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
傅宴行表情微怔：“……”他没想到会被拒绝。
傅宴行解释：“这是羊奶。”
厨师装盒时有给他介绍，国人大多有乳糖不耐症，但只要不严重吃羊奶是没事的。
景瑜笑得更抱歉了，“我不吃甜的……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别人吃吗？”
傅宴行眼神扫过梁永信：“你要分给谁？”他的眼睛如分隔昼夜的极地寒星，明亮又冷冽。
被这眼神一扫，梁永信不禁浑身一机灵，双臂像被冷气吹过鸡皮疙瘩全起来了。他搓着胳膊心中嘀咕：别是昨晚整夜开空调冻感冒了吧？
“我妹妹。”景瑜简单一句带过，他清楚傅宴行对他的家人从不在意，“不行也没关系。”说着，他把提起纸盒递还给傅宴行，只是有些可惜这么漂亮的蛋糕最后归宿是垃圾桶。
傅宴行没有接，只留下一句“给你了就是你的，你想给谁都可以”，就回了自己的位置。
梁永信接过纸盒，好奇地打量里面，感叹，“做得真好看啊……吃掉好可惜。嗯，里面有冰袋，但奶油放不了太久会化的。你是要带给昕昕？”
昕昕是景瑜妹妹的小名，全名是赵昕。
景瑜点头，“她喜欢吃蛋糕。”
“你要放学才能去找她吧，这放一天会化的……”梁永信眼前一亮想出个主意，“食堂里有冷库，可以去借放一下，你到放学再拿走就好了。”
……其实融化了也没关系，昕昕不会介意这点，她只要有蛋糕吃就很开心了。
景瑜想这样说，但不好拒绝朋友的好意。梁永信最不喜欢在座位上老实坐着，这种大热天他也爱跑上跑下，留下一句“我去问问”就提着蛋糕跑了。
梁永信一走，这块空间就只剩下景瑜和傅宴行两人。手中的生物书翻了一半，眼看快到上课时间，景瑜把书塞进抽屉，在拿出下节课的课本时，他感觉到口袋里的震动。
景瑜摸出手机，发现是楚文彦给他发来了微信，那是两张图片：一张是被扔进垃圾箱的cos服，一张是只写了开头的检讨书。
看来小楚同学昨天和爸妈的聊天不太愉快，才会丢掉衣服泄愤。至于检讨书，则是他昨日任性需要付出的代价。
看到消息已读，楚文彦又发过去几个大哭和捶地的表情。
景瑜含笑回他一个“摸摸头”的表情，单手打字：快去写检讨吧，孩子。
“你买手机了？”傅宴行的声音忽得自后面传来。
景瑜脸上笑容收敛，很想假装没听到，或者不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傅宴行又问了一遍。
景瑜只能“嗯”一声，转身客气笑着对他点点头，算回答了。他是想远离傅宴行，不是想和傅宴行结仇，两人只要维持着疏远的同学关系就好——但说实话，景瑜有点想找人换座位了。
总会有人喜欢傅宴行，想离他近一点的。自己找人商量好，再向班主任申请的话，老师应该会同意他换座位吧？
座位距离远了，傅宴行又不常来学校，很快就会把他这个前桌给忘了。毕竟，就算和傅宴行在一起八年，傅宴行也能用行动和话告诉他：自己对他来说，依旧什么都不是。
“可以加个好友吗？”傅宴行是第一次主动加别人，他拒绝别人的经验很丰富，却没有被拒绝的经验。他觉得自己不可能被拒绝，但在调出二维码等景瑜扫的时候，仍是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景瑜抿紧嘴唇：……怎么办？他不想哎。
但景瑜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拒绝的话，就是明晃晃地打脸了，相当于把“我讨厌你离我远点”直接说出来。虽然景瑜不认为傅宴行会小心眼地报复他，但他曾眼看着站在傅宴行对立面的人纷纷落马——这证明和傅宴行对着干并不明智，所以景瑜只想远离他。
……反正加了也没什么。不过是列表中的一个名字。景瑜回忆起两人曾经的交流，总是他主动联系多，傅宴行很少先联系他，回复也很慢。
自己不先联系的话，景瑜不觉得傅宴行会主动来联系他。大少爷从没追在人后面过，应该根本就没这种意识吧。
交换联系方式后，这天傅宴行没再找景瑜搭话，他似乎下午还有事，没到中午就离开了。
梁永信看到景瑜竟然有手机了，反应很热烈，先是和景瑜互相扫码加了好友，又拉景瑜进班级讨论群，嘴上还在感叹，“你可算有手机了……”
景瑜：“……这句话你都说三遍了。”
梁永信：“让我感叹一下嘛！手机多方便啊！能看电影看小说打游戏还能查学习资料……”把和学习相关的放最后，想也知道他主要用手机来干嘛。
“哎，你悄悄告诉我，你哪来的钱啊？”和景瑜这种后天修炼出社交技巧的不同，梁永信是天生的自来熟，社牛。
从高一开学军训两人站一起时，梁永信就主动和景瑜搭话，因为聊得来又经常一起行动，自然而然地成了朋友。两人对彼此说话都是直来直去的风格，梁永信清楚景瑜不会多想才这么问。
刚认识时他就看出来了，这位同学家庭条件不好，但景瑜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也没怕别人看出来嘲笑他穷就遮遮掩掩。知道他是富二代对他态度也没变，作为傅宴行这种大少爷的前桌，也没见他巴结过人家。
梁永信就觉得景瑜这人可以深交，事实也的确如此，两人从没因钱的问题发生过矛盾，梁永信也不用担忧一不小心就会戳到贫困朋友那脆弱敏感的自尊——景瑜身上没那种东西。
景瑜也的确没有多想，他知道梁永信只是单纯好奇，只听他话的字面意思就可以，“从我继父那要的。”
“哇，他每天就给你十块钱吃饭，竟然舍得给你买最新款的霞光？”梁永信真惊讶了。
景瑜：……他再一次认识到了曾经的自己有多傻多单蠢。
“有同学帮了忙。你见过我继父，也知道他那人有多好面子。”景瑜简单解释，“当着同学的面他不好意思拒绝我。”
“哦……”梁永信恍然大悟，没再议论同学的长辈，问起景瑜晚上的计划来，“你今天晚自习吗？”
他们现在才高二，又刚开学没几天，学习氛围还很轻松。学校并不强制要求高一和高二的学生上晚自习，当然，高三时他们就没选择权了。
景瑜：“嗯。不过我要去先去接昕昕放学，顺便把蛋糕带给她，吃了晚饭我再来学校自习。”昨天他已经开始给妹妹上安全教育课，他不确定这样做有多少作用，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那我也来吧，回家的话又要听我妈念叨。”梁永信也下了决定，只是说的时候眼神没看景瑜，而是飘向某个纤瘦的背影。
景瑜不禁想要调侃下青涩的好友：“我不来你也可以来啊。不是有想见的人嘛。”
“你胡说什么呢……”梁永信声音心虚地拔高了。
这时候正是课间，教室里乱哄哄的，根本没人注意他们在说什么。因为梁永信突然大叫起来，引得班长柳盈盈瞪过来一眼，梁永信瞬间怂了。
景瑜托腮围观这一对：真是青春啊。
食堂的师傅很和善。放学后，景瑜去拿蛋糕，食堂师傅很热心地把冒着白色寒气的纸盒递给他，还关切地问，“给妹妹过生日是吧？我家那臭小子要能这么懂事就好了，天天就知道和弟弟打架！”
景瑜笑着冲师傅道谢，告别后脚步匆匆的离开。等走到附小校门前，景瑜观察里面蛋糕的状态，能看出上层稍微融化了一点点，但整体基本完好。
昕昕和昨天一样，又像小炮弹一样冲了出来，两人很快汇合。景瑜这次举高手保护住了蛋糕。
“哥！这个给你吃！”小姑娘献宝似的递给景瑜一块巧克力。继父不会给她买这种东西，应该是同学分享给她的。
景瑜接过来，发现因为高温的天气，加上小姑娘一直把巧克力在手心攥了不知多久，巧克力已经融化变软。
“谢谢昕昕。”景瑜把巧克力收进口袋，笑着问小姑娘，“要不要吃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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