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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夺路亡天涯


李嵩本欲除去福王,但有禁军来报称并未搜寻到小王子,于是便想将福王暂时囚禁。

这时,一旁的名伶却是出声了:“李大人,您心中石头已经除去,如今福王势力尽失,对您构不成威胁,不如放他离去如何?”

李嵩望向眼前妖艳男子,心中甚是不喜。身旁那两名黑衣老者之一却是凑上前耳语一番,道:“此人功力深厚,我二人难胜。”

李嵩脸色微变,但仍旧道:“他姓熊,便是对我的威胁!”

妖艳男子笑吟吟道:“这好办,便让他改了这姓氏如何?”转头望向福王,道:“二郎,你可愿改姓,随我归隐市井?”

李嵩见眼前之人对自己极其不敬,心中已是大怒,想自己位极人臣,怎能受市井之人在眼前如此放肆?

福王披头散发,心中早已是万念俱灰,闻言也并无波动。人群中那声呐喊已然将他的心神全部击溃。他才明白过来,原来众人根本不在乎谁当主子,只要自己能保全便可,甚至是自己以往费尽心思结交的豪杰也是受利益驱使。

他冷声道:“不必了,我熊氏为皇室,熊炳当以死明志,皇室尊严不可受辱!”说罢,便拔剑自刎。那两名黑衣人碍于妖艳男子在前,一时间竟是不敢出手阻止。

而妖艳男子虽有万般方法能阻止其自杀,却是并未有所行动。他只爱唱戏,向来不干涉他人自由。而此番相救也是出于对知己的相惜之意。况且身为魔教中人,那种众叛亲离、被所有人针对的滋味,对他而言早已不算陌生了,只是福王忍受不了罢了。

名伶见福王已死,心中大为悲恸,脸上却并无表示,只是缓缓叹了一口气,暗叹:“我曲亭风今日起便再无知己了!”他踏着轻盈的红雪,暗暗离去。

……

相府的一间密室内,依旧是那身着青衣之人跪地在前,正向李嵩汇报近日情报。

“三日过去了,王子有了消息没?”

“回主上,还未有。”青衣之人不敢有所触怒。

李嵩大怒,伸手将桌上茶杯打翻:“福王喜交江湖修士,与几大门派都有来往。传闻那缥缈居就与王姬赵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王子怕是已经落入江湖武林之手。

“发布拖刀悬赏,寻找熊昆。活者为上,死者次之。若是见到携带婴儿的可疑人士,不可得便尽杀之。”

“诺!”

“赵襄那儿有什么风声吗?”

“暂时未有。赵襄听闻只是有些悲痛,边境军事一切如常。”

“纸终究包不住火。尽快准备吧。”

……

正是赵渊那夜偷偷将王子带走。他本是王姬家臣,在王府中担任王姬的护卫,那日见福王落败,便去接王姬与王子逃离。只是王姬不愿离去,将王子托付给了他。赵渊知晓李嵩已然封城,从密道逃离后便前往缥缈居暂避。

缥缈居是都城中最富盛名的勾栏场所,虽为达官显贵取乐之地,却是正经场所,里面的歌姬不同于青楼女子,所谓“乐而不淫”是也。缥缈居幕后老板乃是京城一大门派烟雨盟,在朝堂、武林中都有一定地位。而七大堂主之一的画眉儿曾受赵氏再造,赵渊如今要出城投奔赵国公,只能寻求她的帮助。

缥缈居一间房屋内,赵渊正焦急地等待着画眉儿的消息,却始终不见其人。期间虽有人送来食物,药物和换洗衣物,但画眉儿终究是没有露面。

赵渊深知,躲在京城不是长久之计,唯有出城才有一线生机。既然求见不可,只有硬闯了。

赵渊将小王子熊昆裹住系在胸前,手持佩刀,正要出门。房间里抢先走入一红衣一白衣两名少女,二人手持佩剑,拦于门前,道:“赵公子,堂主有令,不得出房半步。”

赵渊神色凝重,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持刀鞘攻去。两女也用剑鞘格挡。

两女虽看似体弱,通力合作下却将赵渊防的不能越前半步。赵渊每每想用蛮力硬冲出去,却被两人借力用巧劲化解。

正斗得难解难分时,门外一道雄厚内力击来,将双方分开。来者正是幽堂堂主画眉儿,约莫四十来岁,但皮肤白皙,风韵犹存,好似冷艳高傲的寒梅。

赵渊见来人,当即单膝跪下,双手抱拳,求助道:“请眉娘救我家王子!”

“起来说话。”画眉儿声音冰冷,似不满赵渊所为。

赵渊并不起身,只是长跪。

画眉儿见状只好对两女道:“你们下去吧。”

二女闻令而退,只留下画眉儿与赵渊和小王子在房间内。

赵渊掩面道:“昨夜王府一事,眉娘应知。卑职拼死只护得小王子一人。李嵩嗜杀成性,唯有投至国公处方得周全。如今李嵩封城,恳请眉娘助王子出城,保住大梁唯一的血脉!”

画眉儿也是面露悲伤,道:“赵氏于我有恩,我自倾力相助。只是当下首选并非出城,李嵩不能将京城封闭数月,你只需藏好等待城门松懈,到时出城自是更加容易。烟雨盟并非我一人独掌,盟主不会为我而得罪李嵩。随我来吧,这缥缈居眼线众多,并非藏身之地。”赵渊闻言起身,随着画眉儿偷偷离去。

赵渊在城外偏远的一处宅地中暂时安顿下来。画眉儿虽偶差人送来些用品,却始终不曾有出城的消息。

京城虽已解封,城内却是每日都有大量搜寻队伍。赵渊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觉间半月已过,新年终至。京城内已是一片欢歌景象,前些日的王府惨案似已无人再挂会。

赵渊所处偏僻,见不到什么喜庆景象,却也是触景生情,想起了王爷等人。心想若是王爷王姬尚在,此时这王府该是如何一番盛景啊!不觉间也是悲从中来,竟是落下几滴泪珠。

正哀伤时,忽然察觉到屋外有一丝响动,赵渊瞬间警觉。此地位于城内偏僻之处,平日里几乎不曾有人声响动,更不见什么猫狗,今日怎会突有声响?

赵渊怀中兜着王子,暗暗移到门边,透过窗户缝隙观察屋外。

屋顶再次传来响动,赵渊不待其反应,登时跃起,破房而出。只见一名蒙面女子正在偷窥,被突然出现的赵渊吓得一激灵。

赵渊见其穿着与缥缈居女子相似,但却行窥探之事,定非眉娘所派。当即拔刀而出,直取蒙面女子腰部。

那女子一时惊骇,竟未敢还手,只是踉跄躲过攻击,便落荒而逃。

赵渊自知轻功不如女子,也不穷追。眼下已经暴露,赵渊当即决定逃出城。

只见那女子逃离后,与另一红衣蒙面女子会面,道:“属下该死,被那人发现了。请堂主恕罪!”

“没用的东西!”红衣女子冷声道,“有什么发现?”

“那人身材形貌皆与通缉上之人相似,更是也带着一名婴儿。应该就是王府逃窜护卫无疑。”

“好,这画眉儿果然和王府有勾结!这次定要她吃不了兜着走了!去通知城内的拖刀人吧!”

赵渊逃走后,正躲避在清冷巷子中思索如何出城。身后忽然传来男声:“你就是那被通缉之人?”

赵渊闻言大骇,连忙向前闪身,持刀作防御态,冷冷地盯着眼前之人。

他心中惊骇无比:“此人武功远在我之上!我竟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接近?”

只见眼前人一身书生模样打扮,身材修长,体态神奕,面如冠玉,身着白衣,手持着一柄折扇,正笑盈盈地注视着赵渊。

“阁下是要拿我去问官?”赵渊冷笑。

“非也非也。在下姓黄名复容,人赠外号‘白面书生’。我与你家王爷是旧交,特来寻你。”黄复容依旧不改笑颜。

“我家王爷?哼!我为何不曾见过你?”

“那怕是你记性不好吧!”白衣书生笑着缓缓向赵渊靠去,手中折扇也是慢慢握紧,扇柄前端的白刃若隐若现,“哎呀,你要不还是把小王爷放在一边吧!死的可是不值钱呢!”

说罢,白衣书生陡然几步加速,飞身一脚蹬墙跃起,借力猛冲,迅速挥扇刺向赵渊,同时折扇中还先后飞射出三枝银镖。

银镖后发先至,赵渊见状向后跃起,抖转佩刀,躲开前两枝,挡下第三枝,旋即拔刀挥出,再度挡下白衣书生的刺击,这时虎口已被震得生疼。

“我不是此人对手。”赵渊心中暗想,“得想办法脱身。”

于是赵渊不退反进,左手持鞘,右手持刀,猛攻黄复容下路。无奈黄复容身法极好,左右腾挪间,赵渊竟是碰不得其一下。

两人越打越焦灼。这时黄复容突然发难,利刃划向赵渊胸前的王子,赵渊为护王子只得收臂抵挡,左臂也被划出一道伤口。

刺痛让赵渊失了脚步,露出破绽,黄复容抓住机会踢出一脚,脚尖顶在赵渊左侧肋下。赵渊吃痛飞出,倒在地上咳血不止。

黄复容狞笑道:“你武功还是不济,这份赏金我就笑纳了。”

书生正要了结了赵渊,却不料从旁杀出一名蒙面女子,正是画眉儿。

黄复容接过画眉儿一掌,心中惊悸:“此人武功不弱,难不成也是来抓小王子的?”当下便收手,笑道:“姑娘可是也为了悬赏而来?我们何必相斗,不如合力捉了他如何?”

画眉儿不答,只是对赵渊说道:“灵庙东南三里。”

黄复容道:“要与美人分一杯羹,我倒是不介意;但若要是放走他,我可是不答应。”

画眉儿欺身上前,与黄复容缠斗在一起。赵渊忍痛迅速起身逃走。

画眉儿实力远超赵渊,黄复容不敢有所分神,只能看着到手的赏金溜走。

眼见赵渊逃走,黄复容也是停手,心中虽恼怒,却仍旧笑着道:“这位姐姐可快收了神通!我不追便是了!”双方对峙,画眉儿心里计量着时间,待黄复容已无追击可能后便自顾离去。

赵渊听从画眉儿的指示,来到灵庙东南处三里地附近,果见得有缥缈居的人备马车于此。不待多言,赵渊飞身上车,马车随即启动。车内有一人为赵渊易容,将其化妆成老者模样。

果然如画眉儿所言,城门检查松懈。凭借着易容术,赵渊一行很快便出了城门。

马车继续行驶至城外二十里后方才停下。缥缈居女子将马车留予赵渊,又是乘着另一辆早备于此的马车离去。

赵渊驱车西行,心中长舒一口气。但转念想起适才劫杀的黄复容,这才领悟到李嵩已经发布了拖刀悬赏,登时感到前路凶险无比,但为了熊氏最后的血脉,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他料想李嵩应是也了解他此去的目的地,故而转向南行,想着尽量避开一段距离后,再向西行驶。

赵渊带着小王子一路南行,离开京城范围后才稍稍放心。到达黄昌后,行进速度放缓,此地离京城已有几百里路。他将马车变卖,换得一匹良马和些许食物衣物,找了家小客栈稍作休息。

天色已晚,客栈内前来投宿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赵渊一边吃着饭,一边提防着四周。忽见店小二上菜步法极稳,店内有近十来桌客人,每次上菜都必然包含四五桌的菜,外加上店内拥挤,留下行走的空地不多。饶是如此,这小二每次仍是只他一人左右兜转便将各桌菜稳稳上齐,丝毫不见慌乱。

赵渊登时感到不妙,此人必定有着深厚的武学功底。他继而暗中观察起另外几桌客人,发现左右两边的人吃饭明显心不在焉,不时望向厨房。他也透着帘布缝隙观察厨房,却并未发现什么奇怪之处。这些人怕是有些古怪。

赵渊不敢久留,正要离去,却是又从大门进来一行人。领头的中年男子衣着光鲜亮丽,戴银饰金,年纪看上去得有五十,身旁跟着一个娇媚的妇人约莫只有三十来岁,妇人打量四周的眼神中透露出嫌恶,其余十来人看样子则是仆人保镖,跟在身后,看来应是个富户。只是这人为何选个破旧的客栈?

先前左右两桌的客人见到来人,纷纷绷紧身子。赵渊这时反应过来,原来不是与我过意不去。虽说放下心来,但他也不愿平白卷入这伙人的斗争,还是朝大门外走去。

只是客栈本就不大,这伙人一站到院子中竟是将路堵住。富户显然也没料到这么个小客栈还几乎坐满了人,但似乎又不愿离去,只是堵在院中。只可怜了赵渊回也不是,出也不是。

这时店小二连忙跑出来招呼道:“几位爷可是住店?”

富户语气十分嫌恶,恼怒道:“这破店也这么满?”

小二忙道:“楼上雅间有空位,几位爷楼上请?”

富户看天色已晚,显然也不愿到大客栈去,只好甩手往里走。

赵渊见院子清空,正要出门,却听得后面传来富户的声音:“这位壮士,天色都这么晚了,还带着个婴儿,怎么还往外走啊?”

赵渊一愣,却是不答,只是闷头往外走。

“哼!你其实怕是对我不怀好意吧!给我把他抓起来!”那富户咆哮道。

赵渊心中直叫苦,无奈只好飞奔逃出。

几名保镖见状,以为果真是贼人,也纷纷施展步法追去。而店里埋伏的那群人竟是没料到如此发展,以为有人截胡,索性也不装了,叫喊着冲杀出来。

富户被身后的动静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十来个贼人正抄着家伙冲来。剩余的保镖当即与之混战。而那店小二果然不是什么善茬,趁着本来在富户边上引路的机会,沉肩坠肘,瞬间一记撩拳袭向富户胸口。不过那富户竟也是有些武学功底,下意识双手护身,只是被踉跄震退。富户边上的仆人反应过来,立马跨步闪身,护住主人,一记钩脚踢出。小二侧身躲避,但已经来不及,还是被踢中下腹,竟是飞出两丈远。

原来这富户此前是当地一大门派的独子,只可惜到中年也只知吃喝玩乐,武艺上只学得三脚猫功夫。等到掌门人父亲去世,家中武学渐渐没落,不敌其他门派,家业最终也被其他门派分食。现如今打算带着剩余家底偷偷逃离。只可惜当初树敌太多,自然遭到了仇家的追杀。而赵渊也是阴差阳错被当成仇家,这才招来富户的敌对。

赵渊此前虽受创于黄复容,但所幸伤势不重,加上得到这些日子的修养,伤势渐渐恢复。他身为王府王姬的护卫,身手较于一般人自是不差,轻松便甩掉了追赶的保镖。至于客栈中混战如何,自不是他要去管的。只是今夜怕要露宿街头,赵渊对环境自然是没什么要求,只是怕苦了小王子,寒冬腊月,万万不可使王子又半分损伤!于是赵渊冒险前往寻找新的客栈。

寒冬的夜晚十分冷清,街道上空无一人。赵渊刚来此地,人生地不熟,找了许久也是没能找到客栈。正默默寻找间,一曲笛声悠悠入耳。曲调哀伤空灵,却又充满绵绵思乡之情,有“征人不问家国意,一曲离殇愁断肠”之感,正是西地白疆边境处的曲风。他曾跟随赵国公驻守边境,自是一听便知。他抬头四处搜寻,发现笛声自不远处一处楼房内传出。他急忙跟随笛声前行,发现是一名身披白色披风的女子正在二楼窗台上吹奏。

见到来人,那女子也停止了吹奏,以为是惊扰了他人,微笑着以示抱歉。

赵渊借着窗台烛光看清了女子的样貌,发现竟是典型的白疆人特点。不过虽说两国时有摩擦,但互通商贸也是不足为怪。只是眼前之人美若天仙,即使是在白疆想必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看其着装显然也不是寻常商户,赵渊本并不想与白疆人扯上关系,只是眼下已近子时,实在是无处可去,只好低声询问能否借宿一晚。

白疆女子显然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随后便让人开门将赵渊带入楼中。二人得以不必在寒风中受冻。

进入楼中后,赵渊得知女子名为若秋。虽然知道这是临时取的汉人名字,但赵渊也并未多问,只是道谢后,便前往安排的客房歇息。白疆女子也并未质问他婴儿的事宜。

待得赵渊离去,一旁的婢女才担心地问道:“圣姑,您不怕他是中原派来的奸细吗?”

若秋道:“他不是。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悬赏榜单上的那位人物。”

“不过为一个婴儿发出拖刀悬赏,这婴儿什么来头呢?”婢女疑惑道。

若秋道:“听闻前些日子,这梁国的福王府被屠了,怕是与之相关吧!”

婢女这下明白过来,低声道:“原来如此。那他岂不是……”

若秋抬手打断婢女的话,只是道:“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翌日,依旧是天气晴朗。赵渊早早起身,本想趁着天色暗自离去。不料若秋一行人竟也是早早便在楼下用早饭了。见到赵渊,若秋和善地招呼他一起吃饭。赵渊见此,也没有推脱。若秋还未小王子准备了专门的糊食,令赵渊心中很是感激。

用过早饭,赵渊准备告辞。若秋并未阻拦,点头道:“一路平安,侠士若是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来白驼山碧水山庄找我,小女子定当倾力相助!”说罢,用眼神示意赵渊特别是怀中的婴儿。

赵渊心知肚明,再次道谢,随即消失在门外。

“圣姑,您为何不直接扣下那婴儿?有了他,我们不是更能打击梁国?”

“不急,还有各路人马在找他呢,我们等着当渔翁就好了!”原来这一行人正是白疆圣教教众。如今两国关系愈发紧张,圣教受命,要潜入梁国多多搜取情报,扰动敌人后方,是以先派来圣姑妥善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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