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刺客
李兰庭今日不知怎么的，心情出奇的好。正抓着鱼饲料给湖心亭外的鱼喂食。这是他难得会做的事。
“王爷心情很好。”
李兰庭笑了笑，眼里是说不出的明媚：
“你回来了，我心情自然好。”
楚临喝了口茶：
“王爷廖赞了。”
李兰庭把手中的鱼饵尽数向远处撒：
“皇兄，这就生分了。”
楚临看着桌上的棋盘：
“不敢。”
李兰庭坐下身，挑起眉：
“你说单是这样拉得倒程家吗？”
楚临拿起棋开始跟自己对弈：
“陛下毕竟是程家扶持上去的。”
李兰庭喝了口茶：
“我怀疑就算程风那个小疯子跑去找了乌恩奇，皇兄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件事他并非不知情。你谎报金额，修改账本，也只是为了刺激他罢了。他要是想撼动自己的位子，就断然不会轻易惊动程家。”
李兰庭伸了个懒腰：
“他现在只想追回那笔钱，可是乌恩奇这么大的钩子我不想浪费。”
楚临下了一子：
“这有何难？你让程风扑个空，再向太后或者程燕津透露点，就说陛下只想追回那笔钱，让他们把这笔钱凑出来就是了。”
“按照程燕津那个性子，如果没有万全的谋略和退路，他是不会动手的。”
楚临喝了口李兰庭递过来的茶：
“所以说在他彻底决定放弃陛下，扶持你之前，他是不会和陛下闹崩的。”
李兰庭挑起眉：
“我？你为什么觉得是我？”
“太子自幼由皇后娘娘抚养，剩下的不是在外边逍遥就是心性未定，李岫玉作为皇子还常住在平远候府。”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程家不敢扶持李岫玉最大的原因就是李岫玉和江家的关系。要是这点事儿透露到他耳朵里，就不是换一个那么简单的了。”
“平远候是江夫人娘家？”
“是啊，而且李岫玉的母妃还是江夫人的亲姐姐。”
“这倒是我没有猜到的。我一直认为两人是嫡庶关系。”
“早期老夫人膝下无子也无女，就从妾氏那里过继了一女一子。子就是现在的平远候，女嘛，就是李岫玉的母妃。”
楚临放下棋子：
“这都是后话了。程仁康的死查清楚了吗？”
“许青和你的那个小师侄去查了。江州，不远，过几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就可以见到了，别心急嘛。”
“我不和她相见。”
李兰庭有些诧异：
“为什么？”
“她不知晓我的真正身份。”
“那有什么？我已经告诉她了。”
“。。。。。。”
李兰庭看着楚临渐渐沉下去的脸色深感不妙：
“皇兄，你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吧。。。。。。”
楚临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个多年来只靠书信简单来往的弟弟，第一次感到无可奈何：
“罢了，她怎么说？”
李兰庭：
“什么也没说，又什么都说了。她说：‘不管如何，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对她而言，你永远都是那个在九华山上宠着她，指导她的小师叔。’挺好一姑娘，就是太喜欢吃了。你们这些修行的不都要刨除杂念，静心修行吗？”
楚临垂着眼：
“她想如何，便如何。我和师兄都不指望她修成大道，只希望这一身简单顺心就好。”
啧啧啧，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多么大爱无私的举动。
这么多年还秉持着该放手时就放手的坚定信念，作为弟弟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纯情呢？
要不是这么些年你送来的信十封有八封都有提到她我还真就信了。
这件事被人知道了会被狠狠嘲笑的吧，比如许青。
楚临喝了口茶：
“她儿时颇苦，长大了顺逐本心就好。”
两人奔波三日，总算是到了江州。
时间紧迫，两人顾不得休整，直接不眠不休跑死了一匹马，才到了离宋家旧址最近的城镇。
江玖拉紧缰绳：
“我们到了吗？”
许青翻身下马：
“到了，就是这里。”
江州以往也算一方富庶地，山里常有珍稀药材和野物。
虽然几年前遭到北狄的入侵，好在处理得及时，没有造成太大损失。
这几年南下的人也因为舍不得家渐渐回来了。城镇虽然没有以前繁华，但还是经营得当。
许青拉着马走在前面：
“宋逸家被烧了的房子在郊外，今天太晚了，我们先找个地住下吧。”
江玖嗯了一声，把斗篷拉得更严实了点。
一进客栈小二就迎了上来，笑脸嘻嘻的：
“二位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许青：
“住店，要两间上房。你这里有什么吃的？”
小二殷切地把两人领上楼：
“诶呦，我们吃的可多了。我们这里什么不多，就野物多，什么野猪、山鸡、鹌鹑应有尽有。咱们店里的烤野猪可是一绝，刚好还有几斤野猪肉，给您烤了？”
许青回头看了眼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江玖：
“就吃这个行吗？”
江玖：
“我随意。到了吗？”
小二点了点头：
“到了，到了。就这两间。二位是在楼下吃，还是端到房里？”
许青：
“楼下人多，就端到我房里吧。”
“好嘞！”
江玖看着小二下了楼，一把抓住许青的手：
“这客栈有问题。”
许青自顾自的推开房门：
“当然有问题，但是整个城的客栈只有这里没有满。其他客栈要么是客满，要么是今日休息不做生意。”
江玖和许青一起进了屋：
“而且楼下的食客都配有刀剑武器。一个个全都孔武有力，就算马厩里的马有镖局的标识，也不像一般走镖的。”
许青给她倒了一杯茶：
“心还挺细。”
江玖起身：
“不然我捡到李兰庭之前几年的历练都是白过的吗？”
许青按着江玖的肩，把江玖按回座位上：
“这个房间就是你的了，我去另一间。我让他准备了热水，过会儿和吃食一起送上来。吃过了，就早早休息吧。”
江玖看着窗外那个模模糊糊的黑影：
“好，你也早点休息。明日还有的要奔波。”
许青把身旁的刀放在桌上：
“会用吗？”
江玖摇了摇头：
“我有的是办法，不用你的刀。”
许青摸了摸江玖的头：
“那你好好休息。”
江玖擦了擦头发，拿出一本话本靠在床上看。
嗯，这本《冷漠师尊霸道徒》不愧是师尊的珍藏，这故事，这剧情。
妙啊。
有几缕风从窗外吹进来，江玖打了一个寒颤，默默起身。
对面屋顶上的乌鸦转过头盯着江玖，江玖笑了笑，关上了窗户。
那只乌鸦扇了扇翅膀，趁着月色飞走了。
江玖眯着眼睛又看了几页。
啧啧啧，这师尊真是绝世好师尊。又是为徒弟上穷碧落下黄泉寻解毒药草，又是为了徒弟忙前忙后解决安全隐患。美貌无比、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文能武，就是面子太大。迟迟没有对徒弟说出那句：我心悦你。
徒弟也是，只知道借着各种理由对自己师尊上下其手，对师尊的感情也是笨拙无比，怕得到拒绝，迟迟没有表明自己心意。
只怕襄王有意，而神女无梦。
看得江玖极其冒火。
窗外的月色多多少少还是照了些在江玖身上。
江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
也是这样的月亮，漫天飞雪，她喝的醉醺醺的，是楚临背着她一步步走回九华山。
她还记得那天她把楚临当成了李岫玉，还仗着自己年长，好好戏耍了一番。
现在回想一来莫名觉得不好意思，老脸一红一红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一世和上一世有太多不一样的了。
上一世江玖救下的是李岫玉，并非李兰庭。
她第一次见到李兰庭，是被平远候认回后，一次皇后举办的宴会上。
当时她只觉得沉闷无趣，就一个人跑到偏僻的地方一个人看话本。
而那天，也是江玖第一次遇到慕容云山的时候。
江玖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决定不想了。
这些人，再怎么样，也没有现在的楚临对她的一分一毫。
“什么时候，再给小师叔写封信吧。”
江玖闭着眼，门外却突然传来了说话声。
“都睡了吗？”
“放心吧，菜里都加了东西呢。”
“赶紧弄，弄完好回去交差。”
“可是据说，之前去弄李兰庭的那几个都没有回来。”
“那是他们技不如人。快！”
江玖用余光看了眼桌上的野猪肉。
怪不得烤得这般难看又难吃。
门被推开了。
两个男人走了进来。
一个是刚才领他们上楼的小二，一个是刚才在马厩放马时有一面之缘的镖师。
他们与之前刺杀李兰庭的人相识，皇后的人？
可是皇后为什么要杀我和许青？
江玖和许青是来江州查程仁康案的，程家要是倒了，那么太后对皇后也没有什么牵制力了。可是为什么皇后要阻止李兰庭查案？这对她没有好处。
为什么？
镖师的体格要健壮得多，他拿着一把匕首。慢慢走到江玖床边：
“对不起了，我并不想杀人。但是你们在找的东西，别人也想要。”
小二皱起脸：
“管他那么多干什么！拿人钱财，□□。还不快动手！”
镖师手起刀落。
削掉一缕头发。
江玖挣起身，看着眼前这两个人：
“你们，是皇后的人？”
镖师脸上的胡子动了动，看起来就和笑了一样。
小二：
“姑娘，别怪我们不怜香惜玉。毕竟是上头的命令，我们也小命难保。”
江玖从袖中拿出几枚银针：
“上头？我看你们是活腻了，这大齐，再大的上头，能大过陛下？”
镖师的胡子动了动：
“丫头，陛下如今式微已久，也只有宁王还抱着点忠君的想法，我们不给自己某一条出路，谁给我们活路？”
江玖的手腕动了动，一枚银针悄无声息的刺向镖师的左手腕。
镖师侧身避过，向前走了一步：
“我会尽量给你一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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