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坦诚
两人想来想起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如果杨炣要辞职，在她找到一份工资比之前更高的工作前，这个家可能得降低生活质量，过上一段紧巴巴的生活了，那请保姆就更不用提了。
但辞职是早晚的事，现在就走还能早做准备，今年杨炣的单位已经发不出奖金了，都是用库存商品代替奖金发给职工，再过个一两年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情况呢。
王浩宇想了想说“实在不行就把这栋房子加土地卖掉，这样大概能直接把房贷还清，如果没有还款压力，我的工资完全是够用的。”
杨炣连忙摇头拒绝，“不行，这个地是阿公留给我们结婚用的，怎么能随便卖掉，而且你爸也不会同意。”
王浩宇撇了撇嘴说，“地契在我手上，这房子和土地都在我们俩名下，他不同意也没用。”
杨炣觉得有些奇怪，今天王浩宇怎么对他爸意见那么大。
不过杨炣挣扎了一下还是坚持反对，“我还是觉得不能卖掉，你想蛇口特区搞得那么好，难保到时候不会把这个特区扩大，我们这偏是偏了点，那也是相对罗湖而言。离蛇口可是很近的，如果以后这片真的开发了，我们家肯定会拆迁征收。”
王浩宇笑着抱住他老婆“开发这一片？这一片全是山坡土路，要不就是农田，在这建啥啊？”
杨炣不开心的推开他“你懂什么，越是没开发过的地方越是容易搞大规模建设。我有一个同学，她们家以前那一片就全是农用地，而且她家就是务农的，这两年拆迁分了好几套罗湖的房子。”
王浩宇继续笑，“听你的意思，你看起来很羡慕呀。那既然你那么看好这一片，要不我们花点钱再多买几块地？”
杨炣想，这人真是讨厌，不是在说怎么省钱么，怎么现在又变成花钱买地了。
王浩宇突然正色到，“你说得有道理，这边也不是不可能变成新开发区。”
杨炣挑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我想起来了，之前听厂长提过迁厂的事情，好像是要往南山这边迁。如果没有配套，单独的工厂怎么运作生产，说不定这边真的是有什么规划。”王浩宇沉思“而且深南大道一直在修，我以前觉得应该是要连接蛇口，但是如果这边都通车了，那就不仅蛇口受益了，我们这边也会被带旺，到时候区里说不定会把开发区扩大到我们这边来。”
杨炣说“我也发现了，而且蛇口的房价最近也在涨，虽然涨幅不大。”突然她有些兴奋地说，“要不然我们不要市里那套房子，用那笔钱在这附近屯些地？”
王浩宇却不同意，买地的事情虽然可以考虑，但也不能放弃市里那套房，“鸡蛋不能装在同一个篮子里，市里那套房子以后珺雅上学还有用。我们先分头找朋友问一问区里的规划情况再做打算。”
杨炣狐疑的问“那要是确定了这片会开发，我们真买地啊？可是我们没钱啊，我辞职了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找到新工作，我们连维持目前的生活水平都够呛。”
王浩宇却似乎想起什么，原本有些发愁的表情消失了，拍拍她的头“不用担心，其实我还存了一笔钱，可以拿来应急，至于买地的钱，问清楚情况后我们再想办法。”
要不是今天看到堂弟一家，他都忘记自己还存有一笔钱了。去年他爸来找他，说村里计划重修宗祠，每家每户都要出钱，他当时嘴上答应了，但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给钱。但也记着有这么回事，就存了一笔备着。
结果前两个月厂里来了个新人也姓王，就留意了一下，发现是小时候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屁孩之一。两人聊天正好聊到修宗祠的事情，王浩宇发现这个小王说的钱数跟他爸说的对不上号，他就知道自己被骗了。虽然他有预感他爸会多报些钱数，但没想到多报了那么多，幸好没一早把钱给出去。
他妈妈身体不太好，就生了他一个小孩，导致在村里招惹了很多闲言闲语，父母关系也不胜多好。后来他考上了大学他妈妈了却了他能有出息的心愿，撒手人寰了。前几年他阿公阿嫲也不在了，他爸又在村里娶了个新老婆，还带来了几个便宜弟弟妹妹。
王浩宇本就跟父亲感情不深，所以他爸再婚后就没有回过老家，逢年过节的他爸给他打的电话，都是骂他不孝。在村里还整天跟别人吹嘘，导致这么些年自己经常性的给他爸擦屁股，想到今天堂弟一家堵门骂他和他老婆，他就更不爽了。
索性现在家里用钱紧张，什么修宗祠的事他连一分钱都不愿意给了，更别说他爸摆明了要坑他一笔。虽然他从小跟爸爸不亲，但他自认为工作以后从没有亏待过他，等他需要养老的时候自己还是责无旁贷，反正他也不打算回村里去，记挂的人都不在了，给些不知道是哪来的人花钱，还不如留着给自己老婆女儿。
杨炣很高兴王浩宇能尊重自己的决定，也很感激他为这个家付出，接受自己辞职，意味将来一段时间他肩上的压力会更重。
她决定再接再厉，又提了一个想法，其实这个想法也是她再三考虑过的。
“你说要我也一起辞职？”王浩宇惊了，他从不知道自己老婆如此有魄力。
杨炣解释“我不是说马上，我只是劝你想想。虽然你们单位现在还不错，但是这两年国企改革，改完厂子都没了的又不是没发生过，你自己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王浩宇必须承认杨炣说的是对的，厂长之所以要提迁厂址的事情，就是因为这两年工厂效益下降了。虽然工资还在发，但是员工福利变少、新招的员工变少是事实，而且厂里已经好久没有添置新设备，全靠技术员在原有的设备上做技改。所以厂长才想趁着最近房价、地价上涨，把市里的地皮卖了，再迁到郊区去，这样能回笼不少资金，厂里还能拿着剩下的钱去购置新设备。
但理性上分析是一回事，王浩宇还是有些犹豫，毕竟他一毕业就在这个单位工作，对领导、同事都有很深的感情。
杨炣知道王浩宇的心思“我知道你是不舍得，但是不再一个单位工作，又不代表以后见不到。而且你觉得跟别人感情好，别人不一定这么想。就说回分房，即使你不去争取，如果领导真的重视你，为什么不主动给你呢？还有你同事，他们抢名额的时候可从不手软。”
王浩宇沉默了，他不知道如何反驳，大家觉得他脾气好，所以每次有利益冲突总是自己妥协，但好人就应该一直被欺负吗？实际上是很不合理的。
杨炣看到他的表情，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他心里有数就行。转而说起高兴的事“今天我拿到了书展的票，是淑婷特地给我留的，外面买都难买到呢。”
王浩宇拿过来一看，就发现了用心之处，这是周末的票，笑着说“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杨炣白他一眼“当然是我们一起去了，不然我还跟谁去啊。我们周六去，正好女儿在少年宫。”
“嗯嗯，都听你的。”王浩宇点着头，像一个听话的大狗狗。
杨炣揪了揪他的耳朵“今天怎么那么殷勤，又是主动做饭，又是什么都听我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谈完事情，王浩宇看老婆心情不错，于是趁机坦白，把下午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只是省略了骂人的部分，就提了一嘴，说得很难听。
杨炣听完后毫不意外，她早就知道会这样，事情没办成，那些亲戚肯定会来闹，他们结婚那么多年，都习惯了。只是有些好奇的问“有多难听，比我生珺雅的时候，你爸在医院说的还难听？”
王浩宇脸色泛青，他记得这件事，当时他们一家人都在医院。他担心着杨炣，他爸只关心孩子，当听说生的是个女儿，他爸直接在产房外面咒骂，他当时还在医院跟他爸大吵了一架。王浩宇以为杨炣不知道，没想到她听到了。
他心疼的抱住杨炣“为什么不告诉我？委屈你了。”
杨炣平静的说“我嫁的人是你，又不是你爸。而且我说了又怎么样，你不是已经给我出气了，我也不能直接去骂你爸吧。再说了，现在你也不回老家，一年都见不上一次。”
王浩宇有些愧疚“你会不会后悔嫁给我了，我家亲戚真的是……”他有些说不下去，不知道用什么词怎么形容才好。
杨炣说“这不是你能选择的，你阿公阿嫲就很好啊，你妈妈那边的亲戚也不错，所以这个事情不能强求。反正吃一堑长一智，你之后要学会拒绝别人，不要总是大包大揽的。而且有什么事情都要跟我商量，我们是夫妻，知道吗？”
王浩宇乖乖听训，卧室里一片温馨。
此时，距离十几公里的村里，一户人家却鸡飞狗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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