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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荷花池


周如羽走后,谢怜一个人坐在那里痴痴了大半天。她盯着眼前,目空一切,思绪游离在暖暖的午后,仿佛谢迎和周如羽就在自己面前站着,他们脸上都洋溢着快乐。

        他们好像这场战役的胜利者,特意站在自己的面前耀武扬威。

        缓缓伸手,两人的浮影便从眼前消失不见,谢怜猛然起身朝着他们消失的地方追了几步,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院子里还如同往常那般空无一人,偶尔有下人从廊下路过,见到她神情怪异更是匆匆离去,生怕摊上什么倒霉事。

        “人人都觉得我是个异人,人人都想踮着脚尖儿看我的笑话,那我就好好让你们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在这个将军府站稳脚跟!”

        罢了,她冲到房间里翻箱倒柜选了一件最漂亮的衣衫穿上,独自一人前往将军府的后花园中。

        张妈妈脚步匆匆,从外面提裙而入,此刻的周如兰正半倚在榻上歇息。

        春日里,打盹儿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出大事儿了!”

        那张妈妈神情慌乱,像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周如兰从来处事不惊,应该说在将军府里面即便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也能动动手指就能摆平。

        她一脸不悦,拧着眉头不耐烦起来:“什么事儿啊?让你这么着急忙慌的?”

        那张妈妈站定喘息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气儿说:“谢怜跌落荷花池了,赶过去的人说已经丢了半条命!”

        周如兰不急不躁,睁开眼睛瞥了张妈妈一眼,随后起身细问:“好好地怎么跌落荷花池了?那地方敞亮,高了低了的东西丝毫没有,怎会如此突然?”

        张妈妈摇头,露出狐疑之色:“奴婢心里也犯嘀咕,好端端的,人竟跌进荷花池,咱们后院那荷花池深不见底,素日里来可都是有人看守的,就是担心府上的孩童亲眷一不留神踏空。”

        周如兰亦是觉得蹊跷,缓了半晌说:“既然是谢怜跌落荷花池,想必一时半会儿是消停不了的,你把周之予叫来,我有几句话要吩咐。”

        那张妈妈再问:“虽然这句话身为奴婢的不该问,可小姐为什么要叫周之予过来?那厮可是个不安好心的。”

        “你快叫他来,等吩咐好了事情再聊。”

        听周如兰不肯当面告诉,张妈妈立刻告退跑去找周之予。

        不过半壶茶的功夫,周之予正装前来立在了一旁。

        彼时的周如兰已经整理好衣冠,端正身子坐在八仙桌前打着哈欠。

        “想必这些日子将军府的事情你是知道不少,今日谢怜一不小心跌落荷花池,听张妈妈说性命垂危。无论如何,那人是在咱们将军府里面过活的,有什么风吹草动自然是要回禀一番,今日叫你前来便是要你去知会一声她的娘家姐姐,得了空务必前来一趟。”

        按照往常将军府里的规矩,这些事情自然是那些老婆子们做的。

        周之予不过是一个护卫罢了。

        此刻的张妈妈已经看出了些许端倪,瞧了瞧周如兰和周之予两人,紧忙闭紧了嘴。

        周如兰挥挥手,那张妈妈很识趣儿地招呼着周围的下人匆匆离去。

        理了理广袖,周如兰说:“你也别好奇,这事儿除了你旁人还做不来呢。”

        周之予尴尬笑笑:“不知道小姐这话里头的意思……”

        “我话里头的意思很简单,昔日里你如何帮着谢怜两姐妹通风报信儿的,我不说你可别打量着我全不知道。”周如兰盯着眼前的周之予,半晌继续说:“整个将军府里,唯独我素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掌管下人嘛,不必什么事情都说个明白,看在眼里落在心上的,念个旧情也就相安无事了。

        可你始终要明白,归根结底你都是将军府的人,若是有什么事情最好还是不要胳膊肘朝外拐的好。”

        明里暗里周如兰都在故意提点周之予,周之予在将军府当差多年,这些偏话还是听的出端倪的。

        他点头沉默,问着:“待属下去了谢家是不是如实相告?”

        “自然是要如实相告的。”周如兰笑着:“到底是姐妹情深,妹妹在将军府不慎跌落湖水,咱们府上理应尽到责任,把最好的大夫请来为谢怜调理身子,正是春日里,湖水冰凉万一以后在落个病症下来,苦的可是我的兄弟。倒不如趁着这时候让娘家姐姐一同前来照顾,也算是全了咱们将军府素来宽以待人的名声。”

        说完,周如兰抬起眼睛,那一双柔媚的桃花眼,散发着微光落在周之予的身上,周之予见状神色立即惶恐,着实老鼠见了猫似的。

        起身,周如兰在他身边转了两圈,周之予当真算得上将军府第一侍卫,身子壮硕不说,个头也高,倒是投身在了贫寒之家少不得志,若是出生在富庶人家,想必也是个王公将相之格。

        “方才那番话,其实并不是我的本意,积德行善是好事情,谢怜受了惊吓自然是要娘家姐妹来才算好,可有一件事情你也不得不帮着我去办。”

        周之予不安,“小姐请说便是。”

        幽幽的声音在房间里荡开,落在周之予的耳中,令他毛骨悚然。

        “你与谢怜姐妹之间通风报信的事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倒也不让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她娘家姐姐惯是讨厌,一早便想让她吃些苦头,你若是真想报恩,倒不如在半路将马车的车轮弄坏,让她受一些轻伤便是。”

        “只是轻伤?”周之予忙问。

        “不然呢?”周如兰微微一笑:“你还想要人家的性命不成?皇城之下,伤人性命是要吃官司的,即便是在将军府,也不能妄犯死罪。”

        如此一来,周之予便再也不好说什么。

        索性只是让她受一受轻伤罢了。

        周如兰心思缜密,又小肚鸡肠,若是有什么事情不帮着做到底,倒是让周之予在将军府里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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