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转文
方初对他们俩的人身安全放心地不得了，并没有因为方酌进了一趟医院就赶回来。
他的理念是：既然都没事了，那还不如好好工作。
方酌习以为常，路千弦是压根还不懂正常父子的相处应该是什么样子。
所以两个人平心静气地继续上学读书，仿佛什么都没影响。
一中的人一开始还胆战心惊的，后来因为学校的安保自那天之后每晚都灯火通明，也都渐渐放下心来。
这边路千弦进度飞速，看完了高中所有的课本，还做了方酌给他划的题目之后，有了新的想法。
即使读完了小初高的一大摞书，他还是有点惯性思维地不太能够理解现代社会。
尤其是手机这种大家都藏在书包里每天都要戳几下的东西。
方酌可以理解他对手机等一系列的高科技产品的态度，毕竟书上也不会写着说明书，也毕竟“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路千弦看书荤素不忌，来者不却，即使被方初塞到了理科班，但还是只能对理化生保持一种神秘的敬畏，他认真地说过这样一句话：“没想到你们对世界的探索如此精妙绝伦，但我不敢深究，上有九重仙，我深究法则是谓不敬。”
于是在后黑板上的离高考倒计时还有八十天的时候，路千弦转科了。
方初那边倒是没什么意见，一个是从小独立有自己想法的儿子，一个是活了几千年的神仙，两人都通透，即使有什么事两人凑头一商量也都肯定有自己的主意。
于是方酌就趁着某个要跑操的大课间去找林炜拿路千弦的申请表去了。
方初啥也不管，这边知道内情的林炜也装模作样地劝了一劝就给掏出了他早就签好名字的申请表。
眼里闪着光，笑意满满地小声道：“从那天知道他是神仙之后就准备好了，怎么样？”
林炜满脸写着“快夸我”，弄得方酌哭笑不得。
“谢谢林老师。”
方酌接过表格，被林炜哀怨地看了一眼，“活泼一点嘛，才这么大的孩子就这么沉闷，以后能保持到工作嘛”
方酌眨了眨眼，“啊”了一声，说：“快要高考了。”
办公室里的人吃吃地笑起来，都get到了方酌的意思：快要高考了还不沉稳一点，心浮气躁更不好。
林炜被他一噎，摆了摆手让他回班去了。
方酌道过谢，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偏了下头看向林炜，一脸正色：“林老师，您保持的挺好的。”
话音刚落他就马上窜出了办公室，留下林炜的一声吼：“他刚刚是在嘲笑我吧！”
方酌嘴角微微勾起，踏着办公室老师们的笑声离开了。
林炜办公室也在三楼，但三楼是两个“口”字形的布局，中间一道长廊连着，从林炜办公室走到八班要走过两段十米左右的步道，跨过长廊再路过五六七班。
文科班一到四班和十四到十六班反而在“口”字的深处，每天早晨那边就是背书背的嗡嗡的一片。
他走过玻璃长廊的时候，无意间在玻璃的反光面里看到了自己的侧脸。
眼里带着笑意，嘴角还勾着。
方酌倏地停下了脚步，愣在了原地。
不对劲。
刚刚一闪而过，像是一个条形的东西擦着自己的侧脸过去了。
脸颊上还有些许残留的凉意。
方酌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很是突兀地，两只耳朵的鼓膜好像被浸透了水的海绵堵住了，身边一切都变得有点光怪陆离的意味。
像是沉入了海底，周身没有光亮，连海浪都不声不响。
“方酌”
方酌倏地回神，看到面前站着的刚跑完操来找他的这个人。
面前的少年好像每分别一会儿再见面的时候都和之前不一样，更加绚烂，更加光芒万丈的样子。
方酌偏了下头，挂上个越来越多出现在他脸上的笑容，把手上攥着的转班申请表递了过去。
“给你，填一下吧，”
路千弦刚跑完操，身上感觉朦朦胧胧地蒙着一层雾气似的。
他抬手贴上了方酌的额头，和自己的比对了一下，然后嘟囔了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方酌失笑，轻轻拍开了他的手，“我真的没事。”
路千弦有点迟疑，“那，是我转班你不高兴吗？”
方酌真的没脾气了，无奈道：“咱们都商量好了，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那我们还能一起吃饭一起走吗？”路千弦又接着问道。
少年人的眸子真的像是在放光，灼热的温度烫的方酌的心突突地跳。
他受不住似的，躲避开路千弦的视线，“当然了，为什么不能。”
然后半秒之后突然反应过来，“新班就在楼下，又不远”
路千弦“嘿嘿”笑了几下，拿着申请表仔细看过。
然后指着最下面的一行小字，疑惑地问，“我可以申请留在原班？”
方酌的视线也落了上去，看到最下面的那一行字。
他轻轻念出了声，“考虑到学生的心理因素，可酌情考虑是否进行换班”
路千弦和他对视一眼，然后一齐转头向着林炜办公室过去了。
林炜拿着一本物理习题集在勾画。
抬眼看到方酌进来，“哼”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大本子。
“怎么了？”
路千弦疑惑地看了一眼方酌，发现对方脸上也挂了点笑意，觉得有点稀奇，便清了清嗓子，把申请表递了过去，“我看到可以不用换班，是不用搬东西走的那个意思吗？”
林炜点头，“是啊，高二要是申请换班的话得去到新班级，但高三这个时候了本来就没什么课要上，就是那边开始讲重要知识点的时候你去听听就行了，不用非得搬过去，主要影响人家班级的秩序嘛，这个时候了，最好就是稳定嘛。”
路千弦笑意没压住，“老师借一下你的笔！”
他飞快地抽出了那张申请表，同时顺走了林炜的黑笔，就着林炜隔壁空着的那张办公桌直接把申请表填好了。
林炜低头看了一眼新鲜出炉的申请表。
申请原因：弃理从文。
林炜：？？？
等等，这玩意儿可以这么写吗？
他一言难尽的抬头看着乖乖巧巧站在面前的大男生，无奈笑了，“行了，回去上课吧，晚上吃完饭来办公室一趟，跟四班班主任见一下看看哪里需要补一下。”
路千弦点了点头，乖巧“谢谢林老师。”
林炜摆了摆手，把桌上划完重点的一本物理题递给方酌，“嘻嘻，礼物。”
方酌面色沉静，丝毫未变地接了过来，点头致谢。
十分理解林炜的做法，毕竟刚刚自己刚嘲笑了他。
他们回到班里的时候，总感觉班上有些奇怪的氛围。
细细碎碎的声音一直在嗡嗡响似的。
路千弦凝神了一下，听到了几句细碎的声响。
“真的吗”
“什么药？？？”
“便秘”
路千弦满头疑惑，传音给方酌了几个关键词，“徐文诀便秘药”。
少年人的情绪总是有点敏感的，虽说便秘不是个什么大问题，甚至很常见，但是被大家谈论，就是另一码事了。
方酌的眉头皱了起来，但没有第一时间去看徐文诀。
徐文诀换了座位，缩在角落里，现在正趴在桌子上，也看不太清是不是在哭。
他长得不好看，也不太活泼，在班级几乎也没怎么说过话，倒不是不想融入集体，只是每次大家都像是若有若无地在排斥他。
他是那种在班级里存在感不高，但非常喜欢这个集体的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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