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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枝岭


凉风悻悻的从她发髻拂过,她怔怔地望着夜空,脑中回忆着过往的事情,即便是如今的她也还是难以忘却那些故人旧事,虽然自己在被师父传出上清之后,中原仙门立刻颁下了通缉符。

        符上写着诛仙门叛徒,妖邪余孽。

        好可笑的仙门,竟然只字不提自己舍命救下他们天之骄子的事情,自己竟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为了仙门人尽可诛的对象。

        可过往虽然不堪回首,但这颗跳动的心脏却依旧温热啊,宋清辛轻轻抚上胸前伤口处,这处伤口已经历经数月却依旧没有痊愈,即便是现在换下纱布仍然可以看到那骇人的刀口。

        为何连鲛人之体都无法愈合这伤口呢,难道是连上天都不会原谅自己割舍了心头之血去救一个仙门之人吗。

        可是这凉薄的上天好像从来也没有偏袒过自己,从数年前中秋之夜海妖沧钦屠了满村的性命,杀害自己父亲,取走小妹心脏,到自己苟且偷生拜入上清修行至今,又是这该死的宿命使然,连同伴都不能再见一面了。

        今天她看见乌家小少爷那少年稚嫩的面孔,忽然想到了也先。

        …

        也先,一个来自于魔域祁山的灵兽,阴差阳错成为了自己的灵宠,又因误食千年血灵芝促使它功力大涨直接达到了化形的境界,它幻成的人形便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呀。

        只可惜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不知是什么原因,可能是自己相距瞿临山太远了,也先和我并不能互相感应了,也可能是自己取了心头血后,这互相感应的灵力便削弱了。

        当日扬州城事发,也先便被门派之人关了起来,他们怕其他仙门见了也先会拿它魔域的来历说事,明明子虚乌有的事情都会被那些图谋不轨的人扩大。

        后面他们决定送我上刑场,上清更是害怕也先乱来,于是重新将他锁在了上清后山的锁妖塔上,这些人可真是煞费苦心。

        他们复杂到我根本无法判断他们到底想要什么,抑或是想要掩盖什么,这些人有的想要借此风波逼上清交出太上宝玄经,有的人想要借此除掉我以打压上清派百年来第一仙门的威名。

        而上清呢,可能是想要维护我,也可能是丢车保帅吧,如今中原仙门之间谁人不知上清出了一个妖徒,还是一个害了半城百姓的恶妖。

        可这些嚷着要诛杀我的仙门中,谁都忘了眼下全天下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们应该一同抵御魔域…

        …

        宋清辛看着自己的右手,纤长的指尖被微风穿透,她捏碎沧钦心脏的感觉今犹在,他那金瞳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眼神叫她记忆尤甚。

        那滚烫的心脏被她握在手中的触感,大概就像小妹的心脏被他握在手中一样吧。

        如今她已经报了杀父屠村之仇,虽然只是听魔域之人略加提及,但是她也坚信阿妹没有死,他们需要阿妹的心脏,因为自己小妹正是其中一枚九婴鳞片转世,而她的心脏正是魔域需要的九婴鳞片。

        在魔域没有收齐全部鳞片之前,他们是无法提取阿妹心脏中包裹着的鳞片的,所以阿妹一定就在什么地方,她一定要找到她。

        “菀清是你对吗我知道那赤红色的兔子还在,一定是你把它养的很好…”

        一个悲恸的声音从宋清辛躺着的屋顶下传来,她听到菀清二字顿时回了神,遂微微起身,一只手撑着身子向下看去。

        月色下,一个宽厚的背影正立在石亭中,对着一个什么物件自言自语。

        宋清辛见到这副景象脑中飞快地转动着,她起先在林氏面前听到乌先生叫她襄儿,那就说明她和菀清二字没有关系,可眼下这位对着月色伤感之人不是乌承时还是谁。

        看来这菀清别有他人了,原来乌先生心中也有属于自己的白月光,但是这整日带在身上连自己儿子陷入危难都还要出来思念旧人,着实对林氏不公平呀。

        可宋清辛思绪飘忽了一会儿才发现重点,刚才乌承时提到赤红的兔子,而这菀清又把这兔子养的很好,难不成这位叫菀清的人和魔域有关系?

        可是看乌承时的样子,和这几日宋清辛的观察来说,乌承时和魔域仙门之类的并无瓜葛,这么一来她可要去探一探他的口风了。

        次日一早,宋清辛简单的用过饭就要准备上路了,近日魔域行事愈发乖张,居然连有地灵守护的地方都敢侵犯,看来上清之前的判断是对的。

        当日上清观星阁内,大师兄楚河观测出下一片九婴鳞片正是在苗疆附近出现,再结合魔域之人频繁在此现身,就很明了了。

        既然有九婴鳞片的下落,就一定和自己阿妹有关,宋清辛想到这里,就算自己如今的实力大不如前,可是就算赔上性命也要将自己小妹寻回,毕竟这是这世间她唯一的亲人了。

        临行之时,宋清辛并没有让林氏知道,而是只叫乌承时送了她半路,在快要离开朱岳城之时,她忽然勒住马,转头问了一乌承时一句话:“乌先生,秋日转瞬即逝,不知苗疆的冬日可有飞雪,在下是否要多穿些衣物御寒?”

        “苗地凛冬日夜无雪,注意湿寒,稍加衣物即可。”:乌承时也勒住马,思索道。

        “乌先生对苗疆很熟悉啊,以前是常去那儿做生意吗?”:秋日凉风吹的宋清辛额前碎发挡住了视线,她眯着眼睛问道。

        “是啊!我少时曾到苗疆来往过,不过已经是很久的事了,更多事宜我也不记得了!”:乌承时提及苗疆的事情连语速都放慢了。

        宋清辛点点头,她勒动缰绳示意马儿即将启程,然后对乌承时说道:“乌先生,您夫人真是个好娘子,连我一个外人看了都不得不佩服,若是苗疆已经许久不去了,有些事儿不记得就忘了吧?”

        说罢挥手示意乌承时不用再送了,自己快马加鞭朝枝岭方向行去了。

        宋清辛挂在马鞍处的行囊被塞的鼓囊囊的,里面是林氏给她准备的厚衣物与口粮,在另外一边的包裹中还塞了满登登的潭州柑橘。

        林氏曾对宋清辛说过,自己为人母,也生有女儿,所以见到像她这般年纪大小的女子一人在外奔波,难免会心生怜惜,倘若是自己的女儿在外受苦受累,那是她万万不能承受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喉咙一酸,因为自己打出生就从未见过母亲,更没有体会过有母亲照顾的滋味,连林氏握住她的手满眼欢喜的眼神她都从未见过。

        说起母亲,宋清辛唯一一次见到母亲的幻象还是在初入上清派之时,所有人需要闯过的十二洞天,那时刚好也先被魔域左使派来破坏洞天试图控制她的心智,使她误打误撞进入了也先布下的幻境。

        在幻境中,她透过自己被母亲尘封的记忆,看到了过去父亲出海遇难时,是如何被身为鲛人族唯一的继承人,也就是自己的母亲救下而后相爱的过往。

        后来自然是人与妖殊途,母亲为了保全父亲只能将他们送离东海,至于后面的事情,母亲是否还活着,谁也不曾知晓了。

        世人只知,鲛人族于多年前遭受剧变,全族离开了东海深礁前往无人所知的北冥,从此以后鲛人族绝迹三界。

        她不怪母亲,就像那日她与裴寂欢诀别一般,人与妖殊途,注定不同方向的命运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交的,即使有,也只是短暂的停留。

        秋风萧瑟,枫叶漫天。

        宋清辛只身一人策马至枝岭,在还未到时,她便看见这路边洒着片片红枫叶,想要到达枝岭便要通过这极长的枫叶谷,此谷土路狭窄,两侧高岭隆起,谷中堆积着两侧枫树落下的枫叶,足足有没过她脚踝深。

        跑了两天两夜,马儿略显疲惫,她索性下马牵其行走,感受此间穿过的微风。

        听乌家人说,穿过枫叶谷在还没上枝岭前的一处交界口,便有几户客栈,专供过往行人休息。

        不知是否前些日潭州屡现入魔之人的缘故,本来该有很多路人往来的枫叶谷并无人迹,狭窄的谷中宋清辛牵着马慢慢的走着,她看着这天地间的风景不禁感叹人世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红日西沉,秋夕昏黄苍山远,垂暮朽,风止无吟,只道是少时薄暮追蝶去,栅石枯藤羡苍穹。

        过了枫叶谷便是枝岭。

        从枝岭栅石客栈的二楼望向枫叶谷岔路口处,可以看见从谷口中慢慢悠悠地走出来一位牵着白马的少年。

        他一袭薄纱乌衣瘦,头戴乌纱斗笠,这一人一马,一黑一白好似漫天枫红中的一点水墨,动静适宜。

        见来人走向栅石客栈,原本倚在二楼木窗旁的男子微微挑眉,起了兴致。

        宋清辛刚从谷中走出来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平地之上,拔地而起一座气派的客栈,不同于它周围那些由原木或者黄砖搭建的简陋客栈,这间客栈竟在这资源匮乏之地采用了青砖。

        再走进一些便瞧见了那牌匾之上用着一笔苍劲有力的笔体,写着四个汉字:栅石客栈。

        潭州本就不属于中原地区,再离了朱岳城靠近苗疆之地更非汉人聚集地界,在这个动荡的年代,多的是没有中原学识的百姓。

        宋清辛原本以为离了潭州就见不到汉人的装潢了,遂回想了乌家人告知她的枝岭多客栈,想来只数这家的人流往来是最大的,打探起苗疆事宜约摸着也是最方便的。

        她牵着马走到栅石客栈门前,发现这家客栈的风格迥异,说是中原风格可更多的,是宋清辛平日没有见过的摆设,例如这门前的栅栏统统采用白石砌成,而白石上又有许多枯藤缠绕,看起来像是新旧合一,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

        她推开客栈的木门,一阵清脆的风铃声伴随着檀木香传来,许是如今枝岭人迹罕至,这栅石客栈的一楼并无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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