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结伴下山
武安闲见大师兄已松动了口风，便赶紧发誓赌咒道：“大师兄请放心！我若是不听小师姐的话，在山下惹出祸来，就罚我此生再也不得下山一步，就此老死在这玄清峰上，如何？”
“哼……”对于师弟这张口就来的誓言，叶添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并从鼻翼中送出一声冷哼。
而蓝棠那头却明白叶添已经默许了他们二人下山之事，便用手肘碰了碰武安闲，示意他趁热打铁落实这件事。
武安闲会意，当下便用欢天喜地的口气道：
“多谢大师兄恩准！小弟我一定力保小师姐出入平安！”
叶添没有理他，只是对蓝棠道：
“歇星塔那边既然敢让我们去当面对质，那便说明他们胸有陈竹。依我之见此事也许的确与他们无关，你此行的目的主要是要查出那晚盗宝之人究竟是谁。”
“蓝棠明白。”蓝棠低着头回话，态度既恭敬又郑重，显然是想让叶添放心，“想必歇星塔那边也是与我们一般心思，不然我们两家谁都无法回话皇帝陛下。”
“嗯。既是如此，那你们便尽早启程吧。这信折上留有公子清辉的住址，我看是处荒僻的所在，你们两身上的伤都还没好，此行路上多加小心。我这就给公子清辉回个信，说我们应他的约，让他也好早做准备。”
于是乎，当日下午蓝棠便与师弟武安闲一起，套了一辆马车上了路。
按照武安闲原来的意思，他们应该直接御剑飞行才符合他们两的身份。可叶添却说他们两个都重伤未愈，强行御剑恐怕有失，因而最终才改为了再普通不过的车马代步。
武安闲坐在车外赶车的位置上，蓝棠则坐在车内，两人都已有十年没有下过山了，因此路程伊始两人都有种难以言表的兴奋。
“哇！终于可以有机会下山啦！我自由啦！”武安闲坐在外面一边赶着马一边在山路上大呼小叫。
“小声些，小心被大师兄听见召你回去。”蓝棠在车内笑着打趣他。
“才不会呢，大师兄此刻需守着山上，哪儿还有闲工夫来管我呀？”
武安闲说着将双手手臂环抱枕于脑后，一副高枕无忧的样子。反正闲来无事，便与蓝棠聊起天来：
“小师姐，我们要去的地方是碧水落吧？”
“没错。”
“你说这公子清辉出身相府，却为什么要住在碧水落这样荒无人烟的荒郊野外？”
“你可别小看了这碧水落，虽说是荒郊野外，可听说公子清辉在那里的宅院建造得非常大气雅致，丝毫不逊色于城中的朱门大户。”
“小师姐，宅院讲究的是地段。把家安在那荒郊野外，就算里面装整得再怎么富丽堂皇，也还是显得有失身份啊……”
武安闲晃着马鞭，替公子清辉咸吃萝卜淡操心道：
“据我所知，他们歇星塔的那些公子哥儿们，不是住在城中最好的宅子里，就是住在山清水秀、景致绝佳的风水宝地，像公子清辉这样的恐怕绝无仅有。”
“那是因为公子清辉原本就是个独一无二的存在。”
蓝棠坐在马车内掀开了窗帘向外望了望，窗外是连绵不绝的青山碧色，路还很长。
“他虽出身相府却不被承认，也不随相爷姓氏，因而不论是朝堂上还是江湖上都只称他为公子清辉，却没人叫他洛清辉。”
“小师姐，什么叫做‘出身相府却不被承认’？他到底是不是相爷的儿子？”武安闲听得有点晕，忍不住回头向车内问道。
“你之前都没听说过他的事吗？”蓝棠深吸了一口玄清缈云宫外的新鲜空气，那感觉还真是神清气爽，“他虽是相爷的儿子，无奈他母亲却只是相府中的一名侍女。因得相爷宠幸而生下了他，可不久后便因争宠被相爷的正妻给害死了。”
“咦？原来他身上还有这么一段伤心往事？”
武安闲皱起了眉头，如开了窍般忽然明白了他住在碧水落的原因。
“就因为他的这个出身，所以他只能住在碧水落那样的地方？”武安闲确认道。
“据说当年相爷虽有意认他这个儿子，可相爷的正妻却坚决不同意，甚至还说他并非相爷的亲生骨肉，是那个侍女不知和谁生下的孩子，用他来瞒骗相爷的。”
蓝棠在马车内继续娓娓道来：
“你应该知道，相爷的正妻乃当今皇帝陛下的姑母锦云公主，相爷虽然位高权重却也不便为了此事与公主反目，故而相爷最终牺牲了公子清辉，将他送出了府外。”
“惨，真是太惨了。”武安闲一脸同情的表情，摇头晃脑道，“虽说我爹娘死得早，小时候曾在街头流浪，可我爹在的时候毕竟没有不要我。而他的亲爹却不要他，再加上他爹是相爷，这样一来他不仅有爹不能认，而且连自己生母的仇也报不了，因为那个害死他母亲的仇人是当朝公主、他生父的正妻。”
“的确如此。”蓝棠眼波流转、点头应和，“公子清辉从小便活在这种笼罩在阴影中的富贵之下，因而他向来不在人前露脸，想必为的也是韬光养晦、明哲保身。”
“你说他不露脸，他这回可不是露脸了吗？连我们两都给他惊动了。”武安闲边说着边随手折断了路边石缝中的一根长草，含在嘴里解闷。
“所以我才觉得这次的事情蹊跷，说不定是锦云公主请了什么高人想借题发挥陷害公子清辉也说不定。”蓝棠道，“我只是想不出有谁能有那黑衣人那般的本领？”
“锦云公主现在还想害公子清辉呀？”武安闲听了公子清辉的身世，忍不住就想替他打抱不平，“公子清辉碍着她什么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也只是瞎猜猜，你到了公子清辉府上可别乱说话。”蓝棠听出了武安闲话中的偏向，赶忙事先提醒他。
“小师姐你放心吧，我又不傻，怎么会做这种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事呢？”武安闲在车外挥了挥手，一副“这还用说”的架势，“我只是觉得那锦云公主未免心眼太小，连自己丈夫的亲生骨肉都容不下，若是当今皇后也像她这样，那皇帝陛下岂不是要绝后了？”
“这也难怪那锦云公主。听说当年公子清辉的母亲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只不过出身过于卑贱了些，而那位锦云公主容貌平平，但是出身却很高贵。”
“这叫做老天有眼，不会让一个人把所有好事全占了。”武安闲有感而发。
“锦云公主贵为金枝玉叶，当然不甘落于一介侍女之后。若只是他们上一代的恩怨也就算了，但我听说锦云公主的亲生儿子不论在外貌还是才学上都不能跟公子清辉相提并论，这可能才是最令锦云公主怀恨在心的地方。”
“小师姐，你哪儿听来的这许多八卦？你不是说公子清辉不在人前显山露水吗？”
“我也是听大师兄说的。”蓝棠笑道，“大师兄是师父的左膀右臂，对我们的劲敌歇星塔门下之人自然也是加倍关注留心的。”
听见蓝棠三句话不离大师兄，武安闲不乐意地在门帘外撇了撇嘴，所幸蓝棠不会看见。
“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一个人若真的出类拔萃，就算他有意韬光养晦只怕也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些来。”
蓝棠不知道门帘外有人已打翻了醋坛，仍在马车里自顾自说道：
“说到底，能拜入歇星塔门下就已说明了他资质不一般，不然仅凭他相府私生子的身份，只怕还不够格由凌云真人收归门下。”
“小师姐，你好像挺崇拜这位公子清辉啊？”武安闲仍旧酸酸的。
“崇拜谈不上，毕竟大家素昧平生。可我却一直觉得他的名字非常美。”蓝棠说着便念道，“清辉，清辉，你不觉得这是一个令人浮想联翩的名字吗？”
“不觉得……”武安闲翻了个白眼拖着腔回答，“就算他的名字再怎么诗情画意，在小师姐你的心目中难道他还能灭过大师兄的次序去？”
“你胡说些什么？”见武安闲话里有话，蓝棠顿时便有些不自在起来。
“小师姐，你喜欢大师兄吧？”
武安闲一直想提这个问题，却一直没有勇气提。今天正好有这个机会，他脑子一热竟然就这么直接问出口了。
“当……当然没有！你可别胡乱编排我！”蓝棠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矢口否认，“我对大师兄只有敬重，把他当成大哥哥那样看待……”
“最好是这样……”武安闲也不清楚小师姐的回答算不算令他满意，不过总比小师姐直接承认喜欢大师兄要强，“我只是想说，你就算喜欢上那公子清辉也别喜欢上大师兄。”
“……为什么？”蓝棠是真不知道为什么。
“我要说了你可别生气……”武安闲十分犹豫到底要不要跟小师姐说实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蓝棠急道。
“因为大师兄他并不喜欢你……”武安闲冒着被小师姐踢下马车的风险，终于把他压在心底好久的话给说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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