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第二天，洛子归的戏份只能延后。实在需要他充当背景的话，他就换上一套紧急找来的灰蓝色西服。之前的雪白相比，这个颜色就显得内敛多了。不过由于是背景角色，倒也不算醒目。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南念归才带着新改好的马褂和长衫匆匆归来。
洛子归看到后，便讶异了。
长衫白绸质地，充满飘逸感。与洛子归之前所穿的西服配色相近。而搭配的马褂如果也是纯白，又会显得过素。于是上身的马褂选了杏白色，比起素白更添了一丝柔滑。上面还以橘金色的丝线绣出云纹，远远望去，仿佛泛着淡淡的光华。
南念归让洛子归上身看看。洛子归轻轻转了一圈，比起之前穿西服的时髦张扬，此时的他，更多了几分温文尔雅。
为防衣服上出现褶皱，在洛子归穿上的时候，南念归一边帮他整理，一边帮他抚平布料。洛子归也趁机将昨天他不在时，他从陈秋水那里知道的消息告诉了南念归。南念归听完，叹了口气：“此乃死局。”
他说得颇有古风，不过洛子归还是一瞬间理解他的意思。
南念归问：“你说陈秋水去过黎望的经纪公司？”
“嗯。至少陈先生是这么跟我说的。”
南念归叹了口气：“这不好。对方知道了黎望是陈秋水的儿子，这下奇货可居。不可能轻易放人了。”
“黎望真的不知道他现在的经纪公司在坑他吗？”
“恐怕是知道的。”南念归说，“你还记得我们那天去找他们的时候，黎望明显不愿意随从他那个经纪人出去。只是他既不愿意，又不跟公司解约。想来是因为合同上的问题没法解约。”
洛子归想想：“应该是违约金吧。经纪公司通常签新人的时候，常常会写非常长的合同年期，如果想提前解约需要付出巨额的赔偿。”
不知道解约金具体是多少。不过陈秋水应该愿意散尽家财让儿子脱离虎口。问题是能想出这种方法的经纪公司，哪里是能轻易甩掉的呢。
听洛子归说的这么熟练，南念归想起他曾经说过跟前经纪公司闹得有点不痛快，微微一顿：“你以前遇到过这样的事？”
洛子归想想过去，摇了摇头：“放心，我没有签下天价的违约金，也没有赔。”
南念归听后也不再多问。不知是否是洛子归的错觉，他总觉得南念归有些微生气。
事实上他并没有错，南念归这么生气是有由头的。他一向不爱多管闲事，对陈秋水他也单纯只是听过，若不是牵扯到洛子归，他是理都不会理。问题是有人在对付陈秋水的时候，顺便连洛子归也设计了。一下踩到他的底线。同时若是一天不把捣乱的人揪出来，指不定剧组里还会出什么乱子。
最好的方法就是拿出证据。然而剧组里面人员太多，来来往往，摄像头又太少。所以昨晚将塑料罐换成铁罐的事到现在都还是悬案。估计就这么被定为意外了。
这些旧恩旧怨的别人家事，旁人也不好插手。
南念归却留了个心眼。这次西服被毁的意外让他明白，剧组里其实并不太平。不过还好，接下来几天的戏全都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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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中午，洛子归完成自己的戏份后刚想回酒店歇一歇。谁知道在片场门口看到了一个熟人，赵云峰。
赵云峰对他们俩笑了笑。他们也算是老朋友了，赵云峰可是翠波洗浴中心的常客。
面对他们俩，赵云峰也没多客套，直接问：
“我只是想单独问问陈秋水先生，愿不愿意接受我们节目的私家采访。”
本来这件事洛子归是没什么可插手的地方。倒是南念归眼眸一转，看赵云峰，若有所思说：“陈先生现在只怕是没有心情接受你的独家采访了。”
赵云峰眼前一亮：“你们是知道什么消息吗？”
“我们怎么知道。”南念归笑吟吟地说，“只是在同一个剧组里面，总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赵云峰多精一个人，一听就懂得里面有情况。
然而南念归只是微笑，半点口风也不透。弄得他不得不微笑着半求半玩笑说：“好先生，你就说说吧。我就是吃这口饭的。能采访到曾经的武侠天王，也算是完成我们这一期的任务。”
南念归说：“那就找个地方用个便饭吧。”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洛子归，“我请客。”
由于洛子归暂且没什么戏份，也便一起跟着去了。不过片场旁边也没什么特别大的饭店。就去了旁边一家口味还行的本帮菜馆。
他们要了个包厢，随便点了点菜，门一关，倒了两杯茶，这话头也便起来了。
南念归亲自为赵云峰倒茶：
“我看赵先生的样子，也算入行很久了。那么当初陈秋水先生在影坛纵横的时候，不知你是否了解多少。”
赵云峰一笑：“这你可就问对人了。”
他喝了口茶，将他知道的娓娓道来：“当年陈秋水可火了。大街小巷的音像店都有他的片子。他拍打戏又连命都不要，大家都叫他舍命三郎。”
“那他既然这么厉害，怎么会在事业最顶峰的时候退出影视圈？”
这个可就说到赵云峰的拿手好戏了：“十五年么，那时我才刚入行不久。老实说，陈秋水可算是被当时的狗仔媒体给坑了。”
“当时是他们是庆功宴。女主角胡蓓蓓喝得有点多，再加上穿的细跟鞋。一下子没站稳就摔了一跤。陈秋水就去扶她。谁知道就这样被尾随的媒体拍了照片。”
南念归又问：“所以那抱腰的照片是……”
“不是抱腰，是搀手臂。”赵云峰压低嗓音，“当时的记者拍了好几张照片，后来选了个角度，看起来特别像搂腰罢了。”
“后来当时的媒体写得绘声绘色，各种捕风捉影。都快成地摊小说了。虽然陈秋水较了真，告了几个人，事后也发了道歉。只是这种事情一旦传播出来，要想澄清也就比较难了。而且当时写了这篇报道的，是臭名昭著的方茉杂志。这个杂志一向只负责爆料，为求吸睛无下限的。”
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洛子归，似是好心在提醒洛子归身为艺人不要被相似的事情牵连。南念归也感受到他的目光，不动声色换了个话题：“那么关于向书娱乐你了解多少？”
哪知听到“向书娱乐”，赵云峰竟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向书娱乐其实已经快倒了。因为压榨艺人加上高额索要解约金，能走的艺人也都走光了。他们的资金链也出现了断链。现在急需吸收新鲜血液。可惜他们旗下的艺人大多数也都不出名。”
“那么那个叫黎望的……”
“黎望？就是他们最近捧的小明星？那可是他们的活财神。”说到这个，赵云峰微微笑了一下，“黎望也惨。当初因偶像练习生被向书签了，被骗签了三十五年的合同。如果想要离开，得付六百万解约费。”
违约金，六百万！
六百万绝非一个小数字。怪不得黎望不能走。
赵云峰说了这么多，又看向南念归，笑了起来：“所以你们问这么多，也不会让我白出工吧。片场里有什么事，能说出来让我写一写？”
“现在没有。不过……反正有什么，我一定会想到你的。”
洛子归从头到尾没插进话里，然而南念归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让洛子归不必插手。只需演好自己的戏就行。
洛子归不知他想做什么。南念归笑笑：“我什么也不做。”
但是未必没有戏看。
之后，陈秋水似乎屡屡跟苏天宏起冲突。冲突的对象当然是黎望。而黎望也沉了脸色，有一次当着很多人的面跟陈秋水划清了界限。
陈秋水气急了，想抓住黎望的手臂，却被黎望打掉：“请尊重我的工作。就算你是前辈，也不必对我公司的生活指指点点的。”
洛子归一刷u博。他连片场的门还没出，那边黎望不尊重老前辈的新闻已经爆了。
艺人是按天数签给剧组的。如果不到他拍摄的时候，的确可以离开剧组。黎望像是赌气一样，不再抗拒苏天宏给他安排的应酬。借了这个机会，苏天宏越发将黎望带出了片场。
相比之下，倒是陈元英颇受道具组和服装组的喜欢。他灵巧又嘴甜，还时不时的帮服装组将坏掉的衣服修补起来。服装组的人都很喜欢他，在陈元英没戏份的时候，就会找他帮忙。
反而黎望，每次看到这里都大为生气。有次他去投诉了剧组，结果引得制片主任在片场将服装组的人从头到下骂得狗血淋头。之后虽然服装组再不敢让陈元英帮忙，但是同也嫉恨上了黎望。黎望在片场的名气更加差了。
不知不觉，这部外传电影已经快拍至尾声。除了活生生的演员外，最引人瞩目的，当属那对稀世奇珍——青瓷双瓶。
诚然，真正的青瓷双瓶是不可能拿出来拍戏的。这对双瓶价值不可估量，拍戏的时候若是有点碰碰摔摔可还得了？所以一般拍摄用的都是道具组买来的假青瓷花瓶。
的确有人想看看真的双瓶，不过想想价格，也都退却了。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要是碰坏了，把家里的房子卖了再苦干三十年都赔不起。
不过有些场景需要拉近了拍特写镜头，所以聚神总部会派一个专家，护送真正的双瓶到片场。
所有人都激动起来，尤其是片场主任，他挨个滴眼药：“那可是真正的古董！宝贝！你们都小心着点。”
也有人提出疑问：“这么珍贵的双瓶怎么拿到剧组来了？”他们半开玩笑地说，“不怕打碎了吗？打碎了我们所有人都赔不起啊。”
“毕竟拍近景的时候需要用的实物啊。”简湘作为总导演安抚说，“你们放心，为了防止会碰坏，所以我们会在最后阶段才拍这个。到时候剧组里不会留多少人的。而且双瓶也会贴上软垫。”
到了下午，一辆专车驶进片场，护送着一个盒子过来了。
“这里面的是真宝。”专家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将双瓶从盒子里面拿出来。所有人都凝神屏气，生怕自己的一缕呼吸都会引起震动不小心碰碎双瓶。
除了专家外，能碰这对瓶子的大佬也只有陈秋水。
由于这对瓶子是真正的古董。聚神希望有个人能介绍一下它的来历，顺便科普一下。作为放在电影的幕后花絮。
作为整个剧组资历最深的演员，也只有他有这个资格介绍这对双瓶。陈秋水已经无实物练习了很多次，对这对瓶子，他也是珍而视之。连手套都准备好了。
简湘表示要介绍这对双瓶的布景台还没有搭好。先让所有演员去拍摄今天的内容。至于双瓶就被放在专门的小型保险箱里。反正这里到处都有摄像头，又有保险箱，安全得很。
这个下午，所有人都有点心不在焉。大家都很想再看一眼那个至宝花瓶一眼。等到终于轮到陈秋水拍摄时，大半个剧组都来了。都想看看陈秋水如何解说这对青瓷双瓶。
大家凝神屏息，望着专家将保险箱给打开。
专家缓缓地打开箱门，随即，怔在原地。
剧组里的人本也是争先恐后望着，哪知下一刻，同时也成了不会动的雕像。
箱子里，只剩下晶莹剔透的碎片，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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