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余染一愣，挂断电话。
她其实也想过，待在顾霖身边这么久，究竟为什么。
为了一点贪念。虚假的爱意。
而他呢？揭过那层最易想到的皮肉目的，好像有点攻人攻心的意思。或许他真不屑于为他倾倒的女人，才要捡她这块骨头啃。
顾霖提着一个袋子下来，走到不远处的垃圾桶，抬手扔进去。回来时摸出烟盒，走到车子旁，看了一眼余染，背过去，倚在车身上，点火，呼出一口烟雾。
车里开着灯，余染看着暗光里的顾霖，解开安全带坐到驾驶位上，敲了敲窗玻璃，然后径直按下车窗。
外面的人回过身来看着她，居高临下地。
余染看到香烟里的火光被风吹得一暗一明，烟气扭成七横八岔的，被风裹去。
“关上。”顾霖冷淡道。
余染双手放在窗门上，探出脑袋：“不。”
顾霖沉默地看着她，无意识地弹了下烟身，忽然弯下腰，右手捏着她下颔，让她微仰着头，承接他带着烟草气的吻。
余染手紧张地抓着车门板，试着慢慢回应他。
顾霖明显一愣，捏着她的手不觉用力，她一吃痛，牙关微张，他的舌就这么莽撞地探进来，引着她继续回应他。
余染紧闭着眼。他身上特有的冷松香盖过了那抹烟草气息，唇舌柔韧温热，一步步索取探究，交缠着她的，不断地、不断地攻略深入。
余染无法回应这热烈，只能由着他尽兴。
却在忽然之间，他一下抽离。余染不知所以地张开眼，染上水色地眸光稍显无辜地看向他。
顾霖灭了烟，提醒她：“坐回去。”
余染僵硬地点点头，回到副驾驶位上，脸烧得通红。
顾霖开门进来，摇上车窗。车内一时沉默。
余染不敢看他，又恼又气又觉得丢人。
悄悄摸上安全带想给自己系上，以期缓解缓解这尴尬。
手刚抬起，顾霖那边动了动，她就不敢再有动作了。
顾霖俯身到她面前，她骤然看见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慌忙别过头去。
“别躲。”
余染大气不敢出，勉强扯了个笑，给自己打气，慢慢又转过脸去，对上他的。
“刚刚，为什么？”顾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问。
余染连眼神不敢躲了，磕巴道：“什么、为什么……”
顾霖观察着她的反应，又问：“想清楚了？”
余染：“……啊、啊？想清楚、什么？”
“没想清楚那么做，嗯？”知不知道这叫什么？勾、引。顾霖沉着声，压着心底蹿上来的一丝火苗。他是真不知道该气该笑。
余染小声嗫嚅着，答非所问地转移话题：“我，我不喜欢你抽烟。”
顾霖眯了下眼：“不喜欢？”
余染抬眸，肯定地“嗯”了一声。
那你会喜欢我什么呢？
顾霖默了默，将话收回肚子里。
“知道了。”他轻声回道。
看了看余染脸上的红晕还为消散，目光流转到她脸上各处，绯色有越来越盛的意思。
他将视线定到余染眼里，她也望着他，倏忽一下又别开去。
顾霖唇角勾了下，慢慢靠近。
余染的视线又回到他眼里，这回不避开了。他确定她对他，没那么不喜欢。
吻落到她额头，他看见她闭上眼，睫毛轻颤了下。他又在她右颊上落下一吻，移到唇角，下瓣，描摹着，忽然一下吻咬上去，逼得她栽靠在椅背上。
“唔……”余染来不及反应，灼热急重的吻再次袭来。
她慢慢学着调整呼吸，觅得一处空隙大力汲上氧气，被察觉后又给轻易地阻断了，简直要将她整个人给禁锢在他掌控的方寸之间。
吻了好一会儿，顾霖才稍稍松开，不再多退一分，就这么近地凝视她，要把她的所有反应收进眼底。
余染胸腔强有力地起起伏伏，脸又热又烫，被顾霖盯着就更烫了。
“你……你别这么、看我。”
顾霖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拉开了些许距离，让她自在了点。
“余染。”他郑重地开口。
余染抬眼对上。
“我喜欢你。”
心跳“咚”一声沉响，余染差点连呼吸都抓不住，眼神匆忙避开，看见自己的手在颤抖，一下藏进大衣里去。
顾霖视线跟过去，余染心虚地、硬着头皮地又看向他：“知、知道。”
顾霖沉默着，哼笑了下：“知道？”
他坐回位置上，用力重复了遍：“知，道。”
余染还想再追加点什么，搜肠刮肚一阵，无解。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难道要大剌剌地说“我也喜欢你”，或者“抱歉，我不喜欢你”？关键这两句都没法说啊。
想起来，她跟胡莱在一起的时候都没这么矫情呢。少年人的心思简单，一来一往多了两人就直接默认了，表白这种节目仪式根本不需要上演。
“要不，我们先回去？”余染指了指外面，“挺晚的了，我也，饿了。”
经过这晚的那么一遭，余染白天工作时都有点恍惚。
好不容易到了午休时间，她打车回丹汀收好被子，在屋里转了几圈，总感觉哪里变了样，有一抹陌生的怪异感。
但仔细瞧着，哪都是原来的样子。只有空气中，有一丝极淡、极淡的，冷松香。
余染坐到沙发上，她将外卖点到了这里。查看一眼手机，还有十分钟达到。
微信进来条消息，是赵克的。
[师姐，简炽宇有找过你吗？]
余染心里疑惑：[怎么？]
赵克：[没事，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余染：[你没联系过他吗？]
赵克：[他不接我电话。]
余染：[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迟迟没收到消息，余染敲出去几个字：[等会儿我联系一下他。]
那边回：[好。]
[麻烦师姐了。]
余染给简炽宇拨了个微信语音电话，没接。又给他打手机电话，这会倒是接通了。
“在哪呢？”余染开门见山。
“问这么突然，”那头在笑，“师姐，什么事啊？”
余染顿了顿，不敢太直接，便试探着问：“还在学校？”
“嗯。还能去哪。”
“在学校就好好上课，别整天不见人。”
“赵克找你说的吧？”简炽宇叹了口气，“师姐，我想见见你，有空吗？”
余染报了丹汀的地址，搁断电话，这会再点一份外卖肯定来不及，估摸着时间，从青大坐公交过来需要两个钟，因为转车和班次少的缘故。但直接打车过来就二十分钟的事。简炽宇肯定是打车过来的。
余染下楼去附近打包了份快餐，一份青椒炒肉，一份辣子鸡。这附近的餐馆基本都秉承着无辣不欢的开店初心，她吃不得辣，就算老板痛心地给她份微辣的，也不行。
拿着打包好的饭菜走到楼下，又去了个电话让外卖小哥不必送上楼，她就在楼底下等着。
外卖小哥打好电动车脚架，拿出餐：“余小姐是吧？”
“嗯。”余染接过。外卖小哥看她手里还有份餐，奇怪地投来一眼，但也没顾得上问，风风火火地骑着电动又赶送外卖去了。
余染将外卖和快餐分倒到碗碟上，开了火，放到锅里蒸热保温。
出来看了一眼屋里的陈设，走到卧室门口，将门关上。
简炽宇到这的时候，余染让他到沙发上坐着，端出饭菜：“有什么事等我吃完了饭，再说也不吃。”
简炽宇脸上覆着一丝愁容：“师姐，我大老远，你就这么对我。”
看着桌上又端来两盘辣菜，眉头一凝：“师姐，你什么时候能吃辣了？”
余染将碗筷摆到他面前，还是没吱声。
简炽宇疑声：“给我的？”
“不然摆着上供？”
简炽宇终于笑了下：“我还真没吃午饭呢。”
余染大二时加入义教队，经常周天的时候跟着师哥师姐们到校外的乡镇地区支教，没多久社团招新，她手头下也带起了师弟师妹，简炽宇和赵克就是那时跟着她混得比较熟的。
但赵克是后来才进的队，那时招新已经结束，赵克也不知道从哪打听到她比较好说话，便找上门来堵着，非要进义教队。
“你找我没用，去找正队副队商量，我没权力让你进。”
“找过了，”赵克讨好地笑着，“他们说我想进队是好事，就是各位师哥师姐手头下已经满员了，除了余师姐你手下只有一个简炽宇。”
余染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我能力有限，带不了两个。”
“没关系，我自学能力好，我进去之后不用师姐怎么费心的，再说，你不还有简炽宇吗，你带他一个，他再带我呗。”
“你跟他认识？”
“认识。”
“那也要问过他的意见。”
“也问过了，他说只要师姐同意，他没什么意见。”
余染后来才知道，赵克是两边都诓，跟简炽宇那边根本没打好商量，只对赌过只要她同意他进队，简炽宇就不许有什么意见。
自然，余染去问简炽宇的时候，说的是如果让赵克进来，她可能顾及不了那么全面，想听听他的意见。
简炽宇看着她，说，没意见。
三人组成小组研读教材和资料的时候，余染并没偏颇，只是备课和试课要盯着检查的人多了一个而已。
她那段时间精神状态的确不好，简炽宇看出来了，主动帮她揽下一些工作，盯着赵克试课的活就落在他身上，后来听课的事他也一并揽过去了。
余染看他俩没出什么差错，学生在他们面前反倒更听话，也就没抓那么紧。因此到大三时看见简炽宇还搬着张凳子进了赵克所教的班级，深觉他们工作的严谨不放松，互相之间追着进步。
如果不是后来两人发生矛盾，关系好一阵坏一阵的，余染这师姐当得还挺舒心的。
“跟赵克又怎么了？”余染吃罢饭，问简炽宇。
简炽宇夹了块辣椒，模糊道：“师姐，我这还没吃完呢。”
“那等你吃完了再说。”
末了，简炽宇又自动自发地抢去洗碗，余染看着那道高瘦的身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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