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被囚
桑林门西苑寝房内，海修志脱衣躺在床上，烨儿安排的大夫正在给其涂抹药膏。魏子从门外赶来，领着两个人。
“少门主，白济大哥来了。”魏子将人带到后便自行退到一边站定。
白济上前拜了海修志后，得了允，来到床边，看着他满身的鞭笞痕迹，气愤道，“少门主这是被谁所伤？待我禀明门主，同桑门主讲清楚，将那小子赶出‘授经堂’。”
魏子闻言，支支吾吾的说道，“是昆吾门裴策凌的师弟沈念。”
白济：“待我有机会去修理他一番。”他说着，不由得攥紧拳头。
海修志抬眼，笑着安慰道，“白大哥，不必气愤。那小子伤的也不轻。再说，我们只是师门之间切磋，若是瀚海门再插手，那便是对桑林门不敬了。此事，我自行处理便是。”
白济闻言，心感少门主来桑林门这几个月确是长大了许多，许多事情都能站在门派之间考量了，便点头默许了。
一旁的大夫涂抹完药膏，提着药箱转身欲出门。
白济见状，拱手作揖谢道，“多谢大夫，日后换药就不必麻烦大夫了。我们自行处理便是。”说着，冲一旁的魏子使了个颜色。魏子上前，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递给那大夫。
那大夫几经推辞，勉强接过那银子，谄媚道，“多谢海公子。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海修志颔首，同那大夫告辞。
白济见那大夫出了门，径直坐在床边，又抬手将同他一起来的那人招呼过来，“少门主，门主听闻你受伤，心疼的不得了。便让我将门中的大夫带过来，他唤魏冕，你叫他魏师父便好。魏师父不仅擅医术，还会些仙术。少门主日后若在修行中遇到问题，也可以向他请教。”
魏冕走上前，同海修志拜了礼，“给少门主问安。”说着，便去瞧海修志身上的鞭笞伤痕。
魏冕长得不高，脸上还有一块巴掌大的疤痕，看着像是烧伤的。因面容丑陋，他便习惯弓着身子，越发显得此人矮小。若是将其放在凡人堆中，也是个极不起眼的角色。
但因此人是海青云安排的人，海修志对其便尊敬有加，颔首回道，“多谢魏师父。日后还需魏师父多多提点志儿。”
海修志身上的鞭笞伤痕有些已开始结疤，魏冕上前，小心翼翼的扒开那伤口查看，又细细查看了伤口周围的皮肤，眉头紧锁的后退几步。
白济见状，忙探头问道，“怎么了？阿魏？”
魏冕摇头，望着白济，不可置信的说道，“你……可还记得安子身上的鞭笞之伤？”
白济闻言点头，自知魏冕之意，忙起身去查看海修志身上的伤痕，“不像。安子身上的鞭笞之痕血为黑色，伤口深处如烈火熔岩般，很明显是被一有灵的法器所伤。但少门主这鞭笞之痕迹，就只是普通的软鞭所致，就算是伤痕深了些，那也是因为有人将自己的灵力注入鞭中，绝不是鞭子本身的灵力。”
“说的不错。这才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魏冕说着俯身下去，用手摩挲着海修志伤痕周围的皮肤，抬眼望着白济，“你看被鞭笞过的皮肤的纹路和宽度。跟安子身上是一样的。”
白济点头示意，回首看着魏勉说道，“可是……可是，这也太邪门了。你可曾听说过这世间有法器的灵力能随隐随现？”
“不曾。”魏冕看了一眼白济，随后又望着海修志，说道，少门主，日后如有机会，可否让在下见一见这打伤你的软鞭？”
海修志摇头，“怕是不易。沈念将此软鞭看的极其重要。若不是此次小考中，我将他的剑斩断，否则他断然不会轻易使用软鞭。”
白济闻言，复又坐在床边，伸手替海修志拉了拉被子，“不怕。他的剑已断，恐怕日后便会常常用这软鞭。阿魏若想探查，日后总能找到机会的。”
魏冕点头。
白济起身，“少门主，门中还有事，我就先行告退了。以后若有事还望少门主能多多与魏师父商议。”
“是，白大哥。替我向父亲带好。”
瀚海门地牢中，裴济苏与乞儿被关在一处。有裴济苏日夜的照料，乞儿身上的伤已好了大半，只剩下右腿骨折处还未好。自两人关在一处后，乞儿便像从前一样，将唯一的床铺和被褥留给了裴济苏，自己每夜和衣睡觉。裴济苏也不推让，她喜欢乞儿这样的安排。
因前两日，地牢中看门的狱卒名唤进宝，因常年在地牢，幻境阴湿又久不见阳光，变得了风湿病，一到了阴天或雨天，便难受的要死，裴济苏见他可怜，便配了药给进宝。进宝作为答谢，今日赏了两人一颗不大不小的苹果。
此刻，乞儿躺在地上，地上随意的铺着一些杂草，他上身靠着床边，裴济苏正在给他换药。他得了苹果，自是高兴，连谢过那狱卒。接过苹果，用自己原本就不干净的衣袍擦了擦，递到裴济苏嘴边，“小姐，吃。”
裴济苏莞尔，“你吃吧。”用手轻轻地抚着乞儿的右腿，抬眼问道，“还疼吗？”
乞儿摇头，将苹果放在自己手中，稍一用力，那苹果便被他掰成了两半，他将较小的那一半放在自己嘴中，拿着大一些的那一半苹果，“小姐，小姐，这样……这样吃。”
裴济苏扭身，蹲坐在地上，用手拿着那半个苹果，“嗯。还是挺甜的。”她吃着苹果，看着地牢中唯一的那扇窗户出神，自言自语道，“已有五日了吧。”她不知晓自己与乞儿为何被瀚海门关在此处。她思索着，昆吾门与瀚海门一向没有什么往来，绝不可能是因为她的原因。“莫不是因为乞儿？”
乞儿转头，看着裴济苏，“小姐……小姐你说什么？”
裴济苏摇头，“没什么。好吃吗？乞儿？”
乞儿点头，口中咬着苹果，支支吾吾的说道，“小姐……小姐，乞儿喜欢这里。”
裴济苏听着模糊，转头看着乞儿，问道，“乞儿说什么？”
乞儿抬头，将手中吃完的苹果搁置在地上，郑重其事的望着裴济苏，“小姐，我说我喜欢这样。”
“嗯？喜欢这个地方？”裴济苏环顾四周，用手指了指这个闭塞阴暗的环境，有些不可置信笑盈盈的继续问道，“乞儿的意思是喜欢这个地方？”
乞儿见裴济苏开心，自己也开始傻笑，“只有在这里，小姐才能时时刻刻的陪着乞儿；也只有在这里，小姐不用再看别人，不用再给别人看病。不用……”
未等乞儿说完，裴济苏眼圈有些泛红，只当他是在说傻话，并未当真，“乞儿，你可知我这一生所愿是何？”
乞儿一怔，似是不太明白是何意。
裴济苏双手撑地，缓缓起身，来到那扇窗户之下，透过窗户只能看到一小方块天空，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着乞儿说道，“我这一生所愿，便是能踏足中原各处，将所见所闻所尝之药物，一一撰书，流于后世。”她转身来到乞儿身前，俯身蹲下，用手抚着乞儿的膝头，歪头笑道，“你已陪我走过了墨斗门、丹穴门、瀚海门与桑林门，唯独我的家昆吾门还未曾踏足。原来我总是想还有时间，还有时间，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可以去做这些事情。”裴济苏说着，顿了顿，眼泪从她的眼角处悄无声息的留下。
“小姐……小姐，乞儿说错话了。乞儿再也……再也不敢了。”乞儿慌乱中，欲用自己的衣袖拭去裴济苏脸上的泪痕，可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袖，上面满是杂草和灰尘，抬起的手便又放下，不知如何是好。
裴济苏见状，笑出了声，“傻瓜。若是我们还能出去的话，我们就回昆吾门吧。去瞧瞧爹娘，还有正则、策凌和望舒。我们还要去昆吾山上，听爹爹说过那山上有很多奇花异草，定能医治不少顽疾呢。还有……还有……我们还可以再去一趟丹穴门，看看尹师姐，我相信她现在定是个极好极好的门主。……乞儿，你说好嘛？”她歪头望着乞儿，后背的长发垂到膝头。这模样同平时温婉的感觉不同，竟显得十分俏皮和可爱。
乞儿看的出神，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裴济苏用手摇晃着乞儿的膝头，似是引起他注意，又似是在撒娇，“你说好不好？乞儿。”
乞儿回了神，连连点头，“就听小姐的。只要……只要能让我陪着小姐，乞儿愿意做任何事情。”
裴济苏莞尔，同乞儿一同坐在地上。
第二日巳时，进宝来到地牢，打开了牢房门。“裴小姐，门主说要带你和乞儿过去一趟。”
裴济苏早知这一天会到来，倒也不慌不忙，起身稍微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又将乞儿身上的杂草和灰尘拭去，拉着乞儿的衣袖出了牢房门。
“进宝，你可知要你们门主要带我们去哪里？”
进宝得了裴济苏的恩情，又见这几日裴济苏与乞儿可怜，便心生怜悯，缓声说道，“先带你们去换身衣服。然后……”环顾四周见无人，便低语在裴济苏耳边说道，“我听白济大哥说要带你们去见一人。”
裴济苏抬眼，疑惑的望着进宝。
进宝自知她的意思，便摇头说道，“我也不知是何人。好像是是跟他有关。”说着，用眼神瞄了一眼跟着裴济苏身旁畏畏缩缩的乞儿。
裴济苏自知自己猜想的没错，瀚海门门主海青云之所以将两人绑来此处，果真是因为乞儿。只是乞儿同他又有何仇何怨呢。“多谢进宝。”裴济苏莞尔，继续说道。“你腿部的风湿虽不致命，但会时时发作，需得平日注重防寒保暖。还有……”
进宝见裴济苏不语，吓得快要尿裤子。“还有什么？好姐姐，你快说吧。”
裴济苏以手掩面，笑着说道，“还有就是你们瀚海门盛产海鲜。这东西虽美味，但会加重你的病情。以后还是少食为妙，多以清淡饮食为主。”
进宝听了，直哭天喊娘，“娘啊，我最喜欢吃的就是海鲜。”
不到片刻，进宝领着裴济苏与乞儿来到客房。客房中早有仙侍在此等候多时。
“白大哥，人带到了。”进宝进门，将两人交给白济。
白济坐在桌前喝茶，并未抬眼，简单挥了下手，进宝朝裴济苏使了个眼色，便退下去了。
“你就是那日将小姐……和我绑来的坏人。我打死你。”乞儿见着白济，一时气愤的竟要上前动手，裴济苏伸手拦了乞儿，柔声道，“想来这位便是瀚海门海门主座下的第一仙侍白济，真是久仰久仰。不知此番将我与乞儿带到瀚海门是何用意？”
白济起身，上下打量着裴济苏，开口道，“人人都说昆吾门门主之女师从丹穴门，仁心仁术，扶贫救弱，巾帼不让须眉，果然是名不虚传啊。”他见裴济苏神色淡然，丝毫无畏惧之感，便又说道，“怎么？是我瀚海门这几日招待不周嘛？惹得裴大小姐不高兴？”
裴济苏冷笑，抬眼看着白济，讥讽道，“如果这便是瀚海门的待客之道，恕我不能苟同。如若让我父亲知道，怕是你瀚海门也担待不起。”
白济抬手，摸了一把裴济苏的下巴，乞儿欲上前，被身后的仙侍捆住。“怎么？裴大小姐还天真的以为裴门主会来救你们不成？”抬手闻了闻刚才摸过裴济苏下巴的指尖，冲门口站着的众仙侍吩咐道，“带下去，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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