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想都别想
林竹言把这些话说了。
简随一愣，蓦然笑开:“行，我的错，是我抱的你，是我非要抱着你睡行了吧。”
不行，林竹言不是想让他说这个，明明不是说这个，怎么就绕到这上面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退后一步，正色道:“简随，我们都长大了，不能跟以前一样。”
昨天还装模作样地跟简随客气，发现客气没用，简随逮着点机会就能顺杆往上爬，林竹言索性将话说明白点:“我现在不习惯别人碰我。”
“不习惯别人碰你？”林竹言的直接并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简随斜睨他，轻嗤，“我是别人？”
林竹言感到头疼，思考该怎么说对方才能明白。
简随已经绕过餐桌，按着他坐下:“先吃饭，再说菜都要冷了。”
他顺势坐到林竹言身边，拿起公筷给林竹言夹菜，等林竹言反应过来，碗里已经堆出个小山尖，这不禁让林竹言想到两人小时候，侧目对上简随的脸，显然对方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我家吗？”简随将碗推过去，漾着浅笑，“吃饭的时候你把喜欢的吃了，不喜欢的全扒拉到碗边，动都不动，就这样还来劝我好好吃饭。”
“我问你怎么不好好吃，是不是在骗我？你说……”简随的笑容加深，提及依旧觉得好笑，“你还很委屈，说你好好吃饭了啊。”
简随模仿着林竹言幼时茫然无辜的语气。
“该吃的我都吃了，吃饱了，我有好好吃饭，没有骗人。”
说着简随哈哈笑起来，眯着眼睛:“合着在你眼里好好吃饭等于把喜欢的吃到饱，不喜欢的尝都不尝，挑食。”
他轻拍了下林竹言的脑袋:“从小就挑食，一点儿都不好养，为了把你养胖我以前操了多少心，就这样你还老是生病，肉也没长多少。好不容易长出来点肉，看着没那么瘦了，我一走你就把自己造成这样。”
简随看向林竹言白瘦的胳膊，和他拿着筷子修长纤瘦的手指，脸上的笑容变淡，声音低了下来:“真是的，一点儿都不让人放心。”
“我又不是不回来，怎么可能不回来？”
见面以来，两人一直没有提及当年简随离开的事情，简随没有说他为什么一定要走，林竹言也没解释他为什么执意要跟简随断交，甚至不惜改了志愿，离开a市，像要将简随彻底与他的世界隔绝。
如果简随不来找，他大概能老死不跟简随往来，即便简随来了，他也未表现出任何喜色，一副疏离客气的模样，恨不得简随离他百丈远，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哪里还有当年的半分亲近。
“小竹子，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要改了志愿，为什么拉黑我躲着我，只是因为我出国留学，没有跟你一起参加高考吗？”
“你一直在生我的气吗？”简随试图去拉林竹言的手，被林竹言受到刺激一样地躲开。
“不是，我没有生气。”不知第几次谈到这个话题，简随总不相信他没在生气。
林竹言定了定情绪，转眸看他，认真解释:“我只是不想报a大了，在a市待久了想去别的地方看看，至于拉黑你……”
林竹言停了下，继续道:“当时是有点生气，行为有点过激，现在已经不气了。”
“不是故意要躲着你，本来你也没错，就我开始没想明白，后来想明白了觉得我们已经有了各自的生活，没有必要再去互相打扰，就没联系，我以为你也是这么想的……”
“放屁！”简随情绪激动站起身，一双黑眸亮得惊人。
他拧着眉:“谁这么想了？什么叫没有必要再去互相打扰？原来你是真不打算跟我过了，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还在生气才不理我，你这还不如跟我生气。”
“之前不是说好要一辈子在一起吗？不是说要做永远的兄弟？你这样算怎么回事？忘恩……呸，背信弃义？！”
林竹言让他吼得一愣。
他俩总是这样，一个强另一个就弱，林竹言生气简随就蔫了，现在简随像个即将气炸的河豚，林竹言的气势瞬间矮上三分。
林竹言：“我……”
“你什么？”简随眸色黑沉沉。
林竹言握紧筷子：“我饿了。”
“……”
简随的脸差点没板下去，强撑着最后的气势瞪他：“那你还不快吃！”
趁林竹言低头扒饭的空隙，简随的怒容从脸上消失，他盯着林竹言头顶的发旋，忍住上手去揉的冲动，再次出声：“没有什么各自的生活，过去的先不说，以后你的生活里必须有我。”
“没必要互相打扰……”想到这句话简随又恼了起来，他把眉头皱得死紧，很快松开冷笑道，“呵，不可能。我说了这次回来就没打算走，以后你去哪儿我跟到哪儿，要把我甩开，”
他几乎是用恶狠狠的语气道：“想都别想！”
林竹言突然有点食难下咽，他轻呼口气，放下筷子与他对视：“你答应过一周过后会从我家离开。”
简随神色不变：“所以呢？”
林竹言眉心微蹙，提醒道：“不能说话不算数。”
“我什么时候对你撒过谎。”简随一屁股坐到座位上，手臂搭着椅背，正对着林竹言，“放心吧，不会赖在你家。”
简随的话前后矛盾，但知道他不会赖着自己不走，林竹言心下稍安，他点头说了个“好”，接着拿起手机问：“买菜花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简随露出被侮辱的表情：“你在跟我开玩笑？”
林竹言手指微顿，不解地转眸看他：“你不是没钱了？买这么多东西一定花了很多钱吧，还是你其实……”
“其实什么？”简随收敛了表情，一脸淡定，示意他继续说。
“没什么。”林竹言摇摇头，否定自己的猜测，继续问，“多少？”
“没花多少，用不着转。”简随依旧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我现在是穷，但不至于穷到连几个菜都买不起。”
林竹言觉得那不只几个菜，少说得花了好几百。不知道简随是阔绰惯了没当回事，还是对这几百块钱没概念，林竹言不好看着他从自己家出去到外面喝西北风。
记得简随之前说他身上就剩下几百块，住不了酒店，吃饭也撑不了多久，就算预支到工资，交完房租各种费用以及生活开支，估计剩不下多少。说起来林竹言还不知道简随找的什么工作，好像记得他出国学的是工商管理？他昨天说他投资失败……他现在具体在做什么呢？
林竹言心中疑惑，面上不显，也不打算问，轻点头抬手给他转了五百过去。
“搞什么？”简随瞪着林竹言转过来的五百块钱，将手机丢到餐桌上，看他，“是不是看不起我？不是说了不用，你觉得我会要你的钱？”
林竹言纠正他：“这是你的钱。”
简随不理。
林竹言指着冰箱：“你那是不是给我买的？”
简随嗯了声。
“那就对了，既然是给我买的，我就该给你钱，你也该收着，还是你嫌我给少了？或者看不起我不想要。”林竹言将皮球滚回去。
“想框我？给你买的没错，那是我乐意，相当于送给你，你见谁送人东西还管人要钱？”简随不入他的套，扯起一边唇角嗤笑，“拿我的话对付我，你觉得我会听？”
林竹言有些无奈，见简随笑得一脸得意，他忽然伸手去摸简随放在餐桌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仍亮着，察觉到他的意图，简随连忙举起胳膊去拦，仍没比得过林竹言的速度。
叮一声后，五百块钱到达简随账上。
两人四目相对，简随眯起眼睛：“林竹言。”
他终于不喊小竹子，也不喊言言了，一声林竹言生动表达了简随此刻的心情。
“你是不是想死？”简随阴恻恻地问。
简随的手机放在左手边，林竹言点的时候半个身子都越过去，现在还没来得及收回，腰部刚好定在简随面前，衣摆随他的动作拉上去，露出一截薄薄的细腰，白得像冬日的雪。
说完那句话，简随顺手掐上这截腰，手指隔着布料，手心毫无阻隔地贴上林竹言的腰身。
滚烫的热度贴着肌肤传来，林竹言整个人僵住，石化一样定在空中。
简随没察觉不对，一心想要给他一个惩罚。他掐着林竹言的腰，曲起指尖向下擦过对方露出的皮肤。
如同柳絮擦过的触感，电流伴随痒意传来，林竹言想笑又笑不出来，宛如惊弓之鸟一样从简随的面前弹起来，跌到座位上差点摔下去。
简随吓了一跳，飞快伸手将人拉住，扶稳到座位上：“没事吧？”
他心有余悸地看向林竹言，目露疑惑：“怎么这么大反应，吓我一跳。”
林竹言拂开他的手，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没事，有点吓到了。”
简随收回手，不疑有他。
“好了，不闹你了。”简随将手机收回来，不再纠结那五百块钱，反正他的都是林竹言的，这五百块钱就当他帮林竹言暂时保管。
“吃饭吧。”简随拿起筷子，示意林竹言快吃。
“我吃好了。”林竹言起身往客厅走，“我看看蕉蕉。”
“看它干嘛？”简随将他拉住。
林竹言受到惊吓一样甩开他的胳膊，回过身时面色如常：“我去给它倒点水。”
简随盯着自己被甩开的掌心，微不可见地敛了下眉，随即舒展开，指着桌上的碗道：“不用管，它的水绝对够，也饿不着，倒是你就吃这么点。”
林竹言：“我吃饱了。”
“你当我在喂猫吗？”简随站起身，向他走来，“这么点，你搁这儿吃猫粮，你不嫌难得吃我还难得做呢。”
“你可以不做。”林竹言并不是在呛他，而是真心劝道，“你不用做这些，或者你做自己的就好，我吃不了多少，你不用管我。”
这话听在简随耳中，不顺耳极了：“我不管你谁管你，你自己吗？那你有把自己管好吗？”
林竹言下意识反驳：“可是没人管的这些年，我也过来了，我是成年人，不需要什么事都让别人操心，我可以负责自己的一切，你不用把我当小孩一样照顾。”
简随皱眉：“我没拿你当小孩，我拿你当兄弟。”
林竹言深吸口气，看他：“你对其他兄弟也这么管着？”
“怎么可能！”简随一副被侮辱到的表情，“他们怎么能跟你一样？”
简随睨他:“你是我养大的，他们算什么，能跟你比，再说我没事管他们干嘛，闲得慌？”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林竹言的眼神不自觉飘了下，末了皱起眉头，“我怎么就成你养的了？”
“难道不是？非要我跟掰扯一下。”简随真说起来，“小时候你的衣服是不是我给你搭的？你挑食不吃饭是不是我哄的？晚上睡不着要我哄睡觉的是不是你，哪次生病不是我陪着你抱着你，受委屈了难受了不得我亲亲摸摸才能好……”
“够了。”林竹言听着脸上有点烧，强撑着镇定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小时候不懂事……”
“不懂事？”简随打断他，似笑非笑，“要我跟你说说你初高中的事吗？”
他侧靠在凳子上，屈着的长腿一迈，伸到林竹言腿下挨着他的小腿，一派泰然自若:“也行，正好没事，我们来回忆回忆。”说着就要开始。
“不用了。”林竹言连忙把膝盖挪到旁边，给他让出空间，“吃饭吧。”
简随挑眉看他:“不是饱了？”
林竹言沉默，而后点头:“行，那就不吃。”
说完起身要走，简随伸腿搭在凳沿上将他拦住，抬手拉住他的胳膊。
林竹言用力挣了挣。
简随加大力气，将他按回到座位上。
林竹言还要起身。
“行行行，我错了。”简随连忙道，“我嘴贱，你别走了，把饭吃完。”
他一副拿林竹言没办法的模样，声音分明带着笑:“怎么还这么爱发脾气？”
发脾气？他吗？
听到这句话，林竹言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像是意识到什么，顺从地由简随按回到座位上，而后拿起筷子，一言不发地将碗里的饭菜吃完。
直到再也吃不下，林竹言放下碗筷，声音平静:“吃好了，我来洗碗。”
简随早就吃完了，只是在盯着他吃，见他起身连忙拦住:“放着别动，我来。”
林竹言抽出手:“我来吧，做饭辛苦，我来洗。”
“辛苦什么。”简随不觉得，从林竹言手中拿过筷子，将人推到客厅里，态度坚决，“我洗。”
林竹言在客厅立了会儿，见简随已经利落地把碗筷收到厨房里，他没再坚持，出声道:“辛苦了，我去遛狗。”
“等等。”简随从厨房里探出脑袋，“等下，我洗完跟你一起。”
林竹言刚要拒绝，听简随又道:“我还没在你家周围转过，一起呗，顺便看看附近环境怎么样，不然过几天走我也不放心不是。”
听到后面半句，林竹言拒绝的话咽回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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