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利亚这个名字郜郗是有印象的。
神谕院有一本名册，诞生的每一个高级召唤兽都按名册上的名字依次顺延。如果他不是叫郜郗的话，利亚这个名字会刚好属于他。
郜郗的视线顺着利亚的翅膀一路往上打量，先是专注，后又放空，不知想到了什么事。
许是被他看的不自在，利亚清了清嗓子出声提醒道：“郜郗大人，司尧大人正在休息，请您改日再来。”
“休息？”郜郗闻言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刚才说司尧不方便见人，现在又说他在休息，到底哪句才是真？”
“休息的话自然是不方便见人。”
利亚坦荡直视着郜郗丝毫不慌：“听说两位已经离婚了，还请郜郗大人自重，别再把琉璃居当成自家后花园才是。”
“噫！”郜郗还没说话，冷焰兽先不乐意了。它瞪着眼睛呲牙咧嘴地看着利亚，头顶火焰暴涨，似是在警告他说话要注意分寸。
“没事。”
出乎意料的，郜郗抬手横在冷焰兽身前不甚在意道：“说得没错，是我唐突了，下次登门时定会提前预约。”
利亚一听他说下次以为他要走，正嘴角上扬准备送他出去时，屋内突然狂风骤起，看不见的力道破空而来击在他脚腕上，让他身体登时摇了起来。
利亚赶忙挥动翅膀试图飞起来保持平衡，然而冷焰兽却在此时冲了过来。
这要是在平时，利亚根本不把它放在眼里。
可现在他本身就站不稳，冷焰兽撞击到他身上的重量更是直接打破他的平衡让他直接向后仰了过去。
一阵天旋地转后利亚整个被冷焰兽踩在脚底，一时间动弹不得。
“我施加在他身上的威压大概能顶三分钟，估计着他要能动了你就提前跑。”郜郗吩咐完冷焰兽后双脚离地，在没召唤出翅膀的情况下直接朝七层飞了上去。
“郜郗！”利亚在下面大喊他的名字，却又因无法动弹略显无力：“你怎可如此卑鄙……停下！”
“卑鄙？”郜郗反复咀嚼了下这个词，没觉得自己哪里卑鄙。
不过他确实对自己的威压能镇住利亚感到讶异。
要知道利亚可是圣天使，按理来说应该在他之上。他刚才只是习惯性的释放威压随意试了试，其实心里的打算是直接出手，没想到倒是省了麻烦。
可能是因为对方目前还是幼年期才会被他压制吧。
郜郗降落于七层的某个入口，心里不再记挂圣天使的事，专注地打量起离自己最近的两个入口。
琉璃居的第七层一共有五个入口，每个入口对应的走廊里都被司尧施加了幻视光线和镜子迷宫。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一整天都走不出来。
这点对不熟悉这里的人很不友好，对郜郗倒是没什么影响。
他抬头确认了下琉璃秋千的方向，而后选择了正对着秋千的那条路闭上眼睛从容不迫地走了进去。
大概弯弯绕绕走了半分钟，郜郗停在某间房门口睁眼低声唤道：“小桃花。”
周围没什么动静，却有稀薄桃花香从走廊传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浓郁，逐渐在郜郗身后化了人形，是个双马尾的粉嫩小姑娘。
“郜郗哥哥。”人面桃花蹦哒着朝郜郗跑过来，到近前了却不敢扑上去，只眨着粉红色的眼睛巴巴地看着郜郗，身后的同色系双马尾一晃一晃。
“我进去找司尧谈事情，你站在门口给我看门，任何人不得入内。”郜郗掌心按在门上，临进门前有些不放心道：“守不住就不守了，小心点儿别受伤。”
“放心吧哥哥，我知道拦谁，就算是圣天使也不会想尝灭魂箭的滋味。”人面桃花小手一晃，一把闪着粉光的小弓凭空出现在她手中。
她向郜郗展示了下弓，之后拎起裙边对郜郗夸张地行了个礼，露出的小虎牙娇俏可爱：“哥哥不用担心，小桃花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那就拜托你了。”郜郗颔首，使力推开厚重的大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光线昏暗，唯有地上使用过的法阵发出莹莹微光，照亮漂浮在空气中的灰尘。
郜郗看了眼被纱帐遮挡严实的床铺，反手推上门走了过去。
他以为利亚说司尧在休息是司尧不想见他找的借口，如今看来，司尧当真是在休息，还是有人走到他身边都丝毫没有察觉的那种。
郜郗看着露在被子外的半截乌发眼睛一眯，拽住被子一角扬手毫不客气地把被子掀了起来。
被子离体后，司尧依旧睡得安稳，只是身子慢慢蜷了起来，看起来很冷。
郜郗本来带了点儿火气进来，看见他这样又不忍心，一甩手把被子扔了回去拍着他的脸唤道：“睁眼。”
“……”司尧皱着眉头机械地睁开眼，眼神没有焦距，眼皮一开一合似乎马上又要昏睡过去。
“告诉我一件事就让你睡。”郜郗用指尖按着他的眼皮低声诱哄道：“离婚证放在哪儿？”
司尧不答话，眼睛却越睁越大，好像认出了眼前是谁。
郜郗心里咯噔一下，以为他又要用礼义廉耻那套跟自己说教，司尧却出乎他意料地伸臂抱住了他。
“冷……”司尧把脸埋在他胸前，说着冷脸却是滚烫的，身上带着一股不知名的暖香。他意识根本就没清醒，只扒着郜郗的衣服一遍遍嘟囔着冷，倒是平白显出几分可爱来。
要是他平时也能这样他们会减少很多争吵。
郜郗在心里无奈地叹口气，伸手探了探司尧的额头。
很烫，却不像是生病引起的。
郜郗微微拧眉，闭眼俯身跟他额头相抵去探他的法力，果不其然发现司尧体内法力所剩无几，再继续衰弱下去恐会危及性命。
郜郗猛地睁开眼，眼底愤怒的火焰激烈翻涌，快要让他失去理智。
司尧竟为了召唤出圣天使连命都不要！
这种想法一旦产生就难以消除，郜郗把司尧扔回床上，双手支着床铺正欲喊人面桃花进来，耳边却突然听到一声“郜郗”。
“郜郗……”
见郜郗没有反应，司尧索性直接起身用手臂缠了他的脖子，把他搂到床上迷迷糊糊地跟他告白：“郜郗，我喜欢你……”
“松手。”郜郗按住他的手示意他看自己的背后：“你看清楚了，我没有翅膀，也不是天使。”
“嗯。”司尧的头发零零散散地搭在他手腕上，却像藤蔓般缠紧他的心，一句话就可以牵动他所有的喜怒哀乐：“但你是郜郗，郜郗的名字是我起的，我记得的……”
两只翅膀化入名字，就像父母在时刻守护你。
司尧侧首在郜郗脸上轻柔地蹭了蹭，声音模糊在喉咙里却偏能精准击中天使心，让郜郗海蓝色的眼底漾起不易被人发现的浅淡紫色。
“……我也想永远守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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