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备年货（二）

两个男人买衣服很快，一下午的功夫，项庄给强强买了两套冬天的，一套春秋的，都是运动、休闲类，强强也给项庄挑了不少，偏向登山装，没有很正式，也不会过于休闲，项庄个子高，肩宽壮实，标准的衣架子，比店里海报上的模特穿着都好看，每次项庄换上新衣裳，强强都有些脸热，项庄看到这情况，高兴地露着大白牙全买了。店员的笑也是收都收不回去，比起进门的礼貌微笑，这回是实打实的开心。等俩人出商场，四只手都是满的，惹来不少关注，不过强强也比刚进来时腰板直了不少，这地方，爷消费得起！嘿嘿！

        近二十个袋子，还有合并起来的，在后排座位上码的整整齐齐，强强时不时扭头看，真觉得像电视里富豪逛商场，只不过电视里更夸张，试都不试，手指头一点、一划，那一排就都要了。强强觉得像做梦，太不真实。

        项庄把车开回酒店，告诉强强，晚上他有朋友过来，一起见见，并且那个朋友知道项庄的性向。强强一听，有些紧张。强强以为这件事，只会他们两个人知道，现在项庄要把自己以对象的身份介绍出去，心里说不上来的忐忑。

        晚上约的饭馆不远，从酒店出来，过个十字路口，巷子靠里的烧烤店。烧烤店的桌子、凳子是涂了漆的厚重木头，都很矮，像村里常坐的马扎高度，进去的时候，店里就剩两张桌子。项庄问强强想坐哪儿，强强选了一张靠窗户的，能看见路边过往的行人。

        项庄的朋友叫陈杰，平市本地人，两人以前一起在南方上的大学，项庄说陈杰在一家婚纱影楼工作，刚离了婚。强强听着好奇，问为什么离婚，这才刚33，咋就离过了。离婚，在镇上是极少见的，是要被人背后念叨调侃的，两夫妻就算打架住了院，都不提离婚。项庄说这事情，正常也正常，玄乎也玄乎，反正就是运气不好。啰里啰嗦半天没开口，吊着胃口不说重点，逼得强强把菜单卷成筒打他。

        等点好菜，陈杰就来了。陈杰高高瘦瘦的，戴副眼镜，看着有股书生气，是强强脑子里对大学生的印象。陈杰说话声音平和，笑起来腼腆。

        “这就是强强”项庄给陈杰介绍，强强微笑点头，略显紧张。陈杰也笑笑，没有多余的表情，像见到普通朋友一般，让强强放下心来。饭桌上主要是陈杰和项庄聊天，聊得也多是之前的同学，近来的生活、工作。

        项庄点了份小龙虾，强强开始见每张桌子上都有，还很期待，哪知道真端上来，见着满肚子的腿，长长短短地交叠在一起，头皮发麻，浑身膈应，又给放下了。项庄跟陈杰聊得开心，说话声音忽高忽低，笑声不断，倒也没把强强忘了，觉出小孩儿看不了虾，就自己剥好，把肉放强强盘子里。强强看看剥好的虾肉，再抬眼看看俩人，没人注意自己，就乐滋滋地吃起来，味道确实不错，怪不得那么多人要。

        “我又找了个对象。”陈杰吃口串，手搭在桌子上说道。

        “可以啊，哪里人？多大了？”项庄来了兴致，强强也吃着肉串支起耳朵听。

        “也是平市的，年纪跟你媳妇儿差不多。”

        “你媳妇儿”这词，一下把俩人说愣了，随后是项庄更大声的笑和强强更低垂的脑袋，这咋用“媳妇儿”说话呢，强强很别扭，觉得大学生不该用这词儿，果然是跟项庄待久了，用的词都糙了。

        “我媳妇儿，我媳妇儿刚18周岁，虚岁19。”项庄揉揉强强脑袋，笑的眼角纹都能多填几条，强强拗着身子躲开。

        “我对象19了，刚高中毕业，也不能说高中吧，中专。”陈杰听着项庄的笑声也笑起来，但是声音没项庄大，强强觉得再怎么说，相较起来，还是陈杰更文雅，更像知识分子，项庄说是庄稼汉子也一点不为过。

        吃完饭，三人在饭店门口道别，项庄看着没什么事，倒是喝的少的强强、陈杰都是红眼睛、红脸蛋。

        “晕不晕？”

        等陈杰走远了，项庄问强强。

        “还好。”

        “走，回酒店。”

        晚上平市小巷不像白天干净，尤其是饭馆多的地方，门口都堆着垃圾，还有人们扔下的塑料袋子、饮料瓶子。路上的人多起来，走路时不时得避让，拥挤嘈杂，但是强强觉得这里要比干净亮堂的大商场更舒坦。在这里，感觉心在肚子里，每一步都可以踏踏实实、不紧不慢。而在商场，那颗心像是时刻吊着、提着，努力想让自己够得着、配得上奢华的商品，表情别扭，手脚都是新长的，像踩在云里，稍不留神就可能摔下来，叫人嘲笑、奚落。

        回到酒店，项庄坐床上，让强强脸对着他坐腿上，“我来看看我家强强，我媳妇儿，醉了没有。”

        强强听不得项庄叫他媳妇儿，要叫媳妇儿也是他张口，他才有媳妇儿，他不做别人的媳妇儿，“别叫我媳妇儿！我不是你媳妇儿！”

        “你不是我媳妇儿你是谁媳妇儿？啊？”

        “我谁的媳妇儿都不是，你是我媳妇儿！”

        “行，我是你媳妇儿。那媳妇儿给你讲陈杰的上段婚姻，要不要听？”

        强强本想站起来不理这流氓，听到讲八卦故事，又不动弹了，“想。”

        项庄握住强强的手不紧不慢地讲，陈杰的事之所以说玄乎，其实是夸张了，主要是这里头有看命的人。陈杰的母亲以前找人给陈杰看过运势、婚姻，说他30岁后结婚比较好，不宜早婚。但是陈杰的第一个媳妇却是在他26岁时找的，而且他前妻很漂亮。可以说又高又瘦，肤白貌美，还有气质，各方面条件都很优异，陈杰的样貌身段也是常被人夸赞的，两人站一起完全是郎才女貌，他们的婚纱照还被影楼拿去当广告用，可想他们的照片得有多好看。可是，婚后不到一年，陈杰的母亲就听人说儿媳妇有问题，儿媳之前被富商包养过，富商不要她了，这才出来嫁人。陈杰母亲一开始不信，各方找人打听，才知道儿媳还不只被一个富商包养过，而且从小就因为长得漂亮，跟不少男的纠缠不清。陈杰母亲告诉陈杰，晚上一家人坐下说这事，想听儿媳怎么说，儿媳听了他们的询问，倒是一点不慌张，估计老早就知道这事情瞒不住。

        项庄说到这儿停了，听得入神的强强盯着他看，眼眶发力，蹙起眉头，示意他继续讲。

        “哥渴了，给哥倒点水去。”

        “啧，你早说呀，我给你倒，你继续说。”强强立马起身，着急说道。

        项庄脱下鞋，靠在床头，乐呵呵地等着水，“我喝完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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