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三天前·白涛学院。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诗中意趣口述刻板无趣，须得亲身躬行。三日后为师会带你们去山间田野，体会民生艰辛，今日归家后你们可与家中长辈商议是否同我走一遭。”夫子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哄骗白兔的大灰狼。
施家本就有家规规定年满十岁稚童亲去山野间农耕劳作一年的惯例，能让孩子提早去看看，他们自是十分支持。于是施弋父母二话没说便同意了，还交代施弋好好听夫子的话。
三日后的今天，夫子带着二十几个五六岁的孩童，伴着晨曦来到李家村。
夫子找了熟人，借用人家的田地，给学子们讲解一些农时农事，还让他们亲自体验一番收获的喜悦。
午时，夫子带着学子们去了里正家里，在里正家里用了饭食。
下午就轻松多了，夫子带着他们在田间地头闲逛，学子们听夫子与庄稼汉们侃大山——从田头到地尾，就没有夫子唠不进去的嗑，更是三言两语就换来对方崇拜的目光。
无聊极了。施弋不想再听夫子与人互相恭维，打算回老宅清净清净。
他祖父和祖母曾住在李家村山脚下的宅子里，他幼时每逢年过节爹娘都会带他回来和老人家团聚。夫子见他身边跟着书童，便依了他，叮嘱他申时回来即可。
回老宅的路上，施弋路过山脚下小河。刚到河边，施弋就被河边的美景迷得移不开眼：河面波光粼粼，河水另一侧高山耸立，树影倒映在水上，颇有意趣，让人觉得热辣辣的风到这里也得卸去自身的火热，清爽起来。
“我记得祖父素来喜欢在这儿钓鱼，你回老宅把祖父的鱼竿寻来，我要在这里垂钓。”施弋想起他曾陪着祖父在这里钓鱼，心底涌起一股浓浓的思念。
吉祥得了吩咐便离开了，不多时，施弋听到呼救声，他四处看了看，并没有人影。他犹不放心，仔细听了听，又辨认出声音的来源，往上游走了走，才发现原是有人溺水。
溺水者在距离岸边三四米的地方，是个女孩。施弋顾不得什么，眼见人就要沉下去了，赶紧下水救人。
在李蓼被淹没的瞬间，一只手拉住了她！她此刻昏昏沉沉的，求生的本能让她没有抗拒，顺从着被人从水里拉了上来。
“幸好，你溺水的地方离岸边不算太远，不然我可救不了你。”施弋看向被他救上来的人，上身着藕色肚兜，下衣是褐色粗布裤子，光着白净的脚丫子，扫视下来，他的脸陡然红起来，心下嘀咕：这人怎么这么……
不检点三个字施弋说不出来，也觉得这么形容这个女孩不好，可他又觉得这人只着肚兜不对，可她现在正昏迷着，没办法说教。
就在施弋走神间，青萱扑了上来。看着一动不动的李蓼，拿手推推她，想把人喊醒：“小小！你别吓我，你醒醒！”
被施弋救起来的正是李蓼。
见李蓼没醒，另一个女孩只知道哭，施弋也不好把人干放着，便将李蓼扶起来，拍打她的后背，直到李蓼把呛入身体里水吐出来。
李蓼把水吐出来后，意识回笼，这才缓缓睁开眼：不是错觉，她真的被救了！
“吓死我了，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啊！万一……”二妞眼里泛着泪泡，一眨眼，豆大的泪水滚落在李蓼的手上。
二妞是真的害怕了：她本打算恶作剧，把李蓼的衣服藏起来，然后假装她的衣服丢了逗逗她，谁知道衣服没藏好，就听到李蓼的呼救声，等她抱着衣服跑到河边时，就看见李蓼整个人都被水淹没了。
好在有人赶在她之前下水，把人救上来。
李蓼见平日里胆大包天的二妞这会儿居然抹起了眼泪，肯定被吓着了，有些自责：“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李蓼替二妞擦干净眼泪，“就是我的背被石头硌得生疼，我衣服呢？”
二妞赶紧把手里的衣服给李蓼穿上，她指尖触到李蓼身上的温热时，才真正放下心，擦干脸上的泪花。
“谢谢你救我。”李蓼穿好衣服，冲着救她的少年甜甜一笑，心里感叹着：这人长得真好看。少年穿着灰蓝色学子服，衣服湿了水后紧紧贴在身上，显得有些瘦弱。他生得白净细嫩，俊朗亮眼，再加上温文儒雅的气质，叫人一眼就知道这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他们李家村可养不出这么精致的人。
少年眼也不眨的盯着河水，眉眼间既有不知所措，还有纠结。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娘亲说过，看了没穿外衫的女子就要娶回来做媳妇！他不仅看了她的身体，还，还拍了拍……不过她看起来才四五岁，那么小，不能嫁人吧？难不成带回去当童养媳养起来？
或者打死不认账？这个念头刚生出来，施弋就被李蓼一巴掌拍在背上拍回神了。
小姑娘眉清目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着就是个调皮捣蛋的。
见人回神，李蓼赶紧问到：“我叫小小，这是二妞，你叫什么呀？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来李家村啊？”李蓼虽然感谢少年救了她，可还是带着防备的三连问。
“我叫施弋，是白涛学院的学生，今日夫子带我们来了解农事。”施弋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难免有些不自在，可一想到刚才那般危险，又认真的说教起来：“现在还不是游水的季节，而且游水时不要去水深的地方；也最好不要自己独自一人，最好事结伴一起，有个照应；还有……还有你是女孩子，不能穿这么少就下河……被人看去……名声不好……”施弋声音越来越小，脸上还泛起可疑的红晕：他是不是管太多了？
李蓼没把“她被人看了”当回事，自然，二妞也没当回事。她还小，村里的三四岁的孩子大热天光着屁股跑她也不是没见过，也没见别人说什么啊。
“我知道了。”李蓼再次冲施弋露出甜甜的笑，看的施弋有些不好意思，这人不会是想要他娶她才笑得这么好看的吧？
“谢谢你救了我，我们要去收鱼篓了，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看看？”李蓼以为施弋是偷跑出来玩的，想尽尽地主之谊，带他好好玩玩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不用了，我要在这里等我家书童。”施弋果断拒绝：这人这么主动该不会想和他培养感情吧？我还没决定好要不要娶呢！
“二妞家里有只特别可爱的狗宝宝，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看看？我们可以一起给它起名字。”李蓼再次抛出橄榄枝，不喜欢抓鱼，没关系，她们玩的游戏多得很，保管有适合的！
“我家里养了只北域来的萨摩耶，它有一张会笑的狗脸，特可爱，叫妃妃。”就是爱掉毛，饮食得精心伺候，不能让它抑郁，不然掉毛更厉害，又爱粘人，总是嘤嘤的撒娇，家里就他会争宠。她娘做什么都带着妃妃，他爹那时候就像是吞了三百斤的醋般可怜。
自然，他也喜欢它。
“哇，能带我们去看看吗？”李蓼和二妞眼神亮了起来，还没见过会笑的狗呢！
施弋板着脸：“……”还打算见他父母？
“我们去晒麦场玩捉迷藏吧。”李蓼继续邀请，私塾农忙时都会放假，村里的小孩不能下地干过的就在晒卖场玩。
“幼稚。”这是想和他单独相处？
“踢毽子？”
“不感兴趣。”
……
李蓼“哼！”一声，双手抱着胳膊，噘着嘴生闷气。
全程布景板的二妞看到李蓼莫名其妙的生气，疑惑的挠挠头，她想问问李蓼为啥生气。
“我要找夫子了。”施弋看出来李蓼生气了，他有些慌，她看起来不好哄，而且他还没学怎么哄人，还是避其锋芒，另寻他途再说吧。
施弋说完，行了礼，便真就走了。
“二妞，这个人真难相处。”李蓼看着施弋的背影，撇撇嘴，十分嫌弃道。
“咱们回去吧。我落水的事谁也别告诉啊，这是我们来之间的小秘密！”李蓼可不想秋娘知道她差点溺水的事，不然她娘可能会打她一顿表示担心，还会宣扬的村里人谁都知道，甚至有小孩再想游泳，她就会被当成反面例子提及，那多没面子啊！
青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不会说的。
不过青萱也在心里发誓一定要紧紧看着李蓼，不会再让她出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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