服，所以让我同事敲的门啊，我代他道个歉啊”
方酌把手里的警官证和那个写着“特殊行动组”的证件递回给她，给她让了路让她进来，“麻烦了，明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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