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奇怪的大人
虚谷看着隔板，有些无措，是她进来前看到的那个姐姐，可是她为什么哭啊？她还没想明白，满含不耐的声音传来。
“可可，换好了没有，怎么这么久？”
女人扫了眼镶着小钻的腕表，踩着定制高跟鞋满心烦躁。她今天抽出时间来给女儿买衣服，作为她在钢琴比赛中获奖的礼物。可是女儿就是一直拖拉，让她实在控制不住情绪。
“嗝”
旁边的姐姐好像被吓到了，打了个哭嗝后瞬间禁声，鞋子摩擦着地面慢吞吞地走出去。
虚谷拉开门帘，就看到那个长得很白，但是眼睛青青绿绿的阿姨又吓到姐姐了。
女人将女儿扯过去，大红唇说出的话一点也不温柔，语气中还带着不容忽视的傲慢。
“你是不是自己在里面偷偷哭，眼睛这么红，这不是你说来买新衣服吗，连这破商场都是你自己选的，你这又不开心是怎么回事。”
她早后悔了，就不该答应这件事。她们家怎么也是豪门，每一季的时尚新款不用提就已经送到了家中，偏偏女儿要陪她来这里逛。
之前接待她们的那个导购小姐过来打圆场，这位女士打扮讲究，一身装扮下来好几十万，看不上她们这也正常。
只是作为母亲太固执强势了，本来小女孩很开心地指着一套裤装说想要，但是她偏要给女儿买公主裙。
“这位女士，您别生气，我们听听可可宝贝怎么想的。”
可可穿着妈妈挑的公主裙，两只小手背在后面反复拧着，没有说话。她吸着鼻子，还是没忍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又委屈又羞窘，漂亮的小脸布满泪痕，像一个落魄的小公主。
她只是想要妈妈陪陪她，之前在赛场的休息室等候时，她听到旁边的两个小朋友在讨论她们和她们的妈妈逛街的趣事，可是她从来都没有体验过，于是就决定用好不容易赢得的奖励换成这次买衣服。
她的衣服很多，将房间挂得满满的。其实她并没有那么想要那套衣服，只是在意妈妈骗人，一点儿也不关心她的想法。
在女人再次发火训斥前，导购员蹲下身子，温柔地给小女孩擦干净眼泪，“可可不哭，你先要说出来，妈妈才知道对不对。”
虚谷走过来牵过可可拧红的手，软糯安慰道：“姐姐不哭。”
可可泪眼朦胧地看了旁边的妹妹一眼，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磕磕巴巴地说出缘由，“妈妈说说好陪我买买喜欢的的礼物，可是妈妈骗骗人，我不要公主裙，这不不是我喜欢的礼礼物，是妈妈喜喜欢的。”
说完似乎怕妈妈生气，可可抬头看了妈妈一眼又迅速低下。
虚谷看向那位颜色很多的女施主，她澄明清澈的眼底映照着女人脸上些微不自然的神色。
女人被看得不自在，这小孩谁家的，怎么那么爱多管闲事。她眼神尖利，烦躁地说：“可可是个女孩子，穿漂亮的公主裙不是很好嘛，干嘛穿得像个男孩子一样，有的小朋友想穿都穿不起呢。”
一层水雾迅速漫上眼眶，可可抽抽鼻子，忍住了。她不敢看向妈妈，头垂得低低的说：“可是我已经有很多公主裙了。”
女人反驳道：“女孩子本来就应该有很多公主裙。”
导购小姐站在旁边，看着小女孩有些不忍，她在这工作这么久，也碰到过不少类似的情况。这些家长一向以自己的标准来要求孩子，不自觉的出尔反尔，无意识地剥夺孩子的喜好。他们固执己见，很难说服。
看这位姐姐又要哭了，虚谷上前几步，柔软的小手轻轻蹭着女孩的脸庞。她转身说出自己的困惑。
“这位女施主，你好奇怪。买的是自己喜欢的东西，却还要姐姐也喜欢。那你可以买完自己喜欢的，再买姐姐喜欢的嘛，姐姐都伤心了。”
可可听到小妹妹的话，害怕她被妈妈骂，将她拉开了一点。她握住小妹妹的手，轻声说：“谢谢妹妹。”
女人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眉头皱的死紧，这小孩什么鬼称呼。她发号施令惯了，少有被人反驳的时候。她将女儿拉过去，对导购员说：“两套都给我包起来吧。”
女人快速地刷完卡，拉着女儿离开这个让她不舒服的地方，女孩被拉得有些踉跄，回头笑着对虚谷用口型表示：再见。
虚谷腼腆地朝她挥手，给对方做了一个同样的口型。
江凛抱着松松走过来，重重地撸了一把小孩的脑袋。他一直关注事态发展，之所以没靠近，是因为担心会让那位傲慢的女士以为他们在讨伐她，反而不好控制。
眼皮掀起，她明亮的眼睛里仿佛装不下任何污垢，干净纯洁。他称赞道：“虚谷很棒。”
忽而想到小孩刚刚的称呼，江凛“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抖着声音说道：“以后叫阿姨，不要叫施主，男的叫叔叔，知道吗？”
看着突然发笑的哥哥，虚谷小奶音“嗯”了一声。大师兄跟她说过，她刚刚只是有点着急，就忘了。
旁边的几个导购小姐围过来，大声地说：“宝贝超级棒。”
天哪！这得多大的福气才能有这么可爱勇敢的女儿，她们嘴角都快流出羡慕的泪水了。
接下来，在她们的热情帮助下，江凛非常顺利地给小孩买了三套衣服，两条裙子，还有一系列搭配的帽子，鞋袜。衣服的质量都不错，样式简单大方又俏皮可爱。
最重要的是，虚谷也喜欢。
走出童装店，江凛眉头轻挑，舒了一口气，买衣服也不难嘛。
他提着购物袋，开始漫不经心地带小孩逛饮食区，看到合适的就往推车里扔一把，时不时问一下小孩的意见，还要取下那只松鼠吱吱叫着要买的坚果。要不是担心手上拿不了了，他应该会继续扫荡。
结完账，发现东西确实买得多，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手牵小孩，遂让她牵着自己的衣服。
“走吧，回家。”
“嗯。”
虚谷看着他身上那么多东西，从他手里提过牛奶。
“诶，小孩，这个太”重了，江凛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她毫不费力地提起了那箱牛奶，小步子轻快。
江凛才发现这小孩的力气似乎有点大，他开玩笑道：“你是天生力气大吗？”说完想要上前把牛奶拿回来。
虚谷避让开，认真地说：“是啊，以前因为我控制不住力气，师父就在我的手上和腿上都绑了铁砂袋，下山前才解开，不过我现在已经可以很好地收住力气了。”
江凛盯着她无辜的小脸好几秒，一时沉默。苏言女士这是找了个什么宝贝，他用臂弯将小孩整个勾过来，想拿出这箱牛奶，结果纹丝不动。
江凛：
他只能无奈开口：“乖，放下，要不然别人会觉得我很没用的。”
听到这话，虚谷乖乖放开，师侄他们说过,山下人是很要面子的。
空调将客厅吹凉快了许多，江凛才把买回来的东西整理好。
虚谷舔着冰淇淋，甜滋滋的，还有草莓的香味，是她没有尝过的味道。她吃着手里的这份，眼睛却跑到了冰箱那。她跟其它孩子一样贪吃，只要觉得好吃的，她总是想要吃个够。
“咔吱!”松松啃着坚果，很是愉悦，好多都是以前没吃过的。注意到小伙伴的视线，却也无能为力，它这次不能像以前一样帮她了，冰箱太重，它打不开。
眼看着手里的冰淇淋快吃完了，虚谷有些蠢蠢欲动起来。她悄咪咪地下了地，回头看了哥哥一眼。
江凛正拆开一根冰棍，边吃边刷手机。一个名为篮球冠军的微信群里一直有人艾特他，问他今天下午去不去打球。
他咬住冰棒，解放出手回复：【能约，老地方见。】
走到目的地，冰箱门打开了一小半，上方却突然多了一只手。虚谷的小身子僵住，抬头望向哥哥，和以前偷吃被发现一样的反应，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随即糯叽叽地提出请求，一般这样都不容易被拒绝。
“哥哥，虚谷还想吃一个。”声音又甜又软。
江凛其实从她开始动作就用余神关注着，想先看看她要干嘛，没想到这小孩居然也会贪吃。他担心她一下子吃那么多冰的，肠胃会受不了。又有点可怜她只有一半的人类食谱，一时间有些纠结。
最后决定给她弄个三分之一解解馋。询问后，他取出一根绿豆口味的。
虚谷心疼地看着对方的动作，随着不断掰开的冰棒，唇线慢慢向下，最后形成一个明显的瘪嘴。
江凛垂下眼皮，肩膀抖动。这小孩的表情怎么那么逗，像是失去一百万似的。
分好绿豆味冰棒，给她的那一小份带着长木片，方便她拿着吃。可是还没递过去，冰棒就掉了。
江凛：？
两人没看见松松似乎看着某个方向，都不敢吱声，嘴巴机械地咔吧着坚果。
虚谷有点不好的预感，以前也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每次她控制不住在吃饱之后还想进食时，食物就会掉在地上。
她以为是哪个飘飘恶作剧，可是又没看到，为此虚谷还偷偷问过大师兄原因。可是大师兄好像说了，又好像没说。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心中沉稳可靠的大师兄忽悠了，所以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虚谷很是可惜的看着那慢慢融化的冰棒，表情纠结，想着还是下次再吃好了，她这次可能吃不到了。
江凛看她低头不说话，还以为她要哭，连忙把手上那一份全部递过去。
虚谷刚想拒绝：“不——”。
果然，虚谷还没说完，这份冰棒就又掉在了地板上。
江凛：!
这次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抱起小孩一蹦三尺远。
江凛瞳孔地震，仿佛受到巨大的惊吓，结巴道：“怎怎么回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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