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回到原点
嘉航已经确定了前方的目的地，查干哈达苏木。逃难的有十几万人，随后会去不同的地方落脚。其实大家心里清楚，去那儿都差不多，只是希望自己不是先被对方追上的那个目标。
在长长的队伍中行进了有三个小时，天早就黑了，但是所有的车辆都不许开灯。
王局对眼前的混乱已经忍无可忍，现在只要几个骑兵冲上来都会导致一场灾难。“不走了，宿营！让大家离开公路，不要紧挨着公路宿营。带兵的先到我这里集合一下，先来一下。”
又是一阵的忙乱，好在身边这些人，都是相处过一段时间的眷属，互相之间都有照应。王局的很多精力放在了那些新加入进来的回民身上，找了几个头人帮助打理，随后就是调配物资，一忙起来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
晚上吃饭也不敢开灯生火，连抽烟都要拿手捂着，否则立刻就有人过来喝止。吴长老让那些女眷们围着拖拉机宿营，小孩放在车里，这辆拖拉机现在就是一切。诺敏还有几个小不点儿高兴的不得了，四处乱跑，最后跑到树林里玩去了，随即被巴图的老婆和吴长老的女儿联手抓了回来，接下来把每个人都训了一顿，训哭为止。
吴长老和张姐没管这些，晚上太容易跑丢了，是该管管了。他自己也披上了一件棉被，寒风阵阵，吴长老看着美轮美奂的夜空出了神。
“老吴，我看巴图老婆的包里，好像有个手榴弹，我是不是……”张大姐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她们出的时候就每人领了一个，嘉航媳妇帮着领的，别管了，女人没法投降。”
吴长老的回答让张大姐一时语塞，黑暗中偷偷抹了几下眼泪，随后重新稳定了情绪，想聊点轻松的。
“老吴，怎么这地方，地上有点温温的？是错觉吗？”
“不是错觉！”
王局不知从何处摸了过来，把吴长老也吓了一跳。
“王局快过来坐！这地方还有地热啊？”张大姐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帮忙拿了个垫子。
王局把带来的一袋子食物递给了张姐，“给孩子吃的……哎！要是没听见孩子哭，还真找不到你们了。没看见有树林吗？这旁边一定就是大红山，烧了两个月火才灭了。还是冷啊！生火吧没事儿的，后面有马木酒的一个团。”
“啊？”吴长老一时惊的不知该说什么好，随即长长的叹了口气，“哎！这都是命啊，王局，明天别走了，这就是终点了。”
王局赶紧劝起了吴长老，“瞎说嘛啊，别让其他人听见。”
吴长老喊了起来，“我真不走了！传国玉玺在此，跑来跑去也跑不出她的手掌心，她就是要找我们陪葬，这是命！”
王局急了，“吴长老啊，你这人一天迷信就一辈子迷信，怎么就没点儿进步呢！”
看着吴长老颓废的样子，王局也有些不忍，不想再数落他了，拍了拍吴长老的肩膀。“对了对了，你以前说过，大汗两个月就回来，这也差不多了吧？还是你瞎说的？”
张大姐也在旁边安慰着，吴长老渐渐平复了心情。“不是瞎说的，大汗出去疯最多就两个多月，死活都要回来了。”
王局一听就乐了，“这不挺好嘛！按你所说，没准明天天一亮……”
“别想了别想了，”吴长老赶忙打断了他，“往这儿一坐我才明白，大汗当时亲眼目睹玉玺被炸毁，就算没立刻死在山上，那人也疯了。你别忘了，跟玉玺关系最近，受到庇护最多的就是他。
现在这都多长时间了？我坐在这儿都觉着心神不宁，都要死要活的，哎！应该早来这地方转转，那早就知道大汗没可能再回来了。”
王局仔细听着每一个字，随后没再说话，突然觉着风打在脸上变的很疼，人也非常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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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在黑暗中疾驰，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弄的，出境都没人管，至于入境，那已经是随便了。进国境线的时候还是紧张了一下，看了一眼开车的青木，他看都没看我一眼，照样该干嘛干嘛。耳机里响个不停，天黑后山田已经通报了最新的战况，乌兰花已经进入巷战，大家正在各自逃命。
虽然这都正常，心里还是一沉，这回连个落脚点都没了，一上来真就是决战。作为看客，我们觉着前边的人太废物，实际上，这也是拼了多少性命才换回的结果。
王参谋长和藤原只好重新确定了目的地，萨拉。这地方不是村镇，位于乌兰花以北七十公里的地方，好像是季节性河流，现在还有水，我们必须露营在有水源的地方。
好在前些年修的各种县道的路况仍非常好，进了国境线之后反倒加快了度，整洁漂亮的柏油路让大家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也让预计到达的时间大大缩短。
青木一边开着车，一边少见的开了口，“大汗，这国家不错，如此偏僻的地方修了这么好的路，你看，修的多认真啊！其实中国人很多地方，日本人是比不上的。”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只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车队从926公路拐上了927，零点过后终于到了参谋长计划好的集结地。你还别说，这帮太君工作是够认真，把我们当幼儿园小孩儿带，下车以后，连帐篷扎在哪里都给画好了白圈。
又呼吸到了内蒙的空气，不知道真的假的，感觉温暖湿润，看来人这种生物所有的感官都是糊弄事儿的，前几十年一直认为这里是最干冷的地方。
下了车第一件事儿就是集体做体操，这帮人连做操都比我们认真，青木在旁边不停的蹲下去又站起来，跟闹鬼似的。
往前走了几步，趟了几下地上的沙土，人对土地产生的归属感是如此强烈，眼眶里已经潮乎乎的。
旁边人来人往，大家急匆匆的从身边跑过，卸装备，往下牵马，集合点数露营。他们越忙碌，自己却越感到紧张，真希望永远在路上。目的地不是个好东西，要么就是冲上去撞个粉碎；要么，还不如把自己撞碎了。明天天一亮，大家看见我了会怎么想？会责备我失踪了这么久？才带回来这么点儿人？漫漫黑夜，希望它能再长一点，什么东西藏的久了，可能都不想再出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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