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日渐西斜，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蒋莱反复打开手表盒，木质光面的盒子质地上乘，边角有些磨损，里边的手表崭新程亮。
事业？感情？谁要选，她都想要。
蒋莱眼睛一闭，啪的一声合上木盒，塞进包里，点开张劲的对话框：[对不起，剧院这边突然有事，晚上九点半才能结束。]
顿了顿，她又发一条：[晚一点去找你？]
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没有回复，“对方正在输入”也没出现过，他是没看见还是懒得理她了？
算了，已经决定就别拖泥带水了，她放下手机，对谢羽说，“我们开始吧。”
谢羽迟疑道：“提前这么多天，你准备好了吗？”
“仅此一次的机会，必须行。”
谢羽感觉蒋莱身上有股挺拔劲儿，说一不二，半点不瞻前顾后，她被感染，点了点头：“好，我抓紧陪你练。”
七点整，戏剧厅观众入座，乌泱泱一片，帷幕缓缓拉开，谢羽妆容齐备，站在侧幕边准备上台，蒋莱在后台化妆。
化好妆后她伸手进包里拿起手机，想看看他有没有回复，解锁手机的前一秒，她停住，心沉沉的，又将手机丢回包里。
不管他有没有回复，回复什么，都会让她胡思乱想，影响到情绪，不如不看，辛苦一个月，就看今晚了。
时间徐徐推进，表演到后半场，谢羽下台，蒋莱上台。
事实证明，在哪发力，哪儿就会开花结果。
表演结束，台下掌声齐鸣，蒋莱鞠躬谢幕，听着台下的反应就知道今晚的表演成功了，她心里饱胀轻盈，自己都没料到，眼眶会忽地一酸。
一到后台，谢羽就冲她竖起大拇指：“你今天好棒，对戏那么多次，这次状态最好。”
化妆间里人挤人，大家也纷纷夸赞蒋莱进步飞快。
别看他们现在关系融洽，其实蒋莱刚来的时候，挺不被待见，大家觉得她一个有名气没演技高收入的明星来作秀，还占用他们认真表演低收入演员的资源。
蒋莱对那些声音充耳不闻，安安静静做好自己的事，不耍大牌，出手大方，很快和几个年龄相仿的打成一片，其他人也开始对她改观。
唯有谢羽仍旧瞧不上她，看她的眼神都飘着轻视。
直到一天，有个男人溜到后台，谢羽在换服装，上身只穿一件内衣，被他从门缝里偷拍到。男人被逮着还不承认，一口咬定自己是走错了，不肯删视频。
蒋莱从卫生间回来，见里面唧唧哇哇吵成一片，几个年轻女演员脸皮子薄，拿这个流氓没辙。
她倚在门框上听了个大概，走到男人身后，高跟鞋对准他的膝盖窝就是一脚，趁男人吃痛，抽走手机。
男人手里空了，跳着扑向蒋莱就要抢手机。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呆呆看着这幕，蒋莱不慌不忙，将手机往后一放，丢进谁晚餐外卖的红油汤里，冲男人甜甜一笑：“不好意思啊，手滑，你这部手机多少钱，我赔你。”
众人呆住，这波操作绝了。
打发走男人后，大家围着蒋莱感谢。
蒋莱说：“对混蛋就用混蛋的办法，和他理论什么？”
有人噗嗤一笑，拔高声音：“你是钞能力吧，我想到他那手机六七千，都下不去手。”
众人被逗乐了，满屋子都是笑声，谢羽尬了半晌，最后大家各忙各的去后，她才干巴巴说了一句：“谢了那个刚才。”
自此关系改善，谢羽有事没事陪蒋莱练台词，也不藏私，什么经验都教她。
转眼就快离开了，还挺感慨，蒋莱说：“我们拍张合影吧？”
“好啊。”
大家带着舞台上的妆容，拍了张大合照。
“明天请大家吃饭，我有点急事先走了。”蒋莱卸了妆，一边点开手机，一边疾步往外走。
张劲回复了，只有两个字：[不必。]
蒋莱还是想今天见他一面，又问：[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眼前一暗，差点撞到人，她握紧手机，退后一步，听见陈老的声音：“急慌慌的，赶什么？”
闻长铭站在陈老身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蒋莱耐着性子叫人：“陈老，闻导。”
陈老笑着说：“今晚表现不错，是吧，长铭？”
闻长铭默了默，从鼻腔里轻轻“嗯”了声，“还行吧。”
啧，陈老拆台，“刚才也不知道是谁看得目不转睛。”
闻长铭尴尬地咳了一声，这才伸出手：“蒋小姐，你好。”
这是弥补刚才的无礼。
蒋莱和他轻轻一握。
“《拾花》试镜的时候见。”闻长铭的语调很礼貌。
这还是那个对她不屑一顾的傲慢导演吗？不得不说，令人极度舒适。
这段时间没白忙，拿到了入场券，蒋莱笑道：“荣幸。”
走到停车场，张劲还没回复，蒋莱坐上车，准备拨他的电话时，夏璨打来电话，开口是掩不住的喜悦。
“厉害啊，不声不响地给我憋了个大招，爱死你了。”
蒋莱拧开矿泉水喝了口，问：“舆论怎么样？”
“你上台没多久就有观众认出是你，发了微博，加上话剧院官方发微博道歉，说女主身体突发状况，你临时顶替，蒋莱话剧临场力热搜第一，你的粉丝现在一洗前耻，高高在上把歌唱，我让人关注着评论，目前是清一色的好评，没怎么看到黑粉。”
“诶？靠！”夏璨兴冲冲地说，“你知道吗？夸你演技的热搜微博，闻长铭点赞了，他这个赞一点，舆论基本一边倒了。”
蒋莱启动汽车，晚风扑面，她轻轻呼吸，异常舒爽，嘴角便自然而然弯起一点笑。
“可算是扬眉吐气了，已经有人猜测你要出演《拾花》。”
“让粉丝低调点，别舞太高，败坏好感。”
“花姐在对接粉头了，放心吧。”
挂断夏璨的电话，张劲回复了，还是两个字：[没空。]
这是铁了心不见她？
今天下午，张劲结束会议已经傍晚，回到办公室，他点开手机，蒋莱爽约的信息大咧咧躺在手机里，往上一条，正是她发的“你不来，我不走”。
呵。
晚风徐徐，汽车穿梭过车水马龙的街道，到长安会所。
包厢里坐着不少人，打牌的、唱歌的、搂着小姑娘的。
蒙亦拿下唇间的烟，问：“不是没空吗？怎么又来了，本来定了个蛋糕，给几个小姑娘做饭后甜点了。”
“嗯。”张劲没多说。他成年后极少特意过生日，朋友也是瞎热闹，大家都不太在意。
旁边另一人让出位置：“你来吧，看看是我不行，还是这个位置今天的运势不行。”
张劲接替上，证明了是他牌技不行，连赢三局后，顾砚时不紧不慢洗着牌，问：“心情不好？下手这么狠。”
大家打牌图个娱乐，比较松弛，这位今晚没留情面，干净利落狠，憋着劲儿来削他们似的。
蒙亦弹了弹烟灰，透过浮起的白烟打量他，今天一进门就感觉他好像哪儿不对，但之后又一直很平静，不像心情不好。
下局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张劲的手机一震，蒙亦注意到他看信息时的神色有一丝变化，唇角勾起个笑，似有若无一点，戏谑的、慵懒的，严肃一晚上的面容变得鲜明起来。
张劲回复了个“没空”，丢开手机，蒙亦瞥到个“蒋”字，十分敏感地问：“不会是蒋莱吧？”
张劲还是冷冷淡淡的一个“嗯”字。
蒙亦笑了：“傍晚不会是她约了你，又放你鸽子吧。”
张劲还没回应，顾砚时先来劲了，不怀好意地问：“谁呢？敢放咱们张总的鸽子。”
“大概是”蒙亦斟酌措词，“意难平。”
“前女友？分手闹得不愉快吧？”
被甩了，能愉快吗？蒙亦暗自感慨，他一侧目，目光缓缓定住，蒋莱怎么在这？
那边光线暗，坐着几个年轻女孩子，外边来的人和会所的公关不一样，那几位应该是来跑局的十八线小明星。
待他细看，并不是，那女孩侧脸有点像蒋莱，妆容、服装也是蒋莱的风格，乍一眼看去，还挺像。
蒋莱这些年已经出神入化，自成一路了，无论穿什么都有她独具一格的气场，一般人模仿不来。
察觉到蒙亦的目光，陈思窈连忙起身，走过来给他们添茶。
蒙亦问：“你签在哪家公司？”
陈思窈意外，又暗自窃喜，最近前辈介绍，她跑了不少局，见识了许多身份显赫的贵客，十有八九都是目无下尘，被问起工作，还是第一次。
她有点紧张，想到蒋莱明媚张扬的样子，她笑容大了一点，声音添了底气，说：“我在星璨娱乐。”
经纪人带了三个艺人，她不是重点带的，资源全靠捡漏，不然哪需要自己出来跑局，扩展人脉。
前阵子参加了一档美妆综艺，她的骨相和蒋莱有点像，copy了自家老板，反响挺好，之后她有意无意在模仿蒋莱，确实吃到了红利。
听到“星璨娱乐”，张劲看了她一眼。
陈思窈端着水壶正转身，撞上对面看来的目光，她脸上一阵热，但控制住了，冲他微微一笑。
这位她自然知道，中晟集团的张总，地产、文化、娱乐行业都有涉及，随便漏漏手指就是大把资源。
本人不仅长得好看，气质更佳，沉静自若，不像一些老男人又油腻又普信，他四平八稳地坐在这，清风朗月一般，很吸引人，就是冷了点。
陈思窈给顾砚时添茶，和蒙总一样，也是戴着婚戒的，神情疏懒又傲慢，这类人油盐不进，没必要招惹。
最后走到张劲身边，茶水徐徐倾入水杯，收起时，她手一歪，茶壶嘴撞到水杯，杯子晃动，眼看就要倒下。
男人动作敏捷，竟然扶稳了水杯，只溢出几滴。
“对不起对不起。”陈思窈连忙拿来纸巾，抽出几张，想给他擦手，却见他自己抽了张纸巾，她指尖一转，开始擦桌面的茶渍。
“你有点眼熟。”傲慢开口了。
“对了，我太太在追你的剧。”
他认错了，但陈思窈没否认。
“你说的应该是蒋莱，她老板。”蒙亦看她一眼，戳穿，顾砚时对娱乐圈的咖位一无所知，或者说他是不屑一顾，蒋莱来这种场合给他们倒茶，疯了吗？张劲估计都没这待遇。
“哦，我脸盲。”顾砚时语气淡淡，理所当然。
陈思窈笑了笑，说：“是有点像，经常有人认错。”
“我刚才差点就认错了，”蒙亦指了下她，故意问张劲，“你觉得像吗？”
张劲看都没看：“不觉得。”
蒙亦低头笑了笑，陈思窈不明所以，站了会儿，转身回去，她琢磨不准张劲的意思，但说不像也挺好，她就是她自己。
人走后，蒙亦叼着烟，吊儿郎当地调笑：“这么乖巧的你不理，所以还是喜欢带刺的是吧？变态。”
张劲脑子里闪过蒋莱的样子，抽出一对q，没搭理蒙亦。
散场时，张劲刚走出门，迎面撞上个人，他下意识扶了把，旋即放手，举步离开。
陈思窈脸红心跳地回到包厢，里头已经没人了，拿起自己和小姐妹的包，刚转身，小姐妹进来了。
“拍了吗？”
“拍到了，照片够糊，又勉强能分辨出是你，刚刚好，哇，你脸红什么，不会是真的心动了吧？”
“说什么呢，就是感觉他还挺绅士的，看起来冷冷淡淡，其实涵养很好，刚才撞到也没责备，还扶了我一把。”
晚上，陈思窈上了个热搜，陈思窈现身某会所，疑似私会男友
照片是路人视角发到网上的，说自己在会所意外看见明星了。
文娱榜第50，垫底的最后一个。
她只想有点热度，再试试对方的态度，没敢把水花闹大，死都没想到热度攀升飞快，转眼到第十三。
照片糊，侧脸，身高服装近似，有人把她认成蒋莱，黑粉下场开骂，说她私生活混乱，自家粉丝闻讯而来，抠细节证明不是蒋莱。
[这不是张劲吗？陈思窈是你公司的艺人吧？和你抢男人？]蒋莱贴着面膜，看着宋悦发来的截图和三连问陷入沉思。
没事吧，搁这玩替身文学呢？
蒋莱撕掉面膜，洗完脸回到房间，先发了条微博，是在话剧院和大家的合影，证明自己今晚没去娱乐场所。
张劲不至于和陈思窈怎么样，但她心里头多少有些不舒服，狗男人不仅有桃花，还是她公司的艺人。
她坐在床上，给他发信息：[张总，听说我今晚和你私会？]
他大概正闲着，回复挺快，一个问号。
看来他没看到热搜，蒋莱将宋悦发来的截图转发给他。
“对方正在输入”出现、消失、出现，最后他发来六个点。
蒋莱捧着手机，嘴角的笑容收不住，低头打字：[所以，你最后是抵制住了？]
夜阑人静，手机咚的一声，荡碎寂静，蒋莱拿起手机，看见他的回复：[更有杀伤力的，早就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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