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水月6
六
谎言说多了就成了真，那么誓言呢？
慕容复深受其害，不想再拉扯了心系之人与他陪葬。
表妹长歪了，他实在难辞其咎，舅妈责骂的是。
“我不管，表哥是我的。”
他不是任何人的，他连自己的都不是，慕容复苦笑，看在王语嫣眼里，心疼的厉害。
“表哥……”
她知道说什么都会是错，便一遍遍的喊着表哥，以期将人拉回来，叫他看到自己。然而，这一声声情深意浓的表哥，对慕容复而言，也似重有千斤压得他连眼皮都抬不起。
慕容复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被她迫着看人，映入眼帘，又哭成了花猫，眼泪鼻涕一把的，实在不美观，提了袖子为她擦拭，“我什么都还没说，表妹心里，表哥便十分不堪了。”
他这是倒打一耙！
王语嫣还是破涕为笑，十分诚恳地认错，一点也不含糊，热情表白，“表哥是全天下最好的。”
这世间的人，在王语嫣心里除了她和表哥，便全是其他人。也是有人知道她有多疯的，因为她们是一类人，血脉相连的一家人。
“表哥，我可以吻你吗？”
“不可以，这是大家闺秀该说的话吗？”表哥是脱出而出，即便此情此景之下，他还是这般克己复礼，王语嫣并不意外，也没有更多情绪。
令人惊喜的是，“话都叫你说完了，表哥说什么，我……”喜上眉梢，也迫不及待，“可以啊！”
女孩子闭上眼睛就是要亲亲的呀！
看着眼前佳人睫羽颤动，面若桃花，他还表演坐怀不乱，便算不得是个活生生的人了。
虔诚地，吻下去。
反客为主。
表哥的味道真甜。
慕容复腹诽，表妹的技术未免过于娴熟了？但深知表妹爱他之心，亦不可能有他，那，便是梦里的人了，哼！
自己真是个心胸狭隘的人！
王语嫣所见，表哥又羞又恼的模样简直可爱到爆炸，恨不得吃进肚子里，她又不敢了，表哥会生气的，虽然表哥生气的样子也十分好看，她舍不得，那不是表哥想要的聪明可爱小表妹。
她伏在他肩头，熟悉的冷香跟随鼻息钻进她的血液里，下了蛊，叫她不能自已。
再搂紧表哥，她心愿时光走得慢些，再慢些，还希望表哥不要再开口破坏了气氛。
许是上天垂怜，直到她迷迷糊糊睡着了，他也真的没有再说任何不中听的话。
不着痕迹点了睡穴，慕容复抱了表妹起身，出了门，察觉到轻微异动，罢了，都是他纵的。
参合山庄难得热闹起来，平时家主不在，冷冷清清的，连个打更人都没有。
表妹的房间原是他的，前阵子被她赖了去。
太阳打西边出来，公子爷开了窍，待表小姐之心可鉴日月，彼时被他们夸了，慕容复是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公子爷在他们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形象。
知人不会醒，轻轻放下，盖上薄被，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又折返回去，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夜已深，他没有丝毫睡意。
狠不下心来，又叫他一败涂地。
慕容复捏了捏眉骨，冷声敕人出来，大晚上的不睡觉，还是太闲了。
“公子爷……”
“呦，还知道你们公子爷是谁呢！”
四脸懵逼，公子爷一个月不见，竟在外学了阴阳怪气，这腔调太有损公子爷的气度了。
慕容复见他们的模样，十分嫌弃，他都养了些什么宝贝，哪里出了错。
敲醒了众人，叹气，不再看他们，仰头看月。
月光如水，清辉洒在他身上，仙人之姿，莫说阿朱阿碧看呆了，便是包风二汉也不禁赞一句漂亮。
公子爷身上流淌着的鲜卑血统格外显明，肤白貌美犹胜于女子，这种话是绝不敢叫他听到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哪有人不想生个好皮囊，偏他们公子爷对自己的美姿容表现出了不合常理的抗拒。阿朱的易容之术出神入化，那可全都是被公子爷逼出来的，公子爷的皮肤异常敏感，叫她那些年不得不整日的跟泥胶皮毛打交道，如今又有了新的研究成果，改日与公子爷邀功去。
“舅妈那边……”他何等敏锐，可在自家还易容当真说不过去了，寻了话头转移他们的注意，尤其是阿朱的。
“舅夫人又发了狠，叫公子爷当面请罪。”
“可给了期限？”
“那倒没有，表小姐知道能多待些日子了，十分开心。”
表妹当然开心了，她恨不得住在燕子坞，可劲撒欢。
捕捉到他脸上的风云变幻，就知道在为了表小姐发愁。情绪太容易上脸，可谓是公子爷的一大痛处，无怪乎公子爷行走江湖时要易容了。随着年岁阅历增长，虽大有改善，仍可为心细之人窥探。
都说一物降一物，公子爷与表小姐之间，到底是谁降了谁，越来越难说了。曾几何时，他们也怀疑是不是老天爷也自觉偏心太甚，以求公平，才叫公子爷在某些方面先天不足，后天补不回来。这一年，竟似有了飞跃式的进展，叫一些人欢喜，也叫一些人忧愁，世人真是贪得无厌。
看着阿碧痴痴地看着公子爷，求不得，也劝不得。她们是偏爱与包三哥风四哥亲近的，有人情味，在他们心里，公子爷不只是慕容家主。有些话本是说不得的，他们已是有了僭越之心，实因公子爷待他们也不只是家臣婢女。
“表小姐对公子爷一片痴心……”
公子爷莫辜负了人，对不对？包三哥，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要不你改姓王，改行当冰人去！这时，慕容复便怀念被大哥二哥盯着读书练武的日子，专心搞事业它不香吗？
他脸上的不耐如此明显，有人还是视若无睹，追着他教做人。慕容复腹诽，他那英明神武，魅力四射的父亲是认真的吗？这棋盘上的几处落子叫他看不懂，更叫他做不成人，慕容复心里不能不认定的，不成功便成仁，难道不是这父爱如山，山也会崩塌吗？父亲如此，是要他做个不忠不孝之人。
慕容复冷笑两声，叫四人看不懂，包三哥狠狠挨了他们一顿捶，这才闭了嘴。公子爷一心为了慕容氏复燕大业，四处奔走，不叫这儿女情长绊住了脚，又有何不可，此间诸多无奈，也己不由身，旁人如何可懂？他却还在此叫公子爷左右为难，才是大大的不应该。于是，包三哥自扇了两个耳光，又口没遮拦，惹了公子爷不快，该罚。
心思被拉回来，慕容复转身见了身后四人谨小慎微的模样，心生不忍，他们到底是真心为他，想他做个人。
公子爷生来眉目多情，易叫人沉迷，这会儿更被那眸中光景所惑，此刻，他们所想便是欲摘星揽月，来讨他欢心。公子爷叫他们早些休息，自然惟命是从，不再多言，各自归去。
终于又只剩下他一个人，慕容复叹气，适才他竟为了一时好恶，对亲近之人用这旁门左道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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