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好事无人知，坏事传千里。
洛暮还有些虚弱，趴在桌上，孟朝端着杯子，杯里深色的液体可不就是药吗？他有些无奈地又戳了戳洛暮毛茸茸的小脑袋。
“不要，不喝，苦。”五个字把孟朝的话堵在了嗓子里。
“不苦，喝完给你吃糖好不好？”孟朝不知从哪摸出几颗白兔奶糖，像哄小孩般耐心地说着。
回应他的，是洛暮的后脑勺。
无情的女人！
孟朝不满地哼唧了两声。
一旁拖着唐漾死皮赖脸呆在这的时情属实是无语住了。好不容易挨到大课间，想欣赏一下盛世帅颜，却被塞了一嘴狗粮。
对不起，她想吃刀子，越刀越好。
窗口的人越来越多，大多都是来看洛暮的，看这个臭名远扬的坏女人，据说打人很疼的施暴者。
随着人们的聚集，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更有甚者，打开窗户，指指点点，毫不避讳地高谈阔论。
“不是这样的！不要乱说！”唐漾有些急了，为什么？为什么总有人连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不了解，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肆意地指责他人，从不顾及其他人的感受。人性，真的好肮脏。
可是，可是，洛暮那么好，凭什么任由他们辱骂？狗屁的不知者无罪，不知者，才更可畏！
因为唐漾的话，外面更加吵嚷了，甚至有人再次大声地播放录音。
“你们有病啊？”唐漾几乎是吼出声的，眼圈悄然变红，“你们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啊！”
外面被吼得一愣，但随后不知是谁——
“你他妈的不就是个私生女，自己妈都作风不检点，还教育我们？教育你妈去吧！”
一句话深深地扎在唐漾心上，不是的，她的妈妈，她的妈妈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你们不要再说她了，她们肯定不是故意的。”潘静希站起身，声音响亮，手却捂着半边脸颊，“虽然，虽然真的很疼，但是——我原谅你们，只要……”
潘静希咬住下唇，眼里带着恐惧，“只要你们不再打我，如果你们还生气的话，我可以再和你们道歉的。”
几个“你们”顿时让群众的攻击目标由一人变成了一群。
洛暮满脸不耐，她轻轻地握了握唐漾的手，然后走到她身前，目光扫过众人，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她轻笑了一声：
“你们在狗叫什么啊？”
“不是我们，是我，我就是故意的。”洛暮的目光停在潘静希身上，”怎么？还想挨打？”
潘静希被盯得浑身发毛。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还要怪到我身上？你真可悲啊，毕竟，只有懦夫才做这样的事。”
句句讥讽，字字诛心。
洛暮把矛头转向窗外，红唇微启。
“胜者为王，败者？像潘同学这种败者，在我这里，蔻都不配！”
“不要觉得道德的制高点很好站，法不责众？想多了。”
孟朝眼眸幽深，看着洛暮额角冒出的虚汗，莫名来气。
论有一个气场强大又不肯乖乖喝药的女朋，啊不是，女性朋友该怎么办？
孟朝不动声色地挡在洛暮身前，扫视一圈班级里安安静静，大气不敢出的同学，又冷冷地望向窗外。
“你们没事吧？”语气温柔——
“没事就滚，”语气轻佻肆意，充满了不屑，”高二a班不是你们放肆的地方不管是谁，我孟朝，惹得起。”
反正有人擦屁股呢是吧，根本不能慌。
“吵死了！”角落里一个男生站起身挠挠头，有点烦躁，明显带点起床气，“你们有完没完了？让不让人睡觉了！”
“妈的，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作业压死人，现在还要听你们逼逼赖赖，求求了，做个人吧！”余君满脸倦容，看着不远处的一个空座位。
她不在啊……
洛暮听着，转过身很有礼貌地冲余君笑笑：
“抱歉。”
余君矜傲地点点头，坐下，倒头又睡。
外面一片哑然，一道声音小小的——
“洛暮，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不打人不骂人，笑起来很好看的。“一个女孩子怯生生地站在窗外，埋没在人群中。
人群安静得有些过分，不知是在默认女孩的话，还是在等待洛暮的回答。
洛暮望着窗外，一双眸子澄澈，像容不得半点肮脏。
“装的呗！”一道声音响起。
“就是，装的”几道声音接连响起，声音格外响亮，像有人故意引导着舆论往负面发展。
“啊对对对，我就是装的，你真聪明，“洛慕语气随意，格外敷衍，“蠢货。”
“这么多人围在这干嘛呢？”叶疏看着人群，眉头紧皱，语气狠厉，丫的，这是撒野撒到她的班级来了。
“老师。“洛暮看到老师走进来，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得了，别老师了，受不起。”叶疏嗔怪的眼神落在洛暮身上，“洛暮，潘静希跟我去办公室。”
叶疏不明白，在学校那么乖的学生在校外怎么可能那么野呢？要不是隔壁b班的班主任为了嘲讽她，放录音给她听，她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洛暮，你打了潘静希同学？”叶疏看着乖乖坐在椅子上，神情平淡的女孩。
“嗯。”
“你为什么要打她？”叶疏扶额，难以相信。
“老师，你再听一遍，还有第三个人在呢。“洛暮抬眸看着班主任，答非所问。
潘静希心里一惊，紧紧地抓着身下的椅子。
叶疏抱着狐疑的态度又听了一遍，果然又听到一阵轻微的哭泣声。
“老师，学考之后我再来可以吗？”洛暮冲叶疏微微一笑。
不方便说？叶疏理解了洛暮的意思，她扭头问潘静希：
“潘静希同学，你觉得呢？”
潘静希咬牙，“潘静希同学”和“洛暮”，这亲疏远近分得真明显，被外套遮盖住的手抓得更紧了。
“清者自清。“潘静希点点头，也浅浅地笑着，只不过总让人觉得有些勉强。
“行，那你们回去吧。”不用操心，叶疏乐得清闲。洛暮办事，她放心。
两人走后，叶疏开心地坐上自己刚花费巨款买的真皮椅子，给那两个小兔崽子坐，真是浪费了。
“我的椅子！”叶疏摸着上面的一个小洞，心都要碎了，“呜——”
洛暮走回教室时，正好接近英语课尾声。
“真不解释？”
洛暮看着手里跨越“千山万水”的纸条，思考了一下，不行，她是好孩子，不传纸条。
下课——
“干嘛不回我纸条？”时情气冲冲地走过来，“我传个纸条我容易吗我？”
洛暮直勾勾地盯着时情，一本正经：
“我是好学生，我不传纸条。”
“噗嗤——”
“抱歉，我是经过专业训练的，除非忍不住。”孟朝正了正神色，压下扬起的嘴角，语气正经，笑意荡然无存。
时情无语，但还是耐着性子问：
“你确定你真不解释一下？”
“影响挺差的，难听。”
时情满脸认真，
“我可以帮你澄清，毕竟，你的名声已经影响到我了。”
“无所谓。”洛暮耸耸肩，满脸无畏，“爱信信，不信就不信呗！少了他们的信任，我又不是活不下去。”
少女的身上是满满的年少轻狂，眸子干净澄澈，闪着细碎的光，语气张狂却自信，是一种极致张扬的美，像不败的玫瑰。
“行吧，随便你。”时情看看手机，笑了笑，末了又补了一句。
“到时候可别找我。”
“真的不管吗？”孟朝撇过脸，“好歹你也是个‘温柔’的校园女神啊。”孟朝的眸色偏淡，此刻染上了些许玩味，半开玩笑般说看，语气里透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校园女神是什么东西？好吃吗？”有零碎的阳光打在浴暮的脸上，明暗交织。
孟朝闻言，低低地笑出了声，一双桃花眼弯弯的，很是好看。
“不要笑！”洛暮嗔怪般白了他一眼。
孟朝盯着她脸上被阳光映照出的细软的小茸毛，忽然上手捏了一下她的脸，动作亲昵。
暧昧在空气中疯狂滋生。
洛暮怔怔地盯着他的手，微微抬眼，对上他的双眸，温柔缱绻的神色在眸里漾着，说不清道不明。
“你，你，你你干嘛？！”洛暮涨红了脸，扭过头不看他，像赌气的小媳妇。
他！怎么能！捏！她的脸！啊喂！！！
孟朝看她一副受了气的小姑娘模样，那柔软在手上留下的温度还未消散，孟朝舔了舔嘴唇，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地难耐。
他强迫自己转头，去看被自己忽略已久的老师，认真地听起了枯躁无趣的课程。
估摸着快要下课了，孟朝单手托腮，看向洛暮，琢磨着怎么开口。
女孩的皮肤白皙通透，泛着淡淡的红晕，鸦羽般的睫毛微微垂下，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唇色不点自红，像一只易受惊的兔子，而此时这只兔子，正在很认真地做题。
“洛大学霸，晚上我送你回去？”孟朝见她做完了，随意地说道，“我可不想你晕倒在半路上。”
对于他的出声，洛暮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我不能滴滴打车？”洛暮剜了他一眼，安慰自己受伤的小心灵。
“滴滴打车啊……”孟朝的尾音懒洋洋地延长，思索着什么，随后开始掰扯滴滴打车的负面新闻。不止是滴滴打车，还有其他不知做错什么而风评被害的打车软件。
“别说了。”洛慕的嘴角抽了两下，“我让你送。”
听到了自己满意的答复，孟朝闭上嘴，嘴角微扬，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洛大学霸真乖呐！”孟朝眉稍微挑，因为还在上课，他的声音压得很小，有些低哑，带着丝丝的蛊惑之意。
“累不死你。“洛暮小声喃喃，有笑意隐在眼底，耳尖有两抹可疑的粉红。
小雪簌簌地落着，飘零的雪花旋转着，舞蹈着，拥抱人间，演泽着浩大的无声的歌，像一场未落幕的盛大的演出。
洛暮伸出手，一片雪花缓缓落在她的指尖，渐融，似温柔缱绻的亲吻，微凉，留下最后的印记。
两个人，一高一矮，并肩走着，昏黄的路灯照在两人身上，漾出黄色的光晕，身影被无限拉长。
“孟朝。”洛暮抬眸，轻声开口。
“我在。”男孩的声音在空气中低低地响起，含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洛暮停下脚步，莫名得心跳频率有些加快。
“嗯？”孟朝也停下来，微微俯下身子，与她平视。
两人四目相对。
洛暮咽了咽口水，眼神不太自然地移开。
“霜雪落满…算了。”洛暮有些懊恼地向前跑了两步，她在说什么啊，
霜雪落满头，也算到白头。
孟朝看着她们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出了声，笑声格外清亮。
他又不是不上网，笨蛋。
听着后面的笑声，洛暮走得更快了，脸上是不知是走得太急，还是感觉自己有点丢人而浮起的红晕。
孟朝看着前面那个几乎要跑进起来的身影，眸底笑意更甚，三两步就追了上去。
行了，进去吧。”孟朝冲站在家门口的洛暮挥挥手，转身欲走。
“孟朝！”洛暮扭头喊道，发梢上有几片小小的雪花，显得格外俏皮，“再见。”
孟朝睫毛微颤，在眼下打出一片弧形的阴影，眸色浅淡，桃花眼挑起。在此刻温柔得无可救药，只一眼便令人沦陷，像落入凡间的妖精。
“嗯，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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