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表里不一 的蒋独立
25表里不一的蒋独立
一行人来到鱼塘，水面波光粼粼，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池中央漂浮着两个给鱼提供氧气的氧气泵，鱼塘的四周形成一个封闭的圈子，把池塘的水和外界的水隔开，北方干旱少雨，池塘里的水流不出去，没有外来的河水流入，久而久之，形成一塘死水，臭鱼烂虾腐烂改变池塘的水质，鱼塘的水有一股腥臭味，水面被风一吹，波光粼粼，可惜，只是一滩死水。
岸边停了一艘小木船，傅国超就是划这艘小船到鱼塘中央给鱼喂食，船体锈迹斑斑，蒋独立看见岸边的木船，立即兴冲冲的跑过去，道：“啊！我还没坐过船呢。”
说着，他“噌”的一下跳到船上，一手抓起船桨，扬头道：“傅庭玉你会划船吗。”
傅庭玉双手叉腰站在岸上看他，道：“蒋独立，这条船是我家的，你上的倒挺快，我不让你上你就不准上，下来。”
蒋独立挑了挑眉，还挺记仇，笑道：“我偏要上。”
傅国超道：“蒋独立，下来吧，我先给鱼喂饲料，等我喂完鱼你再划船。”
蒋独立玩归玩，闹归闹，绝不耽误正事。
傅庭玉道：“爸，我帮你喂鱼吧。”
她刚准备上船，傅思文道：“二姐，我想去。”
傅庭玉把机会让给了他。
就这样，岸上留了两个人肩并肩坐在一起，傅庭玉双手托腮，看着父亲把船划到鱼塘中央，往里面撒饲料，蒋独立的脚在水中荡来荡去，突然，用脚尖挑起一束水花，水珠自空中落下，哗啦哗啦砸到傅庭玉脸上，傅庭玉一边擦脸，一边郁闷道：“蒋独立，你干嘛。”
蒋独立捧腹大笑，道：“我不喜欢你叫我全名。”
傅庭玉用衣袖擦了擦脸，道：“那我叫你什么？”
蒋独立往她旁边挪了挪，右手摸着下巴，道：“叫声哥哥，让我听听。”
傅庭玉把脸扭到一边。
蒋独立用胳膊撞了撞她，目光围着傅庭玉转，道：“咱俩说说话呗。”
傅庭玉道：“我跟你无话可说。”
蒋独立道：“怎么会无话可说呢，我跟你可有很多话要说，你怎么闷闷不乐的？”
傅庭玉愣了一下，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看出她反常，蒋独立观察的细致入微，她轻声道:“昨天我们英语老师出车祸死了。”
蒋独立凝视着她，换了个姿势，道：“所以你很难过。”
傅庭玉把头扭了过去，看着他，继续道：“我没有难过，只是不知道什么感觉，其实我不喜欢我的英语老师，她不喜欢我，总是找我的麻烦，有几次罚我站在走廊听讲，我当时恨透她了，悄悄的咒诅咒她，可是她真死了，我突然很害怕，觉得是我害死了她，她还很年轻，现在想想她也不是很坏，我还诅咒她被汽车撞死，我是不是很坏。”
蒋独立沉默了一阵，傅庭玉给他的印象是非常聪明，亦正亦邪，性格跟其他女孩不同，她有四个兄弟姐妹，在这样的家庭中长的，却内向敏感，或许是这层身份，让她不愿接触外面的世界，没有什么朋友，这个年龄其他孩子很容易一眼看穿，傅庭玉却深不可测，其他孩子玩泥巴过家家的时候，她在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内心孤独冰冷，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有时候一整天不说话，说起话来又滔滔不绝，蒋独立觉得她把自己分裂成了两半，一半是普通的十三岁少女，另一半是晦暗阴霾的。
少顷，蒋独立道：“你不要瞎想，她死是她的事，又不是你杀的，你内疚什么，说不定是她做的坏事太多了，老天爷看不下去了，所以就把她收走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傅庭玉叹了口气，仿佛很沉重的样子，道：“她虽然不是个好老师，可是罪不至死，老师不喜欢我，我就拼命的学习，以为成绩好了，老师就会对我刮目相看，可惜不是，好像不管我怎么做，都是错的，有时候我想如果我是本地人的话老师是不是就会喜欢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蒋独立道：“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他们不喜欢你，有人喜欢你。”
傅庭玉无奈的笑笑，转过头，闷声道：“谁会喜欢我呢，我一无是处。”
闻言，蒋独立扶额，道：“怎么这么自暴自弃，喜欢你的人很多，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人，高大威猛的，还是有钱的。”
傅庭玉瞥了他一眼，道：“我喜欢我爸，像我爸这样的好人。”
蒋独立笑了一下，道：“我是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我这样的呢？”
傅庭玉摇摇头，皱眉道：“不喜欢，我不喜欢男孩子。”
蒋独立郁闷道：“你将来长大是要嫁人的。”
傅庭玉道：“我为什么要嫁给一个陌生人，这样不是挺好吗？”
蒋独立很头痛的揉揉太阳穴，道：“这样啊，我挺喜欢你的，你听我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我就是男人，男人什么样我最清楚了，反正你长大是要嫁人的，嫁给谁不是嫁，你不想嫁给陌生人，你看咱俩都这么熟了，不如嫁给我，我挣的钱都给你花，咱俩相依为命。”
傅庭玉撇撇嘴，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摇头道：“我要跟父母住一块。”
蒋独立又道：“你现在还小跟你父母住在一起，可是将来长大了，就不能跟父母住在一起了，孩子总要离开父母独自生活的，恐怕到时候你想住在家里，你父母想把你轰出去呢。”
傅庭玉茫然道：“我爸妈不会。”
蒋独立挑眉，道：“我刚才的提议怎么样，你看，我不算陌生人，你爸妈也挺喜欢我的。”
傅庭玉意味不明的扫了他一眼，道：“我还要上高中，上大学呢，我才不想结婚，结婚干嘛，一个人生活多自由自在。”
蒋独立捧腹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傅国超投完饲料，带领着蒋独立把抽水泵从仓库里搬出来，水泵的一端连接对面的池塘，水泵工作的刹那，发出“突突突”震天响的声音。
临走的时候，傅国超从岸边捞起一条死鱼，池水浓度过高，每天都有大量的鱼漂浮在水面上。
曹咏梅觉得养鱼不是长久之计，靠天吃饭，忧心忡忡道：“现在的生意越来越难做，鱼塘明年就被张怀斌收走了，咱们这一大家子，每天睁开眼就要花钱，生意做不下去了，要不咱们回老家，把老家的地要回来，咱们一家六口有七八亩地呢，种地总不能饿死。”
傅国超道：“种地一年也挣不了几个钱，回老家干啥，再看看吧。”
傅庭玉的观点跟父亲一致，不是她有多喜欢这里，只是在一个地方住惯了，不想走了，她适应能力差，很难适应新的环境，况且，她还有个不想走的理由——蒋独立，如果她回老家了，那么他们很可能一辈子都见不着了，因此不想离开。
曹咏梅对傅国超道：“咱家在这儿无亲无故，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就指望你一个人挣钱，学校又开始催下学期的学费了。”
元旦放了半天假，傅思文飞快的把书包扔到床上，大声道：“二姐，咱们去蒋独立家吧，他爸妈送货去了，不在家，咱们去找他玩吧。”
蒋独立就像一个巨大的磁场，但凡有关他的事，傅庭玉都不想错过。
恭敬不如从命。
一推开大门，傅庭玉就后悔了，院子里乌泱泱站了一大群人，蒋独立和两个女孩子站在摩托车旁边不知聊些什么，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
是两个身材高挑，妩媚动人的女孩子，笑起来声音像银铃般清脆，傅庭玉总是记不住别人的长相，不知道其中一个女孩子是不是上次那个，不过蒋独立招蜂引蝶朝三暮四的性格很可能不是。
蒋独立见傅庭玉进来，立马笑脸相迎，道：“稀客稀客，快进来。”
傅庭玉从他身边经过，闻到一股腻人的香气，忍不住皱眉。
傅庭玉其实玩的不开心，蒋独立一直没空理她，她坐在院的板凳上玩石子，一抬头，发现天色已晚，蒋独立还跟那两个女孩有说有笑，过了小半晌，蒋独立仰头看天，道：“已经这么晚了。”
傅庭玉撇嘴，心道：“虚伪，你分明乐在其中呢。”
一个女孩道：“天黑了吗。”
蒋独立推开大门，一束光照亮门前黑漆漆的石子路，道：“你们回去吧。”
两个女孩恋恋不舍，道：“天这么黑，我怕走夜路，要不我们在你家住一晚吧，明天回去。”
傅庭玉郁闷道：蒋独立这个色狼巴不得呢。
蒋独立斩钉截铁：“不行。”
两个女孩异口同声道：“为什么不行，天都这么晚了，路上没有路灯，就在你家凑合一晚，我们都不怕你怕什么。”
蒋独立道：“女孩子家，在别人家留宿影响不好，本来没做什么，让人看到了，还以为有什么呢，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回家去，女孩子要学会自爱，在我家睡算怎么回事啊，走吧走吧。”
说罢，像推磨一样把她们往门外推，傅庭玉大惊，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正直了，不像他的风格。
傅庭玉看了傅思文一眼，道：“咱们也该回家了，这么晚了，明天还要上学，我都困了。”
傅思文闷闷道：“二姐，我想再玩一会儿。”
傅庭玉道：“玩什么玩，走了。”
蒋独立伸手拦住傅庭玉的去路，道：“怎么刚来就走呢，你弟想玩就让他多玩一会儿吗，你要是困了就睡我屋吧，我不是经常在你家睡觉吗，咱俩扯平了。”
蒋会杰和傅思文交换了个眼色，这双标的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傅庭玉噎了一下，是这么回事，蒋独立是她家的常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如果放假，蒋独立就在她家聊到很晚，聊着聊着最后都不知聊什么了，他还是不肯走，困了就倒在傅思文的床上和衣而睡，傅国超和曹咏梅习以为常，两家大人不和睦，并不影响孩子之间的感情。
可是傅庭玉觉得不妥，道：“不行，我们该回家吃饭了。”
蒋独立道：“你饿了吗，我去做饭，你别走，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傅庭玉诧异道：“你会做饭？”
蒋独立嘿嘿一笑，撸起袖子，道：“我的手艺堪比五星级大厨。”
蒋会杰附和道：“我哥做饭可好吃了，比我妈做饭还好吃。”
蒋独立一路疾行，走进厨房，少顷，里面传来一阵阵叮叮框框瓷器碰撞的声音，傅庭玉走进去的时候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蒋独立正在案板上切菜。
傅庭玉走过去，道：“要我帮忙吗？”
蒋独立道：“不用，你等着吃就行。”
看他切菜熟练的动作，傅庭玉崇拜问：“我还不知道原来你会做饭，你怎么会做饭，我一直以为做饭是女孩子该干的活，可是我学不会。”
蒋独立道：“我从很小就会做饭了，你别看我家现在挺有钱，我记事的时候我家还很穷，我爸妈每天忙的不可开交，他们顾不上我和我弟，我饿了，就自己学着蒸米饭炒菜，后来慢慢就学会了。”
傅庭玉道：“你从几岁开始学做饭的。”
蒋独立道：“七岁吧，我记不清了。”
傅庭玉感叹道：“你真了不起，我做饭没有天赋，就是给我相同的食材，相同的做法，我还是做不出那个味道来，我做的饭连豆豆都不吃。”
蒋独立得意的笑起来，道：“没关系，以后我做饭给你吃。”
吃饱喝足，傅庭玉对蒋独立又有了新的了解，心想：以后嫁给他的女孩子一定很幸福。
傅庭玉拽着傅思文回家，走着走着突然很想打听一下，道：“蒋独立是个什么样的人？”
傅思文想了片刻，客观的评价道：“二姐，你别看蒋独立平时嘻嘻哈哈，大大咧咧，其实他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还很仗义，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我和二子，他还特别勤快，自己洗衣服，自己做饭，你每次跟他吵架，他也不说你的坏话，说你特别有意思，很好玩，说的全是你的好话，我挺喜欢他的，觉得这个朋友没白交，二姐，你以后别说人家坏话了，对人家态度好点。”
傅庭玉惊讶的看着傅思文，一直觉得他幼稚单纯，竟然有如此的清醒的洞察力，一番话把她的心说软了，拉近她跟蒋独立的距离。
过了小半晌，傅庭玉瞥了傅思文一眼，抿着嘴道：“你到底是谁的弟弟啊，我有那么不讲理吗，他要是不招惹我，我才懒得跟他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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