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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顺天府


  吉星离她最近,茹娘话音刚落,甚至于都没看清他如何蹲下,袖口弹出的匕首锋芒抵住她喉口。哑口无言,惊悚着神色,生怕一个哆嗦就要了自己的命。

  吉星提醒她:“你确定不曾?”

  “老,老奴说过。”茹娘求救似的看向面相淡淡的战锦瑟,道:“只是那人刚出庄子口就已被杀害。您是知道的,当日还有人报官...”

  人是高照所杀,他赶到及时。

  战锦瑟放下心来,展开直裰袖口,缓步凑近,逼视她双眼:“我惯不是好人,茹娘,你只需帮我证证身份则已。剩下的,我游刃有余之时,自会放你离开。”

  茹娘屏息问道:“您不要后悔灭口才好。”

  战锦瑟盯她良久,白净的脸上冒出个阴阴的笑,好话说尽,她到头来怀疑她不守信。

  “你这是提醒我,顷刻进城搞个乱子,当你乱子之中被贼人害死也好。”

  她说到做到,茹娘赶忙磕头:“不敢不敢,还求您高见。”

  “晋时如何圆谎。”

  “四少爷体弱身子瘦些,功课时常受外祖老爷督导不曾落下。”

  “如何形容四少爷给旁人瞧。”

  “四少爷不善...”

  战锦瑟打断她,眼眸弯弯,道:“您要按我的样子形容。茹娘,我装不来别人,况且别人也不晓得徐俊誉真正的品性。你是知晓此事的过渡人,明白么。”

  她要为自己的话负责,话出口,定生死。

  茹娘彻悟:“晓得。”

  她少言罢了。

  徐天青扇子别在腰腹,青衣直裰,宝玉坠于身前,看她气色颇好,绕过马匹迎她面前。

  战锦瑟背手,如同玉树般瘦挑,背脊如松,双肩端的极平稳,活生生的是个标准的漂亮模子,倘若这么说,首先要抛却她那比正常男子还要矮些的身长尺寸。不怪这么说,谁叫她本就是个女儿身。

  拱手笑:“二哥等了半天。”

  “无妨。”徐天青挥挥手。回过神来人要上马车,他小碎步跑去,“你...”

  欲言又止,她停下来瞧他,他又不讲话。

  吉星高照互看一眼,趁着徐天青和战锦瑟对面的空档,把包袱甩进车里。战锦瑟这把长弓寻来废了不少力气,也是极为喜欢。去哪不离身,逃命必须要带走自己的弓箭。甚至江湖传言,美人锦瑟鹰羽箭出鞘,必会死人。

  战锦瑟不明:“二哥有事?”

  “我...”

  四周起早做事的人居多,来来往往,无意瞅了几眼富贵人家的马车。

  战锦瑟:“不妨直说。”

  他觍着脸皮问她:“诗读完有何感受?”

  “......”再看他眼冒星星,满脸期待,全场鸦雀无声。

  战锦瑟反应过来,拍掌叫好:“早就听祖父讲二哥文采奕奕,诗篇词句优美,过个百八十年,怕是国子监监生所学诗集皆出自二哥笔下。”

  徐天青绷着脸色:“此言当真?”

  战锦瑟竖拇指,肯定点头:“不开玩笑话。”

  抽筋似的唇角哆嗦,吸了吸鼻翼,默默走开,神情惧伤。背影孤孤单单,到自己的马匹前抚着马鬃,头埋里蹭了蹭。

  小厮忧愁:“二爷怕是伤心了。”

  战锦瑟千万疑惑:“我说错话了?”

  小厮摇头惋惜,连连叹气:“您是刚回来不晓得,咱三爷的《集思赋》现已经授教于国子监。就连次辅大人曾夸赞他所著篇集字字句句叫人受益颇深。”

  正待无语,城内马蹄声纷扬。

  “夔州府前线塘报!”

  千里骏马鬓毛插有朝旗,“夔州府前线塘报!”

  徐天青顾不得思虑,赶忙吩咐下去,笑话,前线塘报遭路堵塞,耽误军情,不论官拜几品,都可论个死罪。

  “唉,夔州战情吃紧,剿匪连连败退。”

  “那八极王猖狂至此,何时暴毙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妇女挎菜篮自她面前而过,话飘入耳中,战锦瑟倒无多想。她学谋术,会文可武,朝堂之事自然知晓八分。剩下两分便是她任务所在,三党一方有她友人,剩下两方为敌,桂榜有名,潜入朝堂,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车马方出城,速度忽的慢下来,吉星拿着水袋下了车,过会归来车窗前压低声音:“有人骑马过来。”

  “看清何人。”

  “徐府的家生子,与二爷谈话。”

  话音刚落,马蹄踩动地面行则递近,近处扬蹄打响鼻。战锦瑟撩了帘子,陌生面孔,下意识看骑马而来的徐天青。

  后者道:“你三哥的手下。”

  战锦瑟眯眼。

  来人面罩掩住半张脸,他袖口微翻,拱手:“四少爷,三爷托属下道个不是。”

  她可会装老好人:“三哥多虑,你捎去让他安心话便是。”

  待他驾马迎风,身影消失不见,徐天青啧啧称奇,“徐宝鉴那混小子吃错药,竟把你放在眼里。”

  “......”她差劲否?

  倘若能飞针做武器,先从他鼻孔穿过。

  她想了想,飞两针。

  偏生他还单纯无害,鼻孔在她眼皮里晃荡,嘴里叭叭不停,说两句白话,自谱几句大好山河的诗句。他若成名,后代分析他诗词里会给他洗白吧?

  毕竟这么个浪荡子可是个胡编乱造的主儿。

  然,诗人为追蹿出的野兔,溜影先行。

  战锦瑟沉吟:“果真和他有关。”

  吉星挑眉:“爷说甚?”

  顶着大脸,满脸疑惑。丝毫默契没有,战锦瑟不留情面的拍了他一巴掌,看天看地,翻个白眼。高照同情的暼他眼,道:“爷说赵大人获救之事。”

  吉星一个机灵坐好,想想徐天青的马屁股:“和徐二少爷有关?”他自认识人无数,难不成真被徐二爷无害表面所骗?

  “......”

  老大盯他许久,不言不语,严肃极。

  战锦瑟嘬口后槽牙,下巴点高照:“你如何知道。”

  “爷说被拳所伤,查京人士时,那帮好官同袍同泽,各个筛选,属徐小阁老疑点最大。”

  吉星遭到无视:“是以?”

  “方才那人有腕伤,况且舞拳打杠时必会磨下厚茧。当然不妨碍他另习剑。只是两种茧子处在不同之处。”

  那人拱手时,两掌留有余缝,除非是个人习惯使然。不然细瞧只有腕间受伤之人会下意识因为痛意做出相悖的举止。简言之他不自然,在拱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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