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夜话

　　于家的晚饭及为丰盛，卤好的熟肉烩着菜蔬，大大的油盐，补着一天消耗的体力。

　　小秋儿吃得极为开心，抱着碗，一面往嘴里扒着菜，一面瞄着大哥，举人老爷哦，大哥真厉害。

　　小秋儿想着今天穿着花花绿绿好看衣服的姨婆，一定要跟大哥说，大哥不能跟人走。大哥再好也是我们家的。

　　吃完饭，回到房间，被母亲擦干净手脸，喂了半碗水的于秋儿，没来得及跟大哥说悄悄话，就抵不住睡意，进入梦乡，大概梦里还有她心心念念的大哥吧。

　　收拾干净的八仙桌上，摆着几碗茶水，于老头坐在上首。看着左右两边的儿子和孙子，于老太爷志得意满，觉得再没有比自己更会养孩子的。于老头摸着胡子笑得看不到眼睛。

　　对于媒婆上门的事，于老头表示很骄傲。十里八村的好闺女都想嫁给大孙子，这事搁前二十，想都不敢想。老于家能让那么多媒婆登门，那么多人家抢着结亲，在鱼阳县也是能说得出名号的家族了。

　　于老头乐呵呵的问着儿子的意见。

　　于先生这些年带着儿子识字读书，看着儿子一路考中秀才，托着人情拜到师爷门下，直到如今考中举人，心里一阵酸涩，很是心疼。

　　都说读书最轻省，可那是有家底的人家，是世家，谁又知道寒门子的艰辛。农家种地苦，农家做什么不苦？凡是想要脱离自身，跻身更高层次的事，哪个做起来是简单的？

　　于先生想着这些年的辛苦，看向儿子，“方哥儿，你怎么想？”

　　方哥儿看向于老头，“爷爷，孙儿想参加明年的会试。”

　　于老头和于先生一下挺直腰背，于老头开口问道：“能考中？”

　　“孙儿乡试三十二名，放到全国，三百名都要多，没有把握能考中好名次。”

　　“孙儿能不能考中要看运气。”

　　“但孙儿想去看看，那么多优秀的俊才汇聚，一定有能学到很多。”

　　“孙儿想一直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爷爷您辛苦供养爹爹读书，爹爹当年为了家里停下学业教导儿子，孙儿不想辜负您们的付出。”

　　“咱们于家没有会试的资源，孙儿想去京里找找看。”

　　“孙儿今年经经场，找找文章方向，攒些人脉，下次有更大把握能中。”

　　“咱们于家三代人的积累，孙儿想要走得更远。”

　　“咱们难一些，圆哥儿，还有以后的家族子弟，不要再这么辛苦。”

　　“只是这一趟很是耗费，也可能留在京中，读书三年，考完下次会试再回家。”

　　“下次会试后，无论结果如何，孙儿都会回乡。”

　　“明年会试，即使可能中不了，孙儿也要全力以赴，这样才对得起多年辛苦，也能找准差距。”

　　“孙儿这段时间都要用心读书，可能不能给您找个孙媳。”

　　“等明年会试后，孙儿才能相看了”

　　……

　　方哥儿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于老头侧着身子，久久不能入睡。

　　方哥儿想的这样长远周全，将来孙辈的担子也能接住。无论孙子能走到哪一步，都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于家应该能走得更往上一些。

　　迷迷糊糊的想着，放平身子，似乎心事都放下了，哨声般的声音很快响起，在这个寂静的秋夜，催人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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