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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出宫


诸葛彧被皇后留了下来。

        “昨日王尚书夫人领着两个女儿来见礼,我见其大女儿蕙质兰心,温婉可人,改日我将她们邀来宫中,你见见。”皇后说。

        “儿臣暂时不想娶亲。”

        他的病还没痊愈,脸上一点血色也无。

        皇后心疼地望着他,缓了语气:“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那丫头性子那般跳脱,不适合当皇家的媳妇,更何况她还是云家女,你若不能……”她没继续说下去,诸葛彧却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言。

        云家在朝中地位特殊,与其说忠于朝廷,不如说只忠于皇帝一人,云家女与皇家的牵扯除了入宫为妃不作他想,如果他娶了她,势必会招来皇上的忌惮。

        诸葛彧绷紧了下颌,娶她将面临着什么他何尝不知,可自知她是云家女起,他从不曾有过片刻放弃的念头。

        皇后叹了口气,她这个儿子打小性子就倔,受了委屈从不哭闹,只默不作声地忍着,心思还重,她真担心有一天他会憋出病来。她一直希望他能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人相伴一生,却没想到他居然看上了野性难驯的云善柔。

        “以后的路荆棘丛生,万般险阻,你可想清楚了?”

        诸葛彧想起那双清澈的眼眸,坚定地点头:“母后,儿臣非她不娶。”

        皇后纵是万般心疼,此刻也是无法,三个儿子里,他最有主见,也是最有可能坐上那个位子的,可若他此时娶了云家女,恐怕再与那个位子无缘了。

        “云家怕也不会答应吧?”云家会为了女儿置家族荣辱兴衰于不顾吗?

        “儿臣自会筹谋。”诸葛彧沉声道。

        皇后知道他自小是个有成算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

        诸葛彧与皇后谈了许久才离开,转身又回了长乐宫,却并未去拜见太后,而是直接去找云善柔。

        他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应声,轻轻一推,门从里面插上了。他在门口徘徊了良久,最终斜倚在门上。

        “我知道你在里面。”

        一门之隔,云善柔安静地靠在门边,出神地看着阳光从窗口洒进房间时空中飘浮着的细小微尘。

        她还记得初次见他时的情景,当时觉得是上天怜惜她,所以特地将他送了过来,现在想想,一切都是算计与谋划,是她自己遮住了双眼,只看她想看到的,怨不得他一星半点。只是人不都是这样,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到别人身上,自己才能舒坦?所有人都是这样,知道如何才能让自己好过,她也不能免俗。

        说到俗,她着实算是个俗人,虽不捧高踩低,但斡旋于天地间,却也仗势欺过人,虽极力想过得洒脱,又难免委曲求全,究其原因不过是还舍不得这颗脑袋,和这一腔的热血罢了。

        诸葛彧又说了许多话,只是她一直在走神,也没注意听,不过最后一句她听清楚了,他说:“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必委曲求全,一切有我。”

        嗯?

        云善柔撇嘴:好像你能护得住我似的!

        诸葛彧说完这句后再没说话,又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云善柔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不觉又出神了半晌,他似乎一直在践行当初的承诺,他向来是个重诺的。她后来再也没有梦到他,与他曾经的交集也没记起来,她不知道云三和他是怎么相处的,如果有一天,他知道她就是云三,他又该以何种心态面对她?

        下午,董嬷嬷开始教她规矩,芩礿公主见她学得辛苦,有事没事就过来捣捣乱,太后被她气着了,便发话说,若她在长乐宫呆一天,就和云善柔一起学一天规矩,她便很没义气地溜了,只留下云善柔一个人苦哈哈地从早练到晚。

        让她意外的是,诸葛彧自那天后除了请安,居然再没与她多说一句话,诸葛烨也没吃到暗香浮动,因为她实在累得爬都爬不起来了。

        如此这般过个半个多月,她的言行举止已颇有名门望族女子的端庄典雅风范,举手投足也一派娴静安然,一颦一笑也与那些贵女如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

        “果然没有母后教不好的孩子,这才不过半个月,这丫头就脱胎换骨,像换了个人。”皇后也对她赞不绝口。

        “谢娘娘夸奖,娘娘母仪天下,恩慈黎民,天下女子无景仰,民女亦是其中之一。”云善柔标标准准行了个礼,最近皇后似乎对她青眼有加,再没找她的麻烦。

        皇后掩唇轻笑:“难怪母后这么喜欢她,不如,母后让她也到我那里也住些日子吧。”

        云善柔唬了一跳,那她何年何月才能出宫?

        “娘娘日理万机,身边有的是善解人意的姐姐,民女嘴笨手拙的,就别过去碍您的眼了。”说完,她可怜巴巴地望着太后。

        太后笑着睨了她一眼,对皇后道:“她进宫也有些日子了,该回去了。”

        云善柔这才松了口气,讨好地往太后跟前儿站了站。

        皇后装作没看见,端起茶杯吹了吹,小啜了一口,这才问太后身边的董嬷嬷:“太医今天过来请平安脉了吗?”

        “来了,正在门口候着。”董嬷嬷躬身回道。

        “宣进来吧。”皇后说。太后每半月请一次平安脉,皇后每次都会亲自陪着。

        一个宫女出去,一会儿领着太医进来,太医将药匣子放在几上,让太后伸出右手,认真地把起脉来。

        “太后脉像平稳,凤体康健,天气渐热,还应少进食些寒凉之物。”

        “年纪大了,倒还贪起凉来了,”太后闻言笑了起来,收回手,指着云善柔道:“也给这丫头看看吧。”

        太医抬头看去,见是个端庄娴静的妙龄少女,不知如何称呼,只得道:“请姑娘伸出右手。”

        云善柔正讶异着,闻言只得过去在太医对面坐下,伸出右腕放在几上。

        太医切了一会儿脉,又细细打量她的脸色,半晌,才慎重开口:“姑娘可曾受过寒?”

        “一年前落过一次水。”

        太医点点头:“这就对了,姑娘落入冰水受了寒,又没有好好调养,致寒气入侵五脏六腑,不知道姑娘最近可服了什么药?”

        云善柔将家中大夫开的调养方子告诉了他,他听后点点头:“给姑娘调养的大夫想必是个中圣手,姑娘只需按着方子再养个三年五载当无大碍。”

        皇后皱眉:“要这么久?她这身子亏损的这般厉害?”

        太医是老人精了,估摸着眼前的女子又是哪家要送入宫里了,斟酌了一番道:“体虚血亏,幸好姑娘底子好,以后只需注意保暖,当无大碍,只是于子嗣上会稍微艰难些。”

        云善柔低垂着头都能感觉到皇后的两道目光直直落在自己身上,只听她问:“西山药汤对她的身体恢复可有助益?”

        西山药汤是指西山一处山谷中,十多眼温热的泉水从峭岩的裂缝中喷涌而出形成的药泉,汤浴对人的身体大有裨益,后被皇家圈了起来,只有皇亲国戚才有资格进去。

        “自然对她的身体是极好的。”太医惊讶地看了云善柔一眼,更摸不准她的身份了。

        “改日你与芩儿一道过去玩几天。”太后对云善柔道。

        “是。”云善柔受庞若惊。

        太医早练就了一身充耳不闻的本事,收拾药匣子退了出去,出了这个门,这里的一切他都会忘得干干净净。

        翌日,太后终于开了金口要放她回家。

        她端端正正地给太后行了大礼,又缓步轻移地跟在宫女身后往宫外走,走了很长的一段路,转了好几个弯才到宫门口,那里,云家的马车早已经等了很久。

        马车里只有紫槿一个人,云善柔端着的那股劲儿顷刻间卸了,倒在了紫槿身上。

        “可累死我了!”她靠着紫槿,享受着身体自由的惬意。

        紫槿笑出了声:“主子,刚才奴婢差点儿认不出来您了。”

        “和京中的那些小姐一个模样是不是?”云善柔两眼放光。

        紫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通身的气度……和以前的您不一样。”

        “那是以前好还是刚才好?”云善柔问。

        “都是主子您,都好。”紫槿想了想。

        “这么说我也可以去唬人了?”云善柔咂巴咂巴嘴想着。

        “您以前挺能唬人的,如今这样……娇娇弱弱有点惹人怜……”紫槿想了想说。

        “没想到气势还弱了……”云善柔嘀咕,脑子里闪过太后的雍容,皇后的华贵,怎么到她身上就没了气势呢?

        途中路过云鬓馆,她进去巡视了一圈儿,客人络绎不绝,春依将云客来在三合镇的模式拿来用,还开展了□□,看到账簿上盈利的数目,云善柔的心情终于好了起来,在长乐宫被折磨的郁气也消散了。

        她终于又活过来了!

        春依挺着已经有些凸起的肚子慢慢走过来,脸上洋溢着慈母才有的笑容。

        “姐姐小心些,不然姐夫再不让你来帮我了!”云善柔赶紧扶着她的胳膊。

        “他敢!”春依娇叱一声,眉目间全是情意。

        “是,是,咱们家你说了算!”陈安正好从门外进来,听到她的话立刻笑着接了。

        “你最近不是想喝露园的梅子汤吗?”

        云善柔这才看到他手里拎着的食盒,竟是特地去买了给她送来的,因她自怀孕便胃口不佳,酸酸甜甜的梅子汤正合她胃口。

        “这也太体贴了!”她看着陈安将梅子汤从食盒端出,故意酸溜溜地说,“想当年姐夫也曾是云客来的大主顾,如今心里眼里只有姐姐一人。”

        春依瞥了她一眼:“我都来给你卖命了,还不知足。”

        这一眼柔情万种,云善柔差点儿溺毙在这该死的温柔里,她逃得远远地笑道:“姐姐,你好歹也是云鬓馆的东家之一,不要说得好像我剥削你一样!”

        “姐夫,你施了什么法术将姐姐变成如今的模样的?这也太娇媚了,吃不消吃不消,姐夫你怎么吃得消啊?”她远远的冲陈安喊道。

        陈安一味地傻笑,一双眼睛粘在春依身上就未离开过,见春依要过去撕她的嘴,吓得忙将娇妻抱在怀里。

        “青天白日的,你们两个注意些影响好不好?”与他们两人相处,云善柔嘴上是一点儿亏都不肯吃的。

        春依挣开陈安的胳膊,过来便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拖进休憩间,一进门便将门关了,外面只听见她哀哀求饶的声音,好半天才停了。

        房间里,云善柔和春依两人坐在塌上,面色严肃。

        “锦儿出了什么事?”云善柔问,紫槿一接到她便告诉她锦儿出事了。

        “你进宫后的第二日,锦儿在街上忽然被官兵带走了,关进了顺天府大牢。”春依说道,“我打点了狱卒进去一问才知道,她竟是前兵部侍郎夏厚照的女儿。”

        云善柔吃了一惊,罪臣之女不能入京,可是当时锦儿却连犹豫都没有就随着她来京了,这份情意不可谓不深重,她不可能不动容。

        自她回来便让洪伯和夏掌柜暗中去查当年事情的真相,他们陆续传来许多消息,其中就有关于前兵部侍郎的。那年,父亲在南江入狱,林相也被关进了大理寺,前兵部侍郎也是那个时候出的事,新帝登基后云家脱罪,林相复位,可是前兵部侍郎却并未平反。这几件事有什么关联吗?

        “她这么久没在上京城出现,是谁把她认出来的?”

        且不说现在的锦儿容貌气质与当年差异甚大,更别提她整日里呆在云鬓馆,除了客人之外谁都不见。

        “你可还记得开业那日拦住你的那位公子?”

        “他不是被送进大牢了吗?”

        “太后寿旦大赦天下,他又被放出来了。”

        “倒是忘了这茬。”云善柔冷哼,“他是谁?”

        看来她最近日子过得太安逸了,居然忘了派人查查他的底。

        “他便是与锦儿有婚约的太尉之子姜束文,此人风流成性,听说咱们馆里有个貌美如花的大师傅,便趁机劫了去,认出了她。罪臣之女不可再踏入上京城,姜束文以此威胁她就犯被拒,我们将人救了回来,姜束文恼羞成怒便将她告官了。”春依狠狠捶了一下桌子。

        “真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云善柔只怪自己太心软,“我来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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