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乔晨远淡淡环视了一圈，只对着导演轻点头表示招呼，就径直走到宣郁身侧。
男人原本就高，现在站着对上坐着的宣郁，更是居高临下，他顿了顿，或许是觉得这样的站位会让她不舒服，便弯下身去，一只手撑着桌面，一只手扶着椅背，尽量与她视线平齐，“宣小姐现在方便吗，我们聊聊？”
宣郁没想到她以为要等许久的机会，居然就这么自己跑到眼前来，当下点头应声：“在这里谈，还是……？”
“隔壁。”
乔晨远没有多说一个字，在她眼中看到肯定答案后，就直起身往隔壁包间走去。
她那双眼睛与原先世界里的她那样相似，剔透莹亮，好像全世界的暖意都融进了那里，叫他不敢多作停留，生怕自己一不留声就再次陷进去。
那不是她，不是那个她了，乔晨远，你要理智。
……
宣郁不确定要和他谈多久，起身后先和宋逸飞道别，才匆匆跟上乔晨远的脚步。
宋逸飞笑着和她道别，却在女生转身后，立刻收起脸上的笑意，柔缓的五官不觉沾上几分凌厉。
“……”
哼。
老男人。
……
隔壁包间比杀青宴那间要小一些，布置上却更加精致，是个自带洗手间及会客区的贵宾套间。
两人直接走到会客区的沙发坐下。
乔晨远今天没有戴之前那副金色眼镜，淡了两分斯文，看上去更加英挺疏离，眼神幽深，轻易探不到底。
见宣郁坐好后，他先开口说道：“杀青快乐。”
宣郁一怔，嘴上应承着谢谢，心里却有些摸不清。
总不至于专门把她从剧组的杀青宴上喊出来，就是为了和她说这一句吧。
果然，他顺着话头往下，“杀青之后，宣小姐有什么打算？”
原来是要问这个。
宣郁恍然，“公司那边好像还没有新的安排，乔总这边是有新项目？”
乔晨远颔首，“星望接下来准备做一部真正和观众有互动的剧集，到时编剧会根据观众的选择出剧本，再进行拍摄及放送。从目前的合作来看，我对宣小姐的能力很有信心，刚巧今天在附近，就顺道来问问。”
互动剧么。
宣郁在心里打了个圈，有些拿不准乔晨远的心思。
虽然他的表情看着没有破绽，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模样。
可哪有越过经纪人公司，直接和艺人单独谈合作的事情，何况连份合同也没有见到。
乔晨远却像是看透了宣郁的想法，手指在手机上轻点了几下，之前负责和王宇宙谈判的助理安迪就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
安迪在乔晨远的眼神示意下，将文件递给宣郁，并弯下身向她解释：“宣小姐，这份是星望暂拟的项目策划案，您可以先看着参考一下，不用着急答复，稍后我们还会和娱百那边进行联系。”
一番话说得诚恳又滴水不漏。
宣郁接过文件，翻开细细看了一遍。
说是暂时拟定，实际上整个策划案已经非常完整。
星望做了一次很大胆的创新，将剧情的关键走向交给观众，也就是每一周在观众做出选择后，编剧导演演员后期都需要根据那个选择进行推进，任何一个环节的容错率都很低。
正因为如此，剧组内的每一个人都需要慎重选择。
这是一个连螺丝钉也不能出纰漏的项目。
宣郁没想到乔晨远竟然这么相信她，抬头看过去，他依旧沉稳地坐在那里，似乎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变过，目光平静地落在她的身上。
她的喉口微干，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他：“可以冒昧地问一句，乔总为什么会选择我，我的意思是，明明圈内演技比我稳定的前辈也不少……”
“宣小姐对自己没有信心？”
不等她说完，乔晨远先开口反问道。
宣郁被他问得一顿，随后摇摇头，“当然不是，只是我有些好奇以乔总繁忙的日程，怎么会注意到我的？”
乔晨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透过他看过来的眼神，宣郁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看见了一个身穿蓝白校服的瘦削女生，她留着及肩短发，眼神怯弱，似乎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练习微笑。
嘴角却有千斤重量，无论如何也上扬不起来。
很快，乔晨远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星望有一支完整的星探队伍，除了挖掘有潜力的新人，也会关注其他公司的沧海遗珠。”
宣郁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提到这个，随即很快反应过来。
她和娱百只剩下一年的合约了。
或者说，如果不是星望递来的剧本，她和淡圈也没什么区别，娱百已经不会花力气去为她争取资源，到期之后也必然不会再续约。
星望想要借着这些资源将她签过去，倒也说得通。
宣郁：“所以这两个剧本是……测试？”
“也是橄榄枝，”乔晨远补充道，“宣小姐不必妄自菲薄。”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词了。
宣郁微微垂眼，这几年的底层境遇，让她一时难以转变心态。
事实上，这几个月，她仍然会在一梦惊醒时恍然，今天是否能接到通告。
想着她这些年在声台行表上下的狠功夫，想起那些用尽全力为自己加油鼓气的粉丝亲友，她深呼出一口气，确实不能总是这样了。
她的起点也许很低，但现在的她，有自己给的十足底气。
不过……
“只是这样吗？”
宣郁抬眸看向乔晨远，“乔总与我之间，仅仅只是这样的关系吗？”
她的声音清秀，落在静谧的室内，颇有些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意思。
乔晨远却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明显，她是发现了什么吗，还是她其实……
他倏地往宣郁身上看过去，看着对方只是纯粹疑惑的表情，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并不是在试探。
三个月前，他过劳猝死在办公桌上，原以为终于可以解脱去找她了，没想到再一睁眼，竟然回到了几年前，这个时间点上，她还是活着的！
他当下狂喜，立刻安排行程准备去找她，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这个世界的她并没有如同原先的世界那样在念大学，反而早早进了娱乐圈，成了一名无人问津的小演员。
先前喜悦有多强烈，后来的失望就有多浓烈。
他当即明白这只是一个与原世界相似的平行时空，并非是原来的那个世界，而她也再回不来了。
于是他在消沉了几天后，想到这个世界的宣郁过得与原先的她一样艰难，便着手替她安排了一条康庄大道，希望她能生活得好一些。
乔晨远看向右手边的姑娘，她的眉目似乎比先前要更精致了，眼似珠玉眉如黛，此刻正静静地等着自己的回复。
男人点点头，“既然宣小姐对这个项目有意向，那么明天我会让助理把详细的剧本背景设定和人设发给你，你也好尽早准备起来。”
见他态度笃定，宣郁纵使心里并未完全信服，也不好再三追问。
“好。”
照他的意思，星望是有意将她签进去的，那么将来打交道的机会总会比现在多。
四年都等过来了，也不急于一时。
……
·
第二天，安迪不仅把互动剧现有的资料全数发送到宣郁的邮箱，连详细的合同也拟定完毕。
王宇宙对于合同上翻倍的片酬非常满意，看着宣郁笑得合不拢嘴。
“哎呀，乔总眼光就是好，以后有什么合作可以多看看我们宣郁啊。”
安迪礼貌应下，没多做停留，就匆匆离开了。
王宇宙只是坐在原位，目送她的身影在走廊尽头淡去后，回头看向宣郁，“这部戏可比先前那部的阵容要好多了，编剧导演摄制组都是有代表作傍身的，而且拍完立马就播出，肯定比那部戏更出效果，加油好好演，这回一定能起飞！”
宣郁：“……”
上一部你还说要拿视后呢。
王宇宙却像是没看见她脸上的无奈，话音不停，“说起来，小宣啊，你和娱百的合同可就剩一年不到了，想好接下来的发展了吗？”
见宣郁犹豫着不开口，他将因为肥肉横生而皱在一起的五官尽可能舒展开，放缓声音补充：“不用纠结，就算你想要另攀高枝，我也不会反对的，我们娱百可不是那些霸王公司。”
宣郁沉声开口：“我……还没完全想好，过段时间等我确定了再和您说，行吗？”
王宇宙嘴角的弧度往下放了一半，嘴上却说：“没事，那等你想好了再说。”
九月末的h市仍旧炎热，办公室里空调呼呼地吹着，凉风一阵一阵地落在宣郁头顶，吹得她有些难受，干脆顺势和王宇宙道别，也离开了娱百大楼。
不知道为什么，王宇宙刚才的眼神，就像回南天一样湿热黏腻，让人很不舒服。
但又摸不到实质。
……
互动剧毕竟是现写现拍现播，与传统剧集不同，前期的准备工作有限，所以在签订合同的第二天，星望就开始为剧集造势。
当然很快就在网上掀起一阵波澜。
星望出品，必属精品，这已经是网友说烂的一句梗，但也确实从未翻车过。
这次星望推陈出新，官宣要做一档全新形式的互动剧时，网友纷纷表示迫不及待，同时好奇演员阵容。
【应该会找那种实力派吧，毕竟就一周的时间，要写要拍要后期，那些没演技的流量总撑不住吧。】
【啊啊啊我好久没这么期待一部剧了，快官宣吧！】
【希望颜值也高一点，本颜狗真的很好奇这个互动形式，可是也真看不来丑咖。】
【emmm你倒是说说哪些是丑咖，本来能进娱乐圈的也没几个是真丑吧，都是角色需要……】
这种兴奋维持了一周，在剧组官宣演员时，彻底炸开了锅。
枫景路58号剧组：国内首创，星望出品全新互动剧与star-庆箸宣郁一起邀请所有朋友同来描绘枫景路58号的爱恨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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