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阵营

“那可不行，莫沙是阿明的徒弟，其他徒弟都死了，剩下的这一个他更是舍不得，你们把莫沙带走，毫不体谅一个家破人亡的孤独侠客，真是毫无人……毫无恻隐之心。”游先生说道。

        阿媚依旧是一副慵懒的神色，问：“游先生要莫沙做什么呢？杀死的话要得罪阿明这样一个强大的侠客，不杀的话又要防着被人杀了。卖给其他吸血鬼家族的话，先不说阿明同不同意，卖给我们不也一样吗？”

        “那你们又要莫沙做什么呢？”珍珠从空中飘了下来，“杀死，还是利用呢？”

        “自然是供奉起来，毕竟莫沙是吸血鬼祖先的唯一血裔。你们人类可能不会太理解这种血缘上的羁绊，我们绝不会杀了他的。”阿媚说道。

        “供奉起来……”珍珠颇有意味地笑了笑，“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们家族里的事务了。”德博说道。

        阿媚说道：“不，章微微对我们的绞杀已经开始了。我们必须要自保，通过一个象征性的血裔，吸血鬼家族要联合起来。”

        “这是对人族的挑战。”珍珠说道。

        “不，我们与真正的人族站在一起，对抗的是人族中的叛逆者。”阿媚的目光变得深沉，“然而，人族被背叛者们蒙蔽了，他们相信叛逆者们，而不是我们。”

        “改变定义并不能解决问题。”珍珠犀利说道，“很多人族依旧痛恨血族。”

        “你说的不对，是我们与人族一起痛恨腐朽嗜杀的吸血鬼老古董以及人族叛逆。我们的战线自六百年前最后一场血族与人族的战争之后一直都是统一的。”阿媚说道。

        “按时间来说，你应该算是现存最老的吸血鬼之一。”珍珠说道，“以这样的身份只怕没什么资格与人族统一战线。”

        “那些古老的人族并不这么认为的哦，只不过吸血鬼是新生代获得了权力，而人类的统治者，却都是背叛者。”阿媚有些惋惜地说。

        珍珠看了看游先生，游先生叹了口气，默认了。

        “阿媚，其他吸血鬼家族并不完全理解，很多人还沉浸在人类的绞杀带来的悲痛之中。天生的强烈情绪，只凭一名血裔只怕没办法进行有效的联合。”游先生说道。

        阿媚没有回答，而是深深地看了游先生一眼，游先生点点头，对阿明说道：“阿明，让阿媚带走莫沙只怕是最好的办法。在人类社会，我们没办法有效保护莫沙。阿媚与我相识千年，我信任她，所以希望你也能够信任她。”

        阿明向前走了两步，走到莫沙身前，摸了摸莫沙的头。

        “你还记得我曾经教你什么是骨气吗？“

        莫沙点点头，说：“但还不是很懂。”

        “那你先记住四个字，这也是骨气的组成部分。”

        “是什么？”莫沙问。

        “自强不息。”阿明坚定地说道。

        莫沙被阿媚带走了，包围在四周的吸血鬼渐渐散去，只剩下三个人，在苍茫的原野上迎风伫立。

        珍珠问游先生：“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将莫沙交给阿媚？”

        “我原本是想找到莫沙，先藏起来，与阿媚的家族进行谈判以后，再将莫沙交出去。今天是无奈之举，我感受到了一些熟悉的吸血鬼的气息，那是一些极为强大的血族长老，如果打起来，我们带着小拖油瓶根本无法全身而退。”

        珍珠的眼神显露出怀疑，又问道：“那阿媚又是如何得到消息的呢？”

        游先生感受到了这种怀疑，回答道：“也许你不相信，可是真的不是我透露的。吸血鬼这么多年早就渗透进了人类的社会，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阿媚小姐，她活了多久？”阿明问道。

        “她算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吸血鬼之一，大概已经一千两百多岁了。”

        “但你将她视作新生代？”阿明奇怪道。

        “古老吸血鬼、中生代、新生代，与吸血鬼的年龄相关，但不是完全相关。这三种类别，代表三种态度，或者说是思想。”游先生解释道，“古老吸血鬼将人类视作奴仆，中生代主张互不干涉，新生代主张相互融合。”

        “可以视作吸血鬼一次次的退让。”珍珠嗤笑道。

        游先生点点头，说道：“在人类的反抗中，中生代与人类联合，推翻了古老吸血鬼的统治。为了让人类获得力量，曾经将一些人类转化成了吸血鬼。这是数量很大的一批吸血鬼，但都不过是中阴身，血统不完全，只有通过血脉融合，才能造就新一代的吸血鬼。这并不是一种退化，反而通过血脉的融合，吸血鬼的血统与能力更加完美。“

        “问题就在于这种完美，人类也想获得。”珍珠插嘴道。

        “最后一场人类与吸血鬼的战争之后，吸血鬼分化成为中生代和新生代，人类也相应地在看待吸血鬼上分成了两个阵营。吸血鬼中生代谋求建立自己的国家，部分恢复古老吸血鬼的地位和传统。新生代谋求与人类彻底融合，因而开始素食。人类开始时接受了新生代，与中生代开战。当中生代经受了彻底的灭亡之后，人类贵族背叛了吸血鬼的新生代。人类也因为贵族的背叛分化，一部分支持新生代，一部分则是与贵族一起开始了对吸血鬼种族的屠杀。结果今天已经看到了，吸血鬼被彻底镇压，然而，贵族高高在上，踏在人民的头上，成为了新的古老吸血鬼。”游先生娓娓道来，说到最后，眼神里满是心痛。

        “那些帮助吸血鬼的人类呢？“阿明问。

        “当他们开始帮助新生代的时候，他们就不再是人类了。”珍珠的语气里满是讥讽。

        “转化了？”阿明疑惑道。

        “不是的，绝大部分至死都没有转化，但在那些贵族的口中，他们成为了吸血鬼。珍珠只是讽刺那些贵族。”游先生笑了笑，“那些人类的努力并非没有结果，如今吸血鬼还能够存活一部分，就是他们的功劳。”

        “他们没有被完全消灭？”阿明更疑惑了。

        “不，都死了，被杀死，老死病死，终归是都死掉了。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说，那些人，已经存在于如今的人类之中，甚至说，存在于如今的贵族之中。人类的灵魂通过轮回，善良和同情这样美好的品质也会随着灵魂轮回。这苍茫天下，每个人都是火种。我们等待的，是这星星之火，成燎原之势。”游先生的目光穿越荒原，似乎投射到了整个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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