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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日落真相


他们不会知道,她本来就是内应。她一直隐藏得很好,低眉顺目,谦恭卑微,只为了等待一个一招致命、扭转乾坤的时机。

        往日的岁月一幕幕袭来,天圣宫的日子,只有她永不如人的愤恨,屈居人下的不甘,爱而不得的妒火。

        蓝成言,多少人心中的白月光,温文尔雅,轻柔如水,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大盛国人无人不敬,无人不爱。

        可他心里偏偏只有一个凌冰因。

        大祭司与蓝成言成婚之日,她醉了个一塌糊涂,安慰自己说,还好,还有一个姚庭铄。

        国君姚庭铄与蓝成言的个性完全不同,他热情似火,周身洋溢着活力与光芒。一个是浩月当空,一个是烈日临空。

        抓不住月亮,那就抓太阳。总之她要一身光芒的站在大祭司的面前。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姚庭铄的心里也只有一个凌冰因。

        为了她,他可以不顾世人的嘲讽谩骂责难,陈兵数十万不惜与天圣宫开战。

        为了她,他可以不顾群臣的死谏反对,废旧后,立新后。

        为了她,他可以不尊祭天大典法程,可以不尊世上一切的既定成规。

        都是她,什么都是她的,连日月都围着她转。

        国君特意选在祭天大典成婚,是为了让天地作证,见证他不灭的真心,见证神权王权合二为一的辉煌。

        即便如此,轲征甘愿留下来假扮大祭司与他成婚,哪怕一朝被发现也无所谓。毕竟国君在祭天大典上当着全天下娶的人是她,得到天地见证的人是她。

        她自己都不清楚是不是真心喜欢姚庭铄,毕竟他也是万众瞩目,他能够带她给想要的一身荣光。国君说了,在祭天大典时娶的人便是新的王后。国君不爱她也无所谓,她会一步步成为国君身边最重要的人,成为超越大祭司的人。不仅是超越,而且是永远的将大祭司踩在脚下。如果不出意外,凌冰因永生永世也不会再有翻盘的机会了。哪怕赌上一切,在所不惜。

        黑衣人一波波地扑上来,白虎营此次并未全军出击,一时被牵制得自身难保。成言他们且打且退,向河岸口靠近。轲征跟在成言身边,佯装失手,一个不稳被黑衣人拉翻于地。

        成言转身扑救,一柄短剑直插胸膛而来,霎时穿透于心,旋即横拔而出,一汪鲜血喷涌不止,伴着抛洒的沸热血线,知感瞬间全无,顷刻痛绝不止,跪倒于地。

        周围混乱不堪,竟无人察觉此幕。待到看时,只有血泊中的一人。

        “成言!”冰因腹痛难忍,跪坐于地,此时的她再也控制不住。

        顾兰冲将过来扶住了成言。

        轲征张慌失措,木木怔怔地瘫坐于地,嘴里哆哆嗦嗦地重复着:“他杀了他,他杀了他……”

        她原本并不想成言死的,在她心里该死的人只有一个。

        彩娥飞奔到冰因身边,已是热泪横流:“阿姐,你怎么样?坚持住。”

        “娥儿,我要生了。成言……,我要救他。”河水将冰因和彩娥缠绕住,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水球。

        彩娥握住亦是冰凉的指尖,哽咽说道:“阿姐,你要用元神护他吗?”

        “元神可护他心脉,能为他续命延岁,只是……这水……”冰因依依不舍地看向命悬一线的成言,渐渐地天旋地转,世界坍塌也已顾之不及……

        婴儿一声响亮的啼哭将杀红了眼的众人全部唤醒。

        冰因猛然睁开双眼,一缕元神飘向成言,成言渐渐苏醒,踉踉跄跄地来到冰因身旁,紧握她的双手,将她与刚出生的孩儿相拥入怀,泪中带笑,笑中有泪。

        “娥儿,你和顾兰带着孩子先走,”冰因把孩子放到了娥儿怀中,请求道,“快,没有时间了,我元神已散,只怕控制不住这水。”

        “阿姐,不要,我们一起走,”彩娥声泪俱下,“你会没事的,成言哥也会没事的,我们一起走。”

        冰因摇头:“快,快走,只有你们先走,才能保孩子一命。”

        她眉目温柔,注视着小小的孩儿:“不要告诉她这里的一切,也不要让她活在仇恨里,她若是活在仇恨里,我们的一切都白费了。好好地活着,完成天圣宫的使命——将灵力倒流人间。”

        她笑意陡转:“顾兰,带她们走!”

        顾兰携扶起怀抱婴孩的彩娥,她哭得一塌糊涂,可任几多不舍,也不得不要奔赴下一个征程。河的对岸,再行一天的路程,便可入迷雾森林,入了迷雾森林便可找到后溪山。那里是天圣宫族人的后路,一个灵力霸道充盈而又绝密无双的所在。在那里大祭司传人会平安长大,任何人都休想找来。

        天圣宫族人,背负着一个无人可言说的使命,至死不休。

        白虎营谨遵国君的命令,没有一个往河对岸撤的,他们死死守在河岸口,誓保一个黑衣人也不会放过去。

        顾兰驾驶的马车绝迹在河水横断处。在确定他们安全后的一瞬,河水决堤,巨浪滔天,径直向岸上的众人扑来,一时间人仰马翻,众人各自奔慌而逃。

        这河水犹如打开了泄洪开关,仿佛别处的水都汇到了此处,从整个河道蔓延铺展开来。眼前是吞噬一切的汪洋,不知这汪洋已吞噬到何处,吞噬了多少生灵。

        又一阵眩晕袭来,冰因踉跄着上前,被成言扶住。

        “冰因,把元神收回,我不能眼看你铸成滔天大祸。”成言道。

        “成言,我已收不回了……”

        周围的一切突然安静了下来,风停云止,一缕问候之声自天外飘来:“大祭司殿下,别来无恙。”

        成言、冰因寻声望去,不远处突现一人,身姿飒爽,茕然独立,那身后的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

        可是天空中哪有什么太阳呢,一路奔逃而来,气压低沉极了,只有一片灰暗罩满了前行之路。

        “普天之下,唯有我能帮你。”那人缓缓走近,“只要你们把仙根予我,我可退这无妄之灾。”

        “眇理子前辈,”冰因眼眸深处的光渐熄,苦笑道,“前辈还在苦寻灵力倒流之法?看来这一切都是你的苦心经营。”

        “是啊,要怪也只能怪你们不肯合作,若是你们的愿力石与我紫金葫芦合二为一,定可以开启灵力倒流之门。

        “你们不是也在苦苦追寻?我知道圣境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你想以一己之力血祭愿力石,你们以为几个人就可引灵力倒流?太过天真了。不破坏人间的一分一毫,这怎么可能?你以为你真的是神?你以为圣境会如此宽厚,他们一向杀伐果决,对待这里连眼都不会眨一下,‘嘭’只要一瞬间,这里的一切便都没了。

        “愿力石花只开一次,若是灵力无法倒流,那会怎样?若是灵力全部被圣经收回,那又会怎样?你比我还要清楚,我们都不再会有机会与圣境对抗,我们连在这里白驹过隙,苍狗成云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相比你的法子,我的更为保障。拿人间所有去祭愿力石,稳赚不赔。

        “瞧,就算我是人人敬怖的神明,可还要忍气吞声,这么多年的隐忍蛰伏,总算没有白费。”

        “前辈所走之路,天圣宫不敢苟同,我们终究殊途,也不会同归。”成言道。

        眇理子剜了他一眼,乖戾一闪而过,这位喜欢喜欢做圣人的蓝成言,一直让他头疼得很。

        冰因冷笑一声:“所以祭天大典本就是幌子,什么大盛东梁同司天地为人间祈福,什么集人间众生美好愿力可保我顺利开启愿力石,你设计了这么多,只是为了要拿我们的灵力,或者说斩断你前行之路的羁绊。没有了我们天圣宫,你要走的路便容易多了。”

        眇理子徒自笑着,眼中讥诮不止:“没有了你,没有了天圣宫,这个大地难道不成了?”

        冰因道:“可是,你为什么不等我去往愿力石所在之地再动手?灵力倒流的关键不还是愿力石吗?”

        “愿力石那有妖羿,一般人是无法与之交战的。为保万无一失,我必须先集灵力。当我需要它的时候,你的传人自会带我去找的。不过你能不能看到那一天,就不好说了。

        “怎么,想好没有?眼看煞气肆虐,大祭司怎么无动于衷了?你们已经别无选择,我只是想给你们留个体面罢了,我从不会跟任何人费话,对你们已经仁至义尽。”

        冰因知道是自己催动了河水的灵力,如今无法控制反成煞气,也总该由自己来解决。

        从路遇第一批黑衣杀手,她就知道,她跟孩子只能保全一个了。

        如今大部分的灵力已转入孩子体内,自己所剩的这点仙能连水也退不了。

        他要仙根,给便给了。

        愿力石的所在,她已经交代给了程希;嗜血令与王城的安危,交托给了竹凤鸣;天圣宫及族人,交付给了梅觉楚;大祭司传人,交授给了顾兰。

        眇理子布了局,而她也落了棋,她不会等到后知后觉,无能为力,也许她看不到了,但她不一定会输。

        “好,只要前辈能解眼下危机,我们仙根散尽,在所不惜。”

        “这就对了。”

        眇理子将手中的法杖抛向空中,法杖顶端一支紫金黑色的葫芦,这是圣境的紫金回仙树的果实,而它最大的功用便是集结各方灵力。

        一阵紫色霞光弥漫过后,曾经法力无边的大祭司凌冰因也只是一一介人间凡人了。

        洪水目所能及地迅速退去。

        那身金光退走,剩下的是更为灰暗的天空和寂静无声的大地。

        且说国君姚庭铄与众人逃脱到了高地,他左思右想,总觉得这一连串的诸多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可是一时又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国君冷眼盯着一旁的轲征,问出了心中所疑:“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轲征促狭道:“主君,你指的是?……”

        国君紧盯着她,目光摄人:“你,为什么刺杀蓝成言?”

        轲征紧张得冷汗涔涔:“主君,明明是那些黑衣人杀的,我怎会去杀成言?”

        “不用狡辩,你的绣封刀呢?”

        “绣封刀?……丢了,刚才形势逼人,人人都自顾不暇,许是争斗中掉了……”

        “别以为本君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假冒大祭司与本君成婚,同祭天地已是罪无可恕。这一连串的诸多变故,事发突然,本君还未理出头绪,可若是日后让我查出是你刺杀天圣宫同族,等待你的只有枭首示众。本君现在不想看到你,来人,将她先行押送回宫,待数罪并罚。”

        轲征扑了上来,紧紧握住国君宽大的衣袖:“主君,我是你亲封的王后,得到了天地的见证,你怎能这么对我?主君,蓝成言死了,你不高兴吗?有他在,冰因不可能回心转意的。冰因就要走了,主君怎么办,主君难道不想让他死?主君,你难道从来没想过让蓝成言死吗?”

        国君脸色难看至极,耳边的聒噪让他头皮一阵紧过一阵,遂奋力一挥胳臂将她掀翻于地:“你永远也比不上她。来人,拖下去!”

        同行而来的瑞王姚庭钰上前搀扶起她,悄悄耳语了几句。轲征跌跌撞撞地站立起身,如一具行尸般转过身,缓缓离去。

        没人注意到那透着绝望的狠厉是如何爬上了轲征的脸,此刻她没有了悲伤,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中,她已经掌握了所有人的命运,她突兀地大笑起来。

        她曾经祈求神,放过国君,姚庭铄并不在她的计划当中,她还是渴望有个人能陪在自己身边的。既然他们不稀罕,那便由着他们,都让他们去吧。

        已退到河对岸的顾兰和彩娥,不出意外地遭遇了截堵,毫无疑问是为了这怀中刚出生的孩子。

        来人手中法杖缓缓旋转,紫金葫芦黑烟升腾。四面八方的藤蔓荆枝面目狰狞地舒展了腰身,好似群蛇乱舞,张狂地呼啸而来,大地也为之一颤。

        藤蔓荆条张牙舞爪地穿织成一个牢笼,将马车牢牢罩住,牢笼由外向内收缩,而内里向外奋力抵住,努力地挣脱着渐趋缩小的网格空隙。

        突现几十道布条如伸长的胳臂由空隙伸入缠绕住牢笼,在马蹄嘶沸声中牢笼被拖拽得七扭八歪。

        原来是前来接应的大祭司死侍,从现在起这个刚出生的孩子便是他们的主人。

        这二十一名死侍,誓与来人同归于尽。可是,总有蚍蜉撼树,螳臂当车之嫌。他们本是要在后溪山等待大祭司的来临,心中的担忧让他们冲出了限制,违抗了命令。

        藤蔓荆枝似是自己伸出了无数条胳膊腿儿,根根如钢筋铁骨,无限地延伸、延展,向着所有的活物围拢,越是挣脱,越被束缚得堵塞窒息。

        车身已被榨碎,一丝丝最后的暖息被吊了起来,又被吞没而去,顾兰与彩娥的眼中已袭满了不甘的绝望。

        霎时,一片耀眼的红光充斥而来,凛冽而又突兀,刺得人睁不开眼。红光消散了窒息的力道,让人有了喘息之机。

        可以看到,红光之中一抹华彩的流变穿行,两颗晶莹的亮点上下浮动,待到近处,终于醒悟,那是两颗巨大的眼睛。

        顾兰他们趁着灵力的回转,借力破笼而出,信马弛缰,没做一丝停留向着迷雾森林的方向奔腾而去。

        当紫金葫芦再次赶来之时,横亘眼前的是一辆支离破碎的马车和车前一具女婴的尸体。片刻的惊异过后,是嘴角牵起的一丝笑意,他不再去追。

        如此高明的障眼法,不亏是妖羿……

        眼见洪水退却,国君带领着白虎营又追下山来。

        冰因与成言进了一片树林中,放眼望去,这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山丘,仔细看看,蓊蔚洇润,葱葱茏茏,倒也是个安静怡人的好地方。

        冰因已仙根散尽,又元神不存,成言心脉已断,现在也只是靠元神吊命的傀儡。他们如此奔逃只是为了引人注意,为了孩子和顾兰彩娥他们能安全逃脱。

        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清楚了,此时能不能逃得出,对他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忽又听得东北面杀声震天,如雷贯耳,定睛一看,从淄河水沿岸奔将来一大批人马,掀起了不知是尘土还是水浪的层层波涛。

        傅老营主慌忙查看:“主君,像是东梁的人马。”

        “什么,他们怎会突然闯入我国境地?丰捷城不是也在举行祭天大典吗?”国君惊道。

        “主君,我们出邑都王城已二日有余,这二日发生了什么实难预测,如今看来,东梁人布局在先,意欲图谋不轨啊。现在王城那边什么情况还未可知,恐也危矣。”傅老营主道。

        “王城那有凤鸣军,黑龙营和耀辉铁骑,想东梁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可是,主君,对方声势浩大,我们恐不是对手。东梁他们有备而来,我们全都中计了,您和大祭司都在这儿,若是出了事,我大盛危矣。”傅老营主道,“主君,您快些走,这里交给属下。”

        “主君,快撤吧!”众将士道。

        “要撤也要带大祭司一起走。”姚庭铄坚定道。

        “主君,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是不会走的,冰因还在这儿。”

        姚庭铄望向远远的苍茫,他与冰因,一方于山坡之上,一方在山坡之下,遥遥相对。

        眼见那铺天盖地的人马犹如一张灰黄色的大网遮天蔽日而来,头顶的阴云伴着马蹄阵阵席卷弥漫,天也黑了大半。

        “若他们是冲着大祭司来的,先踏过我的尸体。”姚庭铄率先冲上阵前,白虎营紧跟其后。

        此次白虎营并未全军出动,毕竟寡不敌众,很快便也所剩无几。瑞王与轲征也已不见了踪影了。傅老营主遍体鳞伤地护在国君身前,还有为数不多的残部护在他们的四周,他们的身下是愈积愈厚的残尸,他们的眼前是层层绕绕的东梁骑士。

        国君同样也伤痕累累,嘴角风干的血线直连到脖劲深处,破损的衣衫处沁出了鲜红的血,与大红锦袍的盘龙纹交错不清,这是他大婚的盛装,是他梦中的华裳,黑底红纹亦如这黑色的大地和喷涌的血色。

        眼见下面的激战残局,冰因心头一痛:“成言,我们都是落入棋盘的棋子,走不了了……大盛可以没有大祭司,但不能没有国君。这是圣境欠人间的。”

        “眇理子策划已久,轲征背叛了我们,不知还有多少背叛,王城那边应该已经出事了。不能让他们杀入王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成言道。

        如今机缘已到,已无需再跑。梅冼君,凤鸣君,希远君,兰信君,剩下的事只能交给你们了。

        “成言,能与你同生共死,是我的荣幸。”

        “我亦幸然。”

        众人眼见从山坡上飘下二人,悠扬婉转,迤逦而来,圣洁的白衣随风摆动,上面的血色绚烂绽放如花,众人已然看傻了眼,一齐停止了手中的杀戮。

        能在临死前得以相见,也算是死而无憾,姚庭铄满心满眼俱是欢喜,可他转念又高喊起来:“冰因,快走!这里危险,快走!”

        微笑洇染开来,一字一句涤荡耳畔:“你们没有见过大祭司的神威吧,看好了,别眨眼。”

        她左手牵起成言的右手,高高举起,带着夺目的光彩,相视一笑,缓缓闭上双眼。

        主君,我未骗你,我会一直守护着你——和大盛……

        随着那只左手的用力一握,一声清脆的破碎划开了寂静的长空,破碎处迸发出点点星光,星光沿着两人紧握的双手蔓延,双手消失了,双臂消失了,身躯消失了,所到之处都消失了。

        那星光弥漫开来,落到东梁军队之处,那遍地兵士各个都消失了……

        星光渐渐地燃尽了光彩,化为了天地间满眼满目的雨……

        一种前所未有的空寂,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漫天的大雨洋洋洒洒……

        终是形神俱灭,寂聊于漫无……

        这一切都是梦吧,可满地将士的尸体各个分明,血色湍流,这是真的,自己千真万确的失去了她,永远的失去了她。

        若这真是大梦一场,也只愿自己从未醒来。

        冰因……冰因……

        国君千里追随,也只落得颠慌痴狂,任怎样声嘶力竭也换不回熟悉的一丝气息,一声浅笑,一个回眸。他惶惶中仿佛又看到第一次相遇时,冰因那鲜活灵动的倩影,那摄入人心的眼神。

        冰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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