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这算是莫埃和汤姆过的第一个完整的暑假，听取了汤姆的想法，莫埃打算规划一次美妙的旅行。
夏天，这是莫埃最活跃的时候，暑假，这才是莫埃真正能够享受闲暇的时光。
冬天圣诞节的那场远行实在狼狈过了头，莫埃迫不及待地想用一些美好的假期体验去掩盖它。
汤姆赞同了这个主意，这是一般巫师家庭会有的假期选择。事实上，在这个环境下出国旅行是个大胆的行为，近十年来巫师们的旅游行业开销明显下滑，可大多数巫师都不会真的在意战争——他们高枕无忧，觉得麻瓜的战争就像两只弗洛伯毛虫打架，毛虫们既没有尖牙也没有利爪，哪儿能伤到巫师的身上呢？
何况，如果是真正战乱的地区，魔法部也会限制巫师的出入境许可，偷渡的后果就是像莫埃曾经历过的那样误入战事前线，一般人回不来，也就无从谈起什么前车之鉴。
他们能去的地方不多，莫埃从各种休闲报纸上翻了出了几个地名让好友选择。
德国有一些古老的巫师家族，他们大多对于魔法有很深的研究，莫埃的父族贝格家祖宅就隐藏在那里；罗马尼亚有目前最大的火龙保护区；西班牙、瑞典等地至今没有被战火波及，还有一些小国家，例如欧洲东南部的阿尔巴尼亚，不完备的巫师管理条例使这儿成为了黑魔法孕育的温床。
汤姆对大多数地方都很了解，哪怕他从没出过国，谈天时却连小地方的风土人情都能说出一二。他最终选择了那些魔法渊源深厚的地方，美名其曰是进行各种各样的课题研究。
一封书信被雪鸮寄出去，马尔福帮忙搞定了出入境许可，目前只有德国没能批下来，菲特替两位小主人准备好了行礼，莫埃只负责陪伴和出钱。
坎贝尔家族几个世纪的财产完全足够莫埃这辈子尽情挥霍，画像们大骂了败家的小崽子一顿，最终是在汤姆的安抚下才消了气。
到底谁才是坎贝尔家的后代？莫埃不由疑惑。
汤姆的魅力可能是无穷的，他用那些好话哄住了几乎所有的画像，在面对窝囊的男性画像时，他不动声色地吹嘘他们的功绩，让他们真的以为自己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人，哪怕他们生前几乎没做过什么有用的事；面对坎贝尔夫人们时，他则赞扬了莫埃的天赋，同时暗示自己对莫埃多么照顾，目前为止，连最严肃的祖母艾琳女士也对汤姆颇为满意。
汤姆只用几个假期就获得了所有坎贝尔的认可，他比莫埃要更加了解坎贝尔家的一切，甚至知道那些金库的钥匙和古董的价值。
它们终究只是画像而已，不如活人聪明，无法看穿这些半真半假的伎俩，就算夫人们对他有所防范，那些被溺爱的继承人们总是傻的。
两人这回没忘记去古灵阁取点钱，并以防万一兑换了一些英镑，莫埃给小汉格顿那个女孩儿寄去了一部分，剩下的都用惯用的家族徽纹小口袋装着。
两人顺路去了一趟伦敦沃克斯霍尔路附近，这回莫埃有机会给汤姆介绍教堂后面的树林了，他在麻瓜世界生活的时候最爱来这里一个人呆着，如果那时候一街之隔的汤姆也偶然来到这里，两人就可以提前好几年相遇。同时，这也是莫埃魔法之旅的转折点，他就是在这儿遇到傲罗乔尔和前来帮忙的邓布利多教授，此后一脚踏进奇幻的魔法世界。
作为交换，汤姆带他去了自己儿时去过的海边，这当然是孤儿院每年的固定踏青活动之一。
莫埃有些意外，汤姆甚少提起孤儿院的生活，也不愿意再回去看一眼，这是当然的，汤姆心底有些排斥麻瓜，莫埃还记得那里的科尔夫人会说汤姆的坏话，莫埃也不太愿意去。
科尔夫人甚至觉得汤姆名字里唯一象征尊贵的中间名听起来很滑稽，像是在马戏团工作的人起的花名。
可汤姆却愿意带他来这个海边，分明这也是与他的童年分割不开的，是叫他想要丢弃的许多回忆之一。
“那里有一个岩洞。”汤姆指着一处被海浪拍打的悬崖峭壁，没有任何能上去或者下去的地方，岩洞的上方是陡峭的断崖，下面是汹涌的狂浪，如果不爬过去很难发现那里有个被掏空的空旷窟窿。
“我听说过这里，是科尔夫人说起过，我们怎么过去？”莫埃问。
“现在没办法过去，如果不用魔法是无法到达那里的。”汤姆说。
“咦？她说你和两个孩子都上去了……”莫埃突然恍然大悟，“你用魔法把他们带上去了吗？难怪把他们给吓坏了，可惜那会儿我还在德国呢，否则我一定很乐意跟你一起爬悬崖。”
汤姆笑了笑，海风吹拂着他的衬衫和头发，看着像是个略带忧郁的少年艺术家来这个偏僻海角取材。
艾米本森和丹尼斯毕肖普被吓到精神失常当然不只是见识到魔法的原因。
洞窟里住着好几窝蛇，那时的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是个蛇佬腔，能够让蛇乖乖听他的话、成为他的武器，于是迫不及待地试了试，把那两个胆敢反抗他的孤儿带进了蛇窟里。
他带莫埃来这里看看，这同样是他成为伟大巫师路上的一个起点，那两个孤儿涕泗横流的丑态和害怕到失去神智的模样终于让他终年冷漠的心脏跳动起来，这是控制欲和折磨欲结合所带来的美妙化学反应。
他很快爱上了这种感觉。
“就到这儿吧，我们去别处看看。”汤姆说。
汤姆和莫埃的“别处”就是绕了欧洲一圈，绝大多数地方都不能去，本来莫埃有点想去法国看看，可这份申请依旧被魔法部驳回了，阿布托来猫头鹰说那里是战事管控区。
莫埃这才得知法国已经被占领了，虽然没有被完全摧毁政权，但毫无反抗之力，他们只能去那些还没被铁蹄践踏的地方。
汤姆和莫埃并不是时常呆在一起，或者说哪怕他们两人相携在同一个街头漫步，所看到的风景也是截然不同的。
汤姆的行李不多，他最重要的一个物件就是笔记本，打着旅行的名头不断记录着关于魔法的各种知识，那些几乎要失传的魔咒只能以如尼文的形式记载下来，以至于莫埃翻开他的笔记宛如在看天书。
“你还是对我手下留情了，汤姆，在期末笔记里没有用如尼文我真的非常感谢。”莫埃敬畏地捧着他的笔记，生怕不小心给弄坏了哪一页使得那些漂亮的字迹被遗失，假期里无法使用魔法的他一定会束手无策。
“不用这样小心，”汤姆却不介意他把自己的本子弄丢还是弄脏，“真正有用的知识我已经在脑子里记下了。”
“梅林的鼻涕。”莫埃惊叹。
汤姆在旅行期间只将目光放在巫师和魔法上面，莫埃却与他截然相反，他关注着麻瓜。
欧洲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在经济严重下行时治安良好，麻瓜人人自危。不过，因为魔法部的保护和作为巫师的强大实力，莫埃目前是非常安全的，他像是坐在了一个位置绝佳的观赏席，明明身在其中，却得以用审视的目光看向这场人类文明间的冲突。
为什么不说是麻瓜文明？因为这场正虎视眈眈蔓延向全世界的战火里显然有巫师的手笔。
格林德沃，一个企图带领巫师们与麻瓜开战，被白巫师阻止后更换策略，打算让麻瓜屠尽麻瓜的黑巫师集团，也是当今最庞大的一支黑巫师团伙。
这一回，莫埃充分理解了格林德沃的战争思路。
“说说看。”汤姆对消灭麻瓜很有兴趣，翻出新的一页来写注解。莫埃总有一些无意义的政治敏感，这回听起来倒有些用处。
他们目前住在阿尔巴尼亚边缘一处村寨的碉堡里，这里的环境一点也没比小汉格顿好多少，因为空气湿润，到处都泥乎乎的，莫埃花大价钱让农民给他们换了一床新做的床褥，把它们全都垫在底下，铺上席子，凉快又柔软，虽然依旧不可避免地留下了雨林的霉气，但夏季炎热，高强度的水分蒸发让房间里不至于有太多喜阴的小生物。
就在去年的1941年，连法国都陷落了，阿尔巴尼亚这个贫穷的山林国家正是靠着成千上万的碉堡和共产主义思想抵抗了入侵，或许还有一部分功劳要分给碉堡下暗流涌动的诅咒师们。
两人都坐在床上，莫埃整理这趟旅程的采购所得，汤姆屈膝倚着墙记录。
莫埃闻言随口说：“他首先以手段控制住处于颓势的德国，不断用侵略扩张的方法来弥补德国的经济亏空，德国麻瓜当局当然愿意配合他，麻瓜们快要穷死了，于是他们听信格林德沃的谗言，只要发动战争去掠夺他人的财富就不愁吃穿，还能花别人的钱来建造武器，以战养战，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思路。”
“我打个比方，”莫埃把火龙爪之类的管制交易材料收起来，这些罗马尼亚的违禁特产要是被发现就要惨遭魔法部没收，“把德国看成一个整体——一只虫子，他们饿瘪肚子却不事生产，不停吸收其他生物的营养来维持生计，这成了什么？”
寄生虫。汤姆写下。
莫埃十分熟悉人类们爱用的这些套路，就好像看过很多次类似的话剧，这会儿看个开头都已经猜到结尾了，他接着道：“格林德沃用其他国家的生命来喂养这只虫子，有了魔法的帮助，它战无不胜，被越养越大，越大就需要吃更多东西，吃得越多，它就更加大，直到有一天，所有麻瓜都被吃光了——”
“它就饿死了，”汤姆说，“可是，为什么不能是完成了统一？”
莫埃思考了一下，摇摇头：“德国当局的目的是填补经济，留着那些俘虏民众会占用大量多余资源，所以他们从来都去人留财，格林德沃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我说的这些居然也能和如尼文魔咒记在一个本子里，”莫埃凑过去看见汤姆写下自己说的幼稚比喻，受宠若惊，“可惜他注定会失败的。”
汤姆笔尖顿住，眼中意味不明，他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物从来都不吝赐教，便问：“为什么？”
“最直接的原因是作为武力核心的巫师格林德沃打不过邓布利多教授，”莫埃说，“就前几次他的失败来看，玩心眼也一副玩不过的样子……”
格林德沃的数次失败都有报道，全是邓布利多教授的门生干的，虽然不知道教授为什么从来都不亲自出手，反正这么多回肯定不是巧合。
连抓进监狱里都给逃了，快点来个人换掉魔法协会的官员吧，他们半点实际作用都没有。
最好换成纯血，汤姆讨厌麻瓜。
汤姆再不愿意也得承认邓布利多强大得像个挪不动的绊脚石，但他不认可这种失败原因，他始终相信，未来最伟大也最强大的巫师会是自己。
“甚至，我猜格林德沃到最后会主动放弃，”莫埃学着汤姆的样子倚着泥墙，好奇地对笔记探头探脑，“他的目的是推翻《国际保密法》，打破麻瓜统治巫师的格局，让巫师统治麻瓜，可如果麻瓜真的死光了，巫师又去统治谁呢？”
汤姆不知道思考了些什么，他在笔记的最后画了个叉，说道：“我们该返程了，莫埃，你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噢！随时可以启程。实不相瞒，我都要和这附近森林里大半的蛇混熟了，它们非要跟着我学习怎么伪装成人的样子……现在，我们终于要离开了。”莫埃带着点兴奋地说，可一想到马上就要开学，要投入新一轮的学习之中，又有点闷闷不乐。
暑假时间有限，他们得预留回去和购买新学期必需品的时间，总不能只带着一篮子违禁火龙制品去学校上课。他们在这里呆的时间已经比在其他国家加起来都长了。
不明白为什么汤姆唯独对这里情有独钟，他每天都在研究奇怪的魔法，也会去见一些人，那些人往往不乐意露出面容，要么使用猫头鹰书信来往，要么就披着黑色的袍子与汤姆见面，汤姆可以在这些巫师的掩盖下偶尔使用魔法。
因为阿尔巴尼亚人极度排斥西方国家，汤姆甚至在很短时间内学会了阿尔巴尼亚语，此时已经能讲一口流利的本地口音了，这让当了半个暑假哑巴的莫埃佩服不已。
莫埃没兴趣在假期也学习东西，只知道他们的研究多半不合法，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这些纯血家族藏有不少非法的书籍和咒语，莫埃有兴趣时也会翻几本看看。
“收获不少不是吗，这儿诅咒师的咒术非常精妙，他们奇迹般地抵抗了格林德沃，”汤姆将阿尔巴尼亚的胜利归功于诅咒师，“我只是想要了解而已……是的，只是了解，你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不感兴趣的魔法，求知有什么错呢？”
“当然，虽然在这里呆了很长时间，但只要你乐意一切都好。”莫埃说，事实上，他觉得战争胜利的主要原因来源于麻瓜社会的进化，这里的人找到了比德国资本主义更高级的社会形态，以此规避了资本主义国家之间为经济利益而相搏的厮杀。
“麻瓜社会……？麻瓜什么也做不了，莫埃，你总是高估了他们，我们应该用更客观的眼光来看待他们的所作所为，麻瓜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他们占据绝大多数的领土并互相争执，把真正的主人赶进角落里，明明靠着低贱的肉身无法抵御危机，却死死霸占着权利不愿意让贤，这是多么病态的‘麻瓜社会’。
汤姆当然不会这样直言，他的言辞依然是尊重的、有礼的、饱含祝愿的，他假惺惺道：“如果麻瓜能更加顺从巫师的统治就不会发生战争失败这样糟糕的事，希望法国的巫师让一切都好起来。”
“说得也是。”莫埃不深究这个，汤姆长得好看，他说的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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