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二物资
防盗门的猫眼外面，站着的是个可疑的年轻男人。说可疑，是因为这家伙脸上竟然挂着笑容，两只手背在身后，像是藏着东西，准备趁陈映橘开门的时候给她突然一击。
陈映橘没有出声，默默观察了几分钟。现在这个世界充满了危险，她不可能贸然地给陌生人开门。外面的男人耐心等待片刻，疑惑地皱起眉头，又抬起一只手敲敲门，这次还贴近门板小声地问:“有人在吗？”
他的举动让陈映橘的鸡皮疙瘩都要炸起来了，心想难道如果自己不回应，这个家伙接下来就要破门而入不成？
她赶紧回到卧室，拿出之前买的防狼喷雾，又抄起不锈钢晾衣杆，重新走到门边，压低声音说:“你是谁。”
外面安静几秒，那男人似乎也被陈映橘吓到了，接着小声回答:“我是601的，上午看到你在阳台那里晒太阳，想来打个招呼。你家里食物还多吗？”
陈映橘冷冷地说:“已经没有了，我上次吃东西是两天前。”
“那药品之类的呢？”
“不好意思，我没有常备药品的习惯。”
“好吧，我本来还想能跟你交换物资。”男人的声音有些失望:“我家里只有水果跟零食。水果再不吃完就烂掉了……我把这些放在门口，你方便的时候出来拿就行。对了，我叫楼懿，希望咱们以后有机会能互帮互助。我先回去了，再见。”
他把手里装得满当当的塑料袋放下，然后踏上台阶逐渐消失在陈映橘的视野尽头。她没有因为这番话就动摇，也没打算去拿那个塑料袋——现在这种情况，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还真不好说。没准这个自称楼懿的家伙只是想骗她出去然后进来抢劫。
陈映橘忍耐着饥饿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外面没有了任何动静。她装好外出要带的东西，戴上厚厚的帽子，手套，再用口罩和尽量挡住面部，这才出门。她尽量不发出声音，轻轻地把房门锁好，转身时，鞋跟无意中碰到楼懿留在门口的塑料袋，里面骨碌碌地滚出来了一个圆圆的东西。陈映橘低头看去，是个表皮有点皱但还完好无损的苹果。她有点呆滞住了，犹豫两秒，把塑料袋拿起来塞进自己的背包里，然后继续朝楼下走。
她住的楼层是五楼，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公司，很少跟邻居交流，因此也不清楚其他楼层里住着什么人。
走到三楼，左侧301的房门是半开着的，屋内一片死寂。陈映橘注意到的时候吓得不轻，攥着晾衣杆的右手出了满手的冷汗。她飞快地从301门口挪过去，下到二楼跟一楼的楼道之间，然后停在了楼道窗口前。
底下的大门是锁死的，没办法打开，就算能开陈映橘也不会去动。她打开大门跑出去之后是没办法再锁上的，很可能会因此让外面的丧尸跑进楼层里，造成麻烦。
她爬上窗口，确认过附近没有丧尸，接着踩在一楼楼道入口上方向外延伸出去几十厘米的水泥平台上，这下离地面就只有两米多的距离了。
陈映橘童年生活在农村，跟其他孩子一起上房爬树的事没少干，因此对这个高度并不感到恐惧。她再次确认自己没有引来丧尸，然后转身攀住水泥顶的边缘，轻轻落了下去。
脚边就是几滩爬满苍蝇的腐肉，陈映橘没有多看，脚步轻快地按计划向小区西门跑去。路上她远远地看到几个丧尸站在阴影处，都警惕地避过去了。眼看距离那家光华超市还有三四百米，她的心跳开始变得很快，呼出来的气也是烫的。
光华超市面积不算大，认真来说更像是大型便利店，陈映橘周末休息时经常会在这里买早餐，印象里这儿东西还是挺全的。她远远看到超市三面的玻璃墙都破了好几个大洞，卷帘门也被暴力拉扯得歪歪斜斜，周围的地面散落着深浅不一的血迹。
陈映橘快速跑到破洞旁边，静静观察两分钟，看到里面的货架倒得七零八落，原本整齐的商品也都散乱不堪地丢了满地。这里明显是被其他人洗劫过，甚至可能还发生过战斗。陈映橘钻进玻璃墙，贴着墙边的货架开始翻找自己用得上的东西。
巧克力，矿泉水，刀具……背包变得越来越沉，就像是勇者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山洞中的宝藏，陈映橘无法控制自己想要把所有东西都带走的念头，贪婪地收集着物资。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这样反而会给自己的返程造成严重的负担。
她用力咬咬嘴唇让自己先冷静下来，在超市内部大致巡视几圈，找到生活必需品和之后可能会用得上的东西，然后迅速地将它们分类整理好，再装进背包里。
就在陈映橘入神地思考自己要不要多拿些瓶装水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在她背后响起:“这些你都不要了吗？”
陈映橘反应很快，立刻起身面对来人，手里握着的厨刀也刀尖向外随时准备进行攻击。对方反而被她吓了一跳，趔趄后退几步，摊开双手示意自己不是坏人:“是我，我楼懿啊！”
面前这个家伙也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但说话的声音确实很耳熟，正是几小时前主动去敲陈映橘家门的邻居楼懿。
他摘掉口罩对陈映橘露了下脸，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皮肤很干净，高鼻梁，单眼皮，从五官来说算得上是个阳光型的小帅哥，表情甚至还有些孩子气。
陈映橘仍冷漠地把刀尖对着他，楼懿叹口气很无奈地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真的没有坏心眼。是在阳台上看到你出来了，我才跟着你的一路到这里的。我只想找到吃的，如果不信……”
他皱起眉头苦恼地想了一阵，忽然把手伸到陈映橘面前:“你可以拿绳子把我绑起来。只要等会儿能再领我回去就行。”
“你跟着我干嘛？”
“嗯……因为你看起来还蛮可靠的。这段时间我已经敲了好几家的门了，都没人回应，直到今天上午在阳台上看到你。”楼懿直愣愣地看着她说:“我现在住的房子是朋友的，他因为工作要出国半年，正好我刚毕业没地方住，就暂时住在这里帮他看家。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他的话陈映橘并不相信，只是点点头:“你需要什么东西自己去拿就是了，别给我添麻烦一切好说。”
“好，谢谢你。”楼懿冲她笑笑:“要不是跟着你我还真不敢自己跑出来。等会你有拿不了的东西，可以交给我，我帮你拿回去。”
陈映橘嗯了一声，两个人分头各自收集物资。
超市柜台里的生鲜水果都已经腐坏得差不多了，陈映橘挑挑拣拣找到些易保存而且可以再生的蔬菜，装好后就准备离开去五金店了。楼懿也装满了两个背包，看到她要走急忙跟上:“回去？”
“我还要去药店，以及附近的商业街。”
“那我跟你一起。”楼懿点点头，紧跟在她身后。他手里拿着根棒球棍，人高马大地跟着陈映橘，总让她心里发虚，走了一段路，她转头对楼懿说:“你走前面。”
楼懿应该没理解她为什么这么说，但是很爽快地照做了。
药店离超市有差不多一公里的路程，陈映橘走得很慢，因为离开小区的范围之后外面肯定有更多丧尸，她必须加倍地警惕。
大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药店大门外。淡绿色的招牌上溅着猩红的血斑，玻璃大门也被打破了，店内货架乱倒，空无一人。陈映橘让楼懿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注意周围情况，自己进入店内寻找退烧药和其他常用的药品。
花花绿绿的药盒包装丢了满地，很多药品都被弄脏无法使用，像绷带创可贴之类的东西更是被拿得只剩空盒子。陈映橘耐心地在垃圾堆里翻找，勉强找出几卷有点脏的绷带，她顾不得挑拣，全部塞进了外套口袋里。幸运的是，她在柜台后面找到了一个还没打开过的手提药箱，打开粗略地扫了几眼，那些必备的药品都在里面。
药店大厅后面还有一间输液室和办公室，陈映橘没打算过去，但突然听到办公室的门发出了轻轻地被合上的动静。
这时没有风。陈映橘吞了下口水，顺手抄过旁边倒在地上的输液架，一步步后退的同时轻声问:“有人吗？”
空气安静几秒，办公室的磨砂玻璃门后面突然出现了一张血肉模糊的怪脸。它紧贴在门上望着陈映橘的方向，口中不断发出咆哮，同时用力捶打着门板，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虽然这个怪物暂时还出不来，但它制造的声响很可能引来附近的其他丧尸。陈映橘腿部的肌肉因为紧张突然疼痛地抽搐起来，她尽量保持着平衡快步退出了药店，拍拍楼懿的肩膀:“里面有丧尸，快走！”
楼懿反应过来，转身就向商业街的方向跑去，但没跑几步他就发现陈映橘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她低着头一瘸一拐很艰难地走着，痛得身体都在颤抖。楼懿连忙转回去扶住陈映橘的手臂:“你受伤了？”
“腿有点抽筋，不是大事，很快就好。”
“那我们找个地方先停一会。”楼懿思考几秒，脱下自己的背包丢在地上，然后俯身半蹲在陈映橘面前:“我背你，快点。”
陈映橘能猜到他的想法。人和物资相比当然还是人更重要，只要活着，这些东西都可以再想办法拿到手。
但是，对楼懿来说她也只是个陌生人而已，他完全可以丢下她不管自己逃命，更何况陈映橘前面也对他表现得没多友好。
“谢谢。”陈映橘没有多矫情，趴在了楼懿脊背上。这时两个人凑得很近很近，她隐约嗅到楼懿身上有种柚子味洗发水的香气。
“太客气了你。说实话，我一个人也不敢在外面乱跑，还是带着你安心点。”楼懿两手紧握着陈映橘的膝弯，一步一步走得很稳。陈映橘没有再跟他说话浪费体力，两人在街对面不远处一家快餐店的甜品站停下来。这个小小的空间既能看清附近的情况，又有好几个方便逃跑的方向，很适合稍作休息。
陈映橘皱着眉头咬牙用力按摩肌肉抽搐的右腿，缓了十几分钟，疼痛终于慢慢缓解了。她看看外面的天色，太阳已经开始西斜，现在最好的选择是立刻回到小区，如果继续去五金店，返回的路上天肯定彻底黑了，到时只会遇到更多不可知的危险。
她把想法跟楼懿说了，后者也表示赞同。两人站起来准备直接回去，突然，空荡荡的快餐店深处传出几声属于女性的凄厉的尖叫:“救命！救命啊！”
还没等陈映橘反应过来，楼懿说了句“有人求救”就抓起棒球棍，翻过甜品站的柜台匆匆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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