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一个学期过得很块，一闭眼，一睁眼，就要结束了
洛暮翻看着手里的成绩，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愤愤地瞥了孟朝一眼，烦死了！
“可惜了，洛大学霸还是被我压在底下啊。”孟朝语气轻佻，一脸坏笑地凑上来看洛暮的成绩单。
洛暮恨恨地剜了他一眼，“走了！”
孟朝踏出校门，看着簌簌而下的飘雪，眉头皱起，脸上的表情冷下来，淡漠得不近人情，寒风如刀子般一下又一下地割着万物。
冬天真是个让人讨厌的季节。
洛暮窝在房间里，翘着jiojio，做一名尽职尽责的新时代宅女。反正偌大的房子就她一个人，没人管她，无所谓，爱怎么造就怎么造。
日子就这么过，很显然，寒假过得比在学校更快。一个眨眼，除夕到了，时间真的不等人。
洛暮刷着视频，合家团圆，齐乐融融的短视频一个接一个地呈现在洛暮眼前，女孩却像不会厌烦般，每一个都认真地看到结尾。
外卖一个接一个地到达，在洛暮的记忆里，除夕的团圆饭不过就是各家的外卖，倒真算得上百家饭了。
洛暮把外卖倒进盘子里，摆好造型，放到桌上，如此重复多次，桌了上满满当当。热气向上飘着，怪暖和的
七点一到，门准时被拉开。
一对父女坐在餐桌两边，隔着最远的距离。
“暮暮，你这次考得怎么样啊？”洛言用公筷来了一块肉，有些艰难地放到洛暮碗里。
第二名，还有我已经放寒假半个月了。“言简意赅。洛暮看着那一块肉，皱了皱眉，还是吃了下去。
“第二名？怎么回事？”洛言的语气习惯性地带上了些严厉，有些生硬。
洛暮抬头看了一眼他，又低下头，抿了抿唇，继续吃饭，什么也没说。
“说话。”雷厉风行的行事态度令他的语气染上了些质问的意味。
洛暮不说话，默默吃饭。
洛言皱眉，筷子“啪”地一声打在桌上。
洛暮抬眸，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忽地就笑出了声。她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声音冰冷：
“我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也会来问我的成绩。”
忽而话锋一转，语气讥讽又尖锐，像一把锋利的门阻隔在两人之间，谁先上前，谁就先流出血。
“你现在是的什么身份来问我的成绩？”
“你凭什么现在又来假心假意地问我的成绩？”
洛暮大口喘着气，几句话像是用光了她全身的力气。洛言张嘴，想安慰女儿，想替自己解释，想给她一个拥抱，想告诉她他没有……可是他当初就是恨，恨自己的亲生女儿。
洛言的话一出口，却又变成了——
“你怎么和我讲话的？”
有的人在商业上从不失手，却唯独在亲情里手足无措，对着自己红了眼圈的女儿束手无措。
“我的爸爸早就死了，死在我的童年里。”
“我是小，可我分得清爱与恨。”
洛暮的语气很平静，像在说什么家常话，眼眸却已润湿，眼圈红得后害，有泪水悄悄溢出来。
“我的人生，你可曾参与过？”
“我的童年，你可曾参与过？”
“我以为只要我够乖，够听话，”洛暮顿了一下，“我和我的爸爸也能像其他父女一样的。”
洛暮哑声，声音里透着未曾拥有的憧憬与希望。
“可我现在不需要，这么廉价，这么虚伪的东西我不想要了。“洛暮声嘶力竭，“你又凭什么一次一次地凑上来，触碰我内心的防线。”
“我也是人，洛先生，”洛暮喊出这个陌生的称谓，对面的人身子明显一僵，“我也有心，我也会疼。”
“我现在不需要人陪我吃饭，不需要人给我参加家长会，不需要人在开心的时候分享我的喜悦，不需要人在我难过的时候安慰我，我……”
“总而言之，我不需要你了。”
“我一个人过得也很好。”
洛暮说完，冲向门口，离开了洛言的视线。洛言的心一阵一阵地抽疼，桌上的菜已经凉了，屋子里似乎还回荡着洛暮的话，仿佛数千万根银针细细密密地盖过来。
他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弥补了，身体上的疼痛，心理上的疼痛让他难以下咽。
后悔又有什么用呢？让她恨吧。恨往往比爱来得更长久，更浓烈。
洛言径直走出餐厅，照旧回到公司，他必须整理安顿好所有的事情，不然，留暮暮一个人的时候，她该怎么办啊？会哭的吧，小时候总是因自己的父亲而哭，一边哭着还要一边安抚他的情绪，不能再让她哭了啊。
他没能保护好妻子，也没能成为一个称职的父亲……可惜，都来不及了……
洛言看了看旁边被叠在一起的病例单，又埋头批改报表，他能做好的也就只有这些的没用的数字了。
真可惜啊，错过了洛暮的童年，也看不到她成年了。
……
洛暮毫无目的走在街上，家家灯头通明，饭香徘徊在街道上口，是团圆的味道，是她温暖又遥不可及的梦。
她曾一次又一次地骗自己，比起那些无父无母的人，她要幸运得多。可到头才发现，其实拥有了再先去比从未拥有更疼，更何况她也从未拥有。
洛暮走进商店，里面许是家人陪着店主过年，把团圆饭都搬到店里来了，整个店里充斥着烟火气。
洛暮随手拿了一扎啤酒，这一次，她不想再乖了，反正再乖也没有用，反正她骨子里就被盖上了罪。
“小姑娘，早点回家啊。”店主注意到洛暮通红的眼圈，有些不放心地嘱咐了几句，“父母都在等你回家呢。”
“嗯，谢谢。”洛暮的眼眶又红了几分，没有人等她回家。
洛暮找了个公园，坐在长椅上，暖黄的路灯洒下来，也有灯火通明的意味啊。
此时洛暮的家里也是灯火通明，只是空荡荡的，只剩下一桌透着凉意的菜和两碗沾着泪的米饭。
洛暮打开一瓶啤酒，灌了一大口。好苦啊，苦得嗓子发酸。
为什么朋明生活已经这么苦了，有些人却还是喜欢这么苦涩的东西啊？
洛暮把剩下的都渡进嘴里，又开一瓶，一瓶接一瓶。
醉了就不疼了。
洛暮的头脑发热，脚边零零碎碎有近七八个啤酒瓶。
洛暮打开手机，翻开通讯前：眼前的联系人都重了影。她眯着眼，努力寻找着。
误嘿，找着了，洛暮点下拨打，又灌了一口啤酒。
“喂？”孟朝刚收拾完，正准备陪凌珞聊聊天，“洛暮？”
对面许久未应，安安静静。
“洛暮？在就吱一声，“孟朝有些着急，话说得飞快，“在哪里我去找你。“转头和正安分听广播的凌珞报备。
“妈，我出去一趟，可能会回来得晚一点。”
“吱——嗝。”洛暮似乎刚反应过来，还打了个酒隔。
“在哪里？”少年的声音在夜里低低地从手机里传出来，洛暮只觉得好好听，好像她喜欢的人的声音呀，于是乖乖报了自己的位置，不停地傻笑。
孟朝没挂电话，这个时间点是没有出租车，他听着传过来的笑声，坏心地点了录音，一边听一边狂奔过去。
孟朝看到是的洛暮抱着瓶啤酒，傻笑着灌下去，不时还打两个酒隔，小脸通红。地上惨不忍堵，酒瓶稀稀拉拉地散落着。
“洛暮，你是酒鬼吗？”孟朝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瓶，没好气道。女孩看着了的双手，不满地“嗯”了一声，抬头看向罪魁祸首，“诶？你长得好好看~“
尽管洛暮的脸全是因醉酒而染上的汇晕，孟朝还是一眼捕捉到了她脸上的泪痕。他皱了皱眉，声音在夜里显得异常得温柔：
“怎么哭了？”
洛暮的眼刚聚焦成功，她抬手戳了一下孟朝的脸，歪头傻傻得笑，“你长得好像我喜欢的人啊，你叫什么呀？”
孟朝眉头一挑，却还是压下心中的惊喜与疑感，而着性子开口：
“我叫孟朝，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好不好？”
洛暮仰春头，眼神迷离，似乎在得认真地思考。不过一会儿，洛暮的声音。又染上了哭腔。
“孟朝，没有人等我回家……”
孟朝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他抿了抿唇，轻声开口：
“洛暮乖，不哭。”
“以后……我等你回家。”
“唔……”洛暮趁着孟朝不注意，就着他的手又喝了一口，她咂巴咂巴嘴，笑嘻嘻地望向孟朝。
孟朝掂量看手里空了大半的酒瓶，气极反笑：
“起来，我送你回家。”
“嗯~不要！”洛暮整个人缩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膝盖，“你的名字也和他一样呀，不过他没你这么好。”
洛暮的声音莫名有些奶声奶气。
孟朝俯身，与洛暮平视，眸里有光一层一层漾出来，仿若比星辰更耀眼。女孩茫然地看着他，突然伸手，孟朝下意识地闭上眼，感受女孩微凉的手指在他的眼皮上移动。
“他的眼睛和你一样好看，可是……“洛暮把手收回去，两只手互相戳着，看起来很是无辜惹人怜。
“可是什么？”
洛暮有些困，揉了揉眼睛，“那我告诉你，你不要告诉他……”洛暮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孟朝听话地靠过去，扼子花的香，啤酒的刺，撞击在一块，侵入他的大脑，他明明没喝酒，却感觉自己有些醉意。
“他不守男德！”洛暮气鼓鼓地说，语气里充满了愤慨，“他怎么可以对其他女孩笑得那么好看呢？！”
理所当然的语气令孟朝有些失神。
“可是，他本来笑起来就很好看，不笑也好看的。”
此时的洛暮像失了智的孩子，满腔的欢喜都溢了出来，少女的心思被暴露得一览无遗。
“但是没有人喜欢我。”
“他肯定也不喜欢我。”
“毕竟，我这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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