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霍格沃茨的下半学年由一月初开始，小巫师们刚刚与家人们温存了一个假期，没有人会带着坏心情来国王十字车站。
除了阿尔法德，他在短短的假期里忍受了无数次家人的嘶吼和尖叫，今天返校没有再跟姐姐坐在一起，圣诞节假期返校的人没有开学那么多，学生们零零散散地找着空车厢，只有格兰芬多才会抱团坐。
莫埃来的时候没有见到弗利蒙特，尤菲米娅和她的好姐妹们坐一节车厢，看样子是不打算和弗利蒙特相处了。
“真难熬，我明年不会再回家过年了，是的，塞得瑞拉或许做了错误的决定，但完全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阿尔法德眼底带着憔悴，可见他的睡眠状况非常糟糕。
“这当然有必要，嘿，这儿需要一点零食，”阿布拉克萨斯招来列车员买了点吃的堆在桌子上，马尔福家的家养小精灵为他准备了午餐，但他这几天吃腻了宴会餐，于是用几个金加隆买下了一整个推车的零食，等其他人来了还能拿走一些，反正马尔福家最不缺的就是金加隆，“她看上谁不好，非要选个韦斯莱——说出口都嫌丢人。”他的语气充满了鄙夷。
“还有沃尔布加，她一碰到这种事就歇斯底里……算了，我不该和你说这个，如果是莫埃一定能理解我为什么这么说，”阿尔法德正扶着隐隐作痛的脑袋，看到莫埃和汤姆相携路过车厢，他有些惊讶地问，“莫埃，里德尔学长……您今年居然真的没有留校？”
往年的圣诞节从没有见过里德尔回家，他多数留在学校，就算给他递请帖也不会收到回音，即使相处了这么久，这位尊贵的大人物依旧是那么地神秘莫测，没人知道他的来历。
阿尔法德想起放假前莫埃所说的，这位‘家里有急事’，所以才连圣诞节晚宴都没参加就匆匆离校。
里德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点了点头，态度依然是那么地温和有礼，至少从表面上看像是全然没有继承斯莱特林疯狂的愿想。
阿尔法德不敢多问，连同之前想要对莫埃抱怨点家事的心思也熄了，因为这位是个和布莱克家族一样极端的纯血论支持者，实在不适合谈论这种话题。
莫埃已经习惯了他们不知什么时候起莫名开始对汤姆使用敬语，瞧见了阿尔法德眼底的枯燥，有些惊讶道：“假期不愉快吗，我以为就算我和汤姆提前走了，浪漫的舞会和精彩的哑剧也会给新年一个好兆头。”
“好兆头。”阿尔法德重复。
“好兆头，”阿布拉克萨斯也重复，提起这个，就连永远保持风度的马尔福都稍微僵住了，他绷紧了声音问，“莫埃，老实说，你早就知道哑剧是怎么回事，对吗，所以你才提前离开。”
汤姆也想起了哑剧，上学期提前从纳吉尼那儿得到了消息，《好运泉》中巫师们遭遇的那只蚯蚓将由凯特尔伯恩教授的火灰蛇担任。
汤姆笑说：“斯拉格霍恩教授、比尔利教授、凯特尔伯恩教授、邓布利多教授……”他说到邓布利多时话尾带着一点拖沓的长音，“还有其他许多教授在场，就算这样也让你们遭了罪？”
“……”您念的四个教授就有一半不靠谱啊！
阿尔法德眼底的青灰好似又深了一个度，他僵硬地向里德尔汇报：“那条蚯蚓——一条施了膨胀咒的火灰蛇上台后突然爆炸了，整个礼堂全是烟雾和碎片。”
“这还不是最糟的，那条蛇居然还偷偷产下了蛋，蛇蛋点燃了地板，我们满眼都是大火……然后两个演员不知怎么地打了起来，扮演‘阿玛塔’和‘阿莎’的那两位，谁都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这样做，这使得场面更加没有秩序……”
阿布拉克萨斯总结：“很多人进了圣芒戈，迪佩特教授也气坏了，火灰蛇的提供者凯特尔伯恩教授现在列为留校察看期，校董方面正在督促迪佩特寻找新的神奇动物保护课教授。”
阿布拉克萨斯有点想幸灾乐祸，但想起自己那被烧毁的礼服又气得扭曲了面容，他虽然靠着跟班们抵挡在他身后而没有受伤，但最终也是裸了半个身子出来的，这件事能列入他一生出丑经历的前三名，在目前为止还是第一。
“哈哈哈哈哈哈——”莫埃放声大笑，“这说明你们倒不倒霉和我在不在场完全没有关系。”
汤姆体贴地问：“斯莱特林有人受重伤吗？”
虽然问的是斯莱特林，但阿尔法德和阿布拉克萨斯都懂他问的是他们纯血团体。
这些人还有用得很，不能轻易死掉。
在斯莱特林，你别指望在遇到遭遇困境时会有朋友为你挺身而出，除非你给了他们足够的利益，否则不把你抓来挡刀都已经说明你们感情深厚了。
而纯血间之所以像目前这样达成了微妙的大团结，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在斯莱特林继承人的召集下形成了合作关系，这些纯血们形成了一个集体，像维护着自己的家族一样盲目维护着它。
他们前进的动力是重现纯血荣光的鱼饵和打在身上名为恐惧的马鞭。
所以阿尔法德说：“莫埃临走前提醒了我们别坐得太靠前，我把其他人都拉到后面坐了，逃跑的过程中只有希伯来的脑袋发生变形，我已经为他调配了特效魔药，连续服用的话过段时间就没有大碍了。”
阿布拉克萨斯嗤笑一声：“那家伙圣诞参加了我家的晚宴，他的头……你们看吧，他来了。”
莫埃一转身就看到了希伯来，他那本就不太聪明的脑袋变成了马的样子，看起来更呆板了，这显然是《好运泉》中倒霉爵士一开始骑着的那匹骨瘦嶙峋的马。
“噗，”莫埃没能绷住，连忙向脸色黑如油墨的室友道歉——其实看不出来到底黑没黑脸，因为这是一匹黑马，“对不起，希伯来，我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我是说，我这么做是因为想到了高兴的事情。”
一个小寒假不需要什么开学典礼，再见到弗利蒙特是在第二天早晨的礼堂，假后的第一天就有早课，莫埃起床格外艰难。
莫埃来时餐厅坐满了，一眼望去全是奇形怪状的脑袋，斯莱特林已经是受灾最轻的了，只有不到十个人受了伤，无一例外都是混血。
而重灾区在格兰芬多的长桌，那儿几乎没几个正常脑袋，怪的人多了便不是怪，教授也说过段时间就能恢复正常，于是他们互相笑话着别人变形了的五官或者四肢，闹声得很是快活。
此时的早餐时间接近尾声，莫埃朝着汤姆旁边的座位走去，对方正喝着一杯果汁安静地听周围人说话，瞥见莫埃过来，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莫埃突然觉得汤姆一点也没有改变，好像从回到魔法世界开始就逐渐恢复了从前的模样，那些冷漠再一次被文静的外表压下，又是毫无攻击性的温柔学长了。
一切尘埃落定，霍格沃茨的校园生活依然在继续，新鲜刺激，又平淡无奇。
或许汤姆也渐渐从那桩案子中脱身而出，远离了里德尔府的阴影，莫埃很为他高兴，忍不住快走几步。
弗利蒙特正是在这时候冲出来，他恶狠狠地叫：“莫埃贝格！”
莫埃不知道这家伙是从哪儿蹿出来的，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长桌并不邻着，应该是早就在守着了，于是他拍了拍对方，示意波特家的宝贝已经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回了对方寝室：“嘿，弗利蒙特，我收到了你的信，但我想你一定是寄错了……”
说罢无视那双浸泡了愤怒的金褐色眼睛从他身边绕过去。
“需要帮忙吗？”汤姆带着那熟悉的薄笑。
“不用，汤姆，你别理他们。”莫埃在他身边坐下。
弗利蒙特还在背后像火龙一样肆意喷洒着火焰：“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莫埃置若罔闻地喝光了所剩不多的浓汤，木碗拿下来后对上了对面的马头：“噗。”
“你——”希伯来插着一块面包的叉子在餐盘上划拉出难听的噪音，正要发火让莫埃腹背受敌，马眼一下子对上里德尔毫无感情的黑色双眸，半晌都没能克服心理障碍口出狂言，只能敢怒不敢言地丢掉叉子站起来对上弗利蒙特，指桑骂槐：“你特意过来笑话我，波特，就因为你逃过一劫？是你那注定失败的约会救了你！”
“你说什么？”弗利蒙特现在最听不得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也做了对不对？！”
“我？我可什么也没干，但，”希伯来轻慢地动了动马嘴，“怎么可能会有女巫看上你这蠢货，除非她被巨怪的木棍戳瞎了眼，喔……你们格兰芬多有很多巨怪一样的泥巴种，你不如从这里边找找看。”
莫埃喝了一口汤姆推荐的果汁，看着两人进行了一番牛头不对马嘴的嘴仗后弗利蒙特率先被激怒了，他掏出魔杖指着对方，连同好几个格兰芬多都站了起来。
希伯来不可能任由对方拿魔杖指着自己，迅速抽出魔杖与他对峙。
尤菲米娅刻意坐得很远，本来不想理会，但见他们居然要动起手，连忙站起来阻止：“弗利蒙特！”
作为古老巫师家庭的独子，弗利蒙特虽然是亲麻瓜派，却仍是存有属于纯血的高傲，绝不会咽下这种委屈：“尤菲米娅，你听听他说了什么——”
尤菲米娅也不愿意听到同学被侮辱，但她坚持说：“那你大可以骂回去，而不是非得动手！”
打赢了架并不能出气，胜者往往会受更多罪，那个体罚学生的看门人可不是好惹的。
冷战归冷战，她绝不希望看到心上人被吊在禁闭室里反省。
弗利蒙特其实并非愚蠢的人，如果排除掉汤姆这种优秀得出奇的角色，那他也算得上是学校里富有极高聪明才智的那一批学生——虽然这些才智多半用在闯祸和逃避扣分上。
可惜一个才三年级的小巫师不可能完全不意气用事，碰上关于尤菲米娅的事还会让他变得更傻一点，最让人生气的是，那可恶的马脸竟然这样公然用这种脏话骂他们学院的同学，这让他一瞬间被怒火冲昏了头脑，顾不上尤菲米娅露出的忧心神情，大喊道：“expelliarmus！”（除你武器）
好在弗利蒙特还记得不能使用恶咒，这会让格兰芬多被扣掉大量分数，他自己无所谓，可怎么也不能让同院的其他人被连累。
魔杖脱手，马头巫师当即要去捡滚落在桌子下的魔杖让讨厌的波特吃一记恶咒。
缴械咒是一道威力因人而异的咒语，希伯来虽然脑子不好使但也不是吃素的，身为帕金森家族的继承人，魔法不能不过关，这一道咒语仅仅是让他的魔咒被打掉在地而不是落入敌人手里。
不料手刚往那儿伸，希伯来的手腕突然被对面的一双靴子踩在地上，力道大得使他面部都痛到变形，以为自己的手腕就要被踩断在这里了。
希伯来忙向上看去，桌沿边露出了铂金色的发梢，是马尔福动的脚。
希伯来不敢喊疼也不敢问原因，甚至不敢抽出来，因为阿布拉克萨斯的所有举动从来都是那位的意思。
那人就喜欢这样高高在上地戏耍他们，然后置身事外地看一场闹剧，让所有人都猜不到他的心思。
不过这一回他很快就知道了阿布拉克萨斯这么做的原因。
“波特！你在做什么？你以为自己正站在决斗台吗？”麦格教授严肃的声音从礼堂门口传来，学生们都怕她，室内瞬间一静，教授接着说，“扣两分，波特，为你将魔杖指向了同学，现在，跟我来。”
麦格教授的教龄不如其他教授长，但有着令人信服的公正性格，就算是自己出身学院的学生犯了错，她扣起分来也从不嘴软。
韦斯莱替好兄弟辩解：“教授，弗利蒙特本来只想找莫埃说话，是帕金森他……”
“再扣一分，因为你们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麦格教授说，“我没有看见帕金森站起来反击你，波特，别找贝格说话了，来与我聊一聊吧。”
一返校就闯了祸的弗利蒙特懊恼地垂下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终于拿着魔杖站起来、马脸上满是得意的希伯来，只得跟着出去了。
没关系，他是个十分优秀的男巫，总能找机会为学院加回分来，况且格兰芬多也不是一个非常注重分数的学院，这点分数不会伤害他们学院的情谊。
斯莱特林们忍不住露出讥笑，他们最乐意看格兰芬多倒霉。
希伯来像个大功臣，傲慢地重新坐下，正要得意地炫耀些什么，却又听见麦格教授说：“斯莱特林，同样扣三分，为你辱骂同学，帕金森。”说罢示意波特跟上，转身的袖角随着她雷厉风行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优美弧度。
格兰芬多的长桌立刻鼓起热烈的掌声。
希伯来的笑容生硬地停住，红肿的手腕还在隐隐发痛。斯莱特林的学生可不像格兰芬多那样宽容。
“没关系，帕金森会把分数加回来的，对吗？”一圈不善的目光里只有汤姆依然在专心地将果酱抹在吐司上，像个温柔的好学长安抚着他，可话里潜藏着不容置啄的意味，“双倍。”
“……是。”希伯来低声说。
“你们假期发生什么了吗？弗利蒙特看起来有点奇怪。”阿尔法德看出了些不对劲，他问莫埃。
“你也该和他们划清界限了，他们除了会让你变得肮脏之外对你起不到任何作用，何不站在马尔福这边？”阿布拉克萨斯轻哼一声，他笃定极了，相信莫埃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我还能倒向亲麻瓜派不成？”莫埃当然是站在纯血团体这一方的，因为汤姆就讨厌麻瓜，而他，他不介意站队仍何一方。
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互相敌视说到底是整个魔法界麻瓜派和纯血主义的斗争缩影，两方都谈不上对错，只是站在哪个阶级上就自然为哪个阶级争取权利，仅此而已。
莫埃没有家人逼着他做选择，但他是个汤姆主义。
“是件小事……弗利蒙特假期找我约架，你知道，有些人失恋就爱找熟人宣泄悲伤，他甚至给我寄了一封吼叫信。”莫埃解释道。
“哦？你去了？真是精彩的圣诞假期。”阿尔法德有些羡慕，他宁愿在假期里熬一百锅魔药也不想陷入家族纷争。
“当然没有，未毕业的小巫师在外使用魔法是违反校规的，”莫埃囫囵吞下一块烤土豆说，“所以我把吼叫信恢复如初后转寄给了麦格教授，我想他们俩现在已经去约架了。”
阴险。即便是阴谋家阿布拉克萨斯也得这样在心里夸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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