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女兵（12-4）来特务连接兵

特务连的士兵们早像热锅粥一样沸腾了，不管调走的有没有他，他也一样又羡慕又兴奋。早上出完操指导员找几个战士谈了话，尤其是赵忠亮，他听说调到唐山军分区去，将来可以学习驾驶，激动的不行。他长的人高马大，来自s省一个山沟沟里，特别想出人投地，可是在那个小山村除过刨黄土，几乎都没有任何出路，初中没上完就来当兵了。特务连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首长公务员、警卫班站岗的战士，一年后会被旅里送到司训队学习驾驶，这可是人人向往的地方，而每个挑到特务连的兵都会有这样那样的想法，他的心思更活泛。可是，来特务一个多月了，新兵们一直在训练，连队也没有安排工作的意思，他耍起了小聪明，晚上偷偷跑到小卖部买了两条白纸包装的光大烟直接塞进指导员的背子里。他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了慌慌张张的背景。我俩是老乡，他到连部不找我，还慌慌张张的，我挨个房间看看，也没有看出少了什么东西。指导员回来了，打着哈气，忽然看到我铺床的时候，两条烟从背子里掉了出来，指导员指着它们说：“这，这是怎么回事？谁放里面的。”我也不敢确定，吱吱唔唔地说：“好，好象是赵忠亮的吧，”指导员黑着脸问道：“谁的？”“可能是赵、赵忠亮的吧，刚才我看他从连部慌慌张张走的。”“你去把他叫过来。”熄灯号早响过好久了，估计都睡着了。我跑到一排宿舍叫他，等外面的哨兵换了两波，他才揣着手，怀里鼓鼓囊囊地回到宿舍，不知道指导员跟他讲了什么？没多久，他还是如愿进了警卫班，今天和同班的李开华一起调往军分区。他俩都是我一个车皮来的老乡，后来都学习了驾驶，李开华认识了一个女孩儿，在赵各庄结了婚生了孩子，赵忠亮回到老家，经过多年的努力成了一个威风八面的村支书，当然这是后话。

        连队的几个军官都站在连队的过道处等着接兵的人，看到一个辆绿色的中巴面包开了过来。车子停好，张参谋从车上下来，连长过去敬了个礼：“张参谋辛苦辛苦。”“王连长，不辛苦，不辛苦。”紧忙接住了连长伸过来的大手，紧紧握了一下。小红梅从十多公分高的踏板上跳了下来，短短的发际整整齐齐梳到脑后，白皙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光泽，一身军服合身地穿在身上，脚上象其他老兵一样着着一双洗的发白的绿色胶鞋，一节白袜子露于脚踝处显得干净灵动。张参谋转过身来，指着小红梅说：“这是军分区派来接兵的彭班长，过去可是咱们指挥连的兵。”“哦”连长满脸的惊奇，又把大手伸向了小红梅，她有点怵这个特务连连长，尤其是听说连长狠狠收拾了那个首长值班室的兵，转接他的电话女兵们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招惹了他也被收拾了。看连长这么热情，忙与连长握了握手，连长把她又引荐给了指导员、副连长，他们像迎接外国使节似的满脸的热情。指导员说：“这时候也到午饭时间了，张参谋、彭班长你看就在连队将就一口？吃完饭再走？”张参谋抬手腕看看表对小红梅说道：“彭班长，你看要不要吃过饭再走？”小红梅哪见个这阵仗，顺应地点点头，张参谋对连长说：“行，连长指导员，就麻烦你们了。”副连长是个咋咋呼呼的人，高声嚷道：“司务长，司务长，刚才不是在这儿呢嘛，通讯员，通讯员，去让炊事班加两个菜。”我听到招呼，飞一般跑向炊事班。其实，全连官兵都站在不远处看热闹，就等开饭哨响了，满脸雀斑的炊事班长也挤在人堆里，听到副连长的声音，赶忙叫着炊事班的人跑回厨房，不一会儿，一道青椒炒肉，一道蒜黄炒鸡蛋摆上了连部的桌子，平时连队普普通通四菜一汤，上了两道硬菜的确增色不少，那炒肉的香味儿飘在整个饭堂诱人食欲。我看菜齐了，又跑回来：“连长，饭好了。”连长大手一挥：“走，吃饭”。

        有史以来，第一个女兵出现在特务连的饭堂。饭堂里静静悄悄，平时“咯吱咯吱”咀嚼的声音、“咕噜咕噜”喝米汤的声音、“啪叽啪叽”巴嘴的声音全没了，一个个眉宇间透出莫名的兴奋，一双双眼睛时不时飘向连部饭桌。连长指导员很不习惯这种诡异的气氛，奇怪地四处扫描了好几眼，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他俩对视一眼，又看向副连长，副连长只顾埋头扒饭，也不像以往那样说笑几句。忽然，指导员明白了，都是因为有了一个女兵的存在，而不是那两盘子炒肉炒蛋的诱惑。

        小红梅小口小口地吃着饭，心里也嘀咕着：被人重视的感觉真好，走到哪那儿心里都是暖呼呼的，甚至吃饭都有人打好了等你吃……咦，特务连的兵确实要比指挥连的兵文明的多，吃饭时竟然一点动静都听不到。想着，她停下手中的勺子，抬眼看看四周，忽然感觉好像就剩下她一个人斯斯文文在吃饭，一大屋子男人们早吃完了，一同来的小刘司机早不知跑哪里去了，特务连的官兵谁也没有首先离开的意思，她的脸一下红了，神态有些忸怩，把端着的不锈钢碗和勺子轻轻放在餐桌上，指导员看她脸忽然红了，不吃了，赶紧说：“你慢慢吃，慢慢吃，吃饱了。”饭肯定是吃不饱了，她不好意思地说：“指导员，我吃饱了。”张参谋见她不吃了，就说：“那行，连长指导员，就让她们上路吧。”红梅听的真真的，心里说：“张参谋你太逗了吧，这咋还上路呢？”连部桌子上的人们都站了起来，饭堂里的官兵也都站了起来，连长一看：搞什么鬼？但没说什么。全连官兵把五个战士和彭班长送上了车，看着绿色面包车消失在拐角处，张参谋也打声招呼回临时家属院了，副连长忽然指着二排长“哈哈”地笑起来：“你看，二排长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啥？”连长莫名其妙瞅着说笑的副连长，指导员也跟着笑了：“二排长还没有找对象呢。”连长这才恍然大悟。

        小红梅从老部队回到军分区交了差，又恢复了总机—饭堂—宿舍“三点一线”的生活。不过，平静的日子里她常常想起代表军分区去接兵的场景，那种被人尊重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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