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追秋的第十五天
晨光温和，江絮秋带着缓缓蒸发的水汽，浅褐色的双眸安安静静地注视着龙湫雨，他眼里的情绪不多，这样无奈的温柔和只对一人的专注－－－－
龙湫雨抬手捧心：“江老师，我心都软了。”
“……”
江絮秋摇头，他实际上也不在乎龙湫雨怎么了，抽椅子坐下吃早餐，不理他了。
秋不理我，我去理秋。
龙湫雨趴在桌上看江絮秋，看着看着自己委屈了，瘪瘪嘴，眼圈一红仿佛下一秒就要掉金珠子。
江絮秋眉心一跳，无可奈何地妥协：“又怎么了？”
“江老师，你谈过吗？”
手一顿，江絮秋抬头与他对视，两人都知道这句话问的什么，但在短暂的对视里，谁也没让对方察觉出情绪的破绽。
是要挑明吗？江絮秋思量着，他并不愿意把情感的问题挑明了断生论死的，但不是不行。
江絮秋放下豆浆：“龙……”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砰－－－－龙湫雨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不去看对面的人：“我去开门。”
“……”好吧。
敲门的是安乘凤，龙湫雨堵着门：“什么事？”
安乘凤急得也不去细究为什么龙湫雨在他偶像的房间了，他把手机展示给龙湫雨：“你粉丝，连夜来堵你来了！”
“？”龙湫雨挂着“什么鬼”的表情看照片，一群男男女女扛着□□大炮，豆芽冒头似的聚在门口。
他凑近些，指着一堆人问：“这不是我的粉丝吧？”
安乘凤跟着看一眼：“哦，还有我的。”
两人面面相觑。
事情有点大条了。
龙湫雨后知后觉意识到昨晚遗留问题的严重性，房间里江絮秋低头吃东西，看上去并不好奇他们说的什么，察觉到目光看过来时，龙湫雨再一次下意识躲开了。
“你心虚了？”安乘凤开启嘲讽模式，“你昨晚打字的时候倒是挺嚣张的啊。”
“……”
龙湫雨赶人：“回你自己的屋去。”
他横在门口完全不给人进门的机会，甚至还挺着腰把安乘凤的目光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安乘凤垫脚试探了一会，终于放弃在身高这样的硬件条件上为难自己，他表达了一番鄙视，昂着小脸转身就走。
“你自己看怎么解释吧，哼！”
怎么解释，自己是因为仗义直言所以导致cp妖风四起甚至还有狂热粉大早上赶来堵在门口来验证真相？
或者顺势直接说自己野心昭昭？
那必然不能。
江絮秋吃完了早餐，收拾了桌面，一抬头，龙湫雨还站在门口，看背影，心事重重的。
他把纸团丢进垃圾桶。
“龙湫雨。”
“诶！”龙湫雨跑来，“怎么了”
“收拾东西，走了。”
他们其实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起个身的事，可龙湫雨站着不动，江絮秋往左他也往左，往右他也跟着往右。
这就有点要抬杠的意思了。
江絮秋不走了，看着龙湫雨不说话。
他平素外露的情绪虽少，但眉眼是温和的，这时的注视也是平静的，看上去像是等待一个回复。
可这不声不响的平静，更多是隐藏了某种危险的讯号，龙湫雨心一紧，终于从愧疚中跳出来：“江老师，我们可能还得多住一天。”
不是错觉，在他开口后，江絮秋短暂的沉默咽回了话。
一定不是我想听的，龙湫雨心想。
“为什么？”
开了口，龙湫雨反倒觉得没什么说不出来的了：“我的粉丝有一些比较狂热，现在堵在门口，想拦住我们。”
心里的愧疚卷土重来：“江老师对不起，我昨晚不该冲动的。”
“……”江絮秋却笑了，“哪会有人管得住冲动？”
他看着龙湫雨，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眼里的怀念柔软得不可思议。
“一起出去吧。”
龙湫雨无法对这样的江絮秋说不行。他跟在江絮秋身后，亦步亦趋。
“你们肯定不能现在出去呀！诶呀！”
追上来的安乘凤绊了一脚，倒没摔下去，直接滑步到江絮秋面前。
“偶像，你不懂那些姑娘的心思，你两要是出去，等于你两官宣结婚！”
江絮秋虚虚扶他一把，闻言露出些不可理解的情绪。
相比于江絮秋的刚通网，冲浪第一线的龙湫雨显然更明白如今的腐文化。
虽然他并不在意外人提前过年的态度，但他在乎江絮秋，江絮秋不打算涉猎这块文化区，他也不会自作主张。
他看着安乘凤引着江絮秋走经理说的私人通道，也不吭声，磨磨蹭蹭跟在后面，安乘凤回头的时候被他吓了一跳，不解问：“表哥你是背后灵吗？”
龙湫雨抬头看一眼江絮秋，立即又垂下去。
这“含情脉脉”的一眼叫安乘凤悟了，他当即勾住龙湫雨肩膀，俨然一副好兄弟的语气：“好哥哥果然有志向，活在如此距离肖想我偶像，你是第一人！”
见江絮秋已经上了保姆车，确定听不见他们说话，龙湫雨才虚心打听：”以前没人追过江老师吗？“
“那当然还是有的。”安乘凤眼里写着“你在开什么玩笑”，“且不说我偶像这身子，那溢于纸表的才华撑起一片桃林好吧。”
他摸出手机点开一板块给龙湫雨看：“就这群，如我之类的大佬，都是真情实感的好伐！“
龙湫雨看见群聊名后的101，忍不住挺直了后背。
”跑什么，别有压力啊。“安乘凤一用力，把人压回来：“这些人都是被现实打败了的懦夫！你能在偶像身边待这么久，我佩服你！”
听上去是玩笑语气，但安乘凤的眼神变得很认真。
“虽然你最后成功的机会不大吧……”他摁熄屏，郑重其事道：“我还是要奉劝你，你要是奔着和偶像玩一玩暧昧来的，尽早放弃，不然不止我，这101位好汉也不会放过你的。”
龙湫雨直觉这句话后面包含的东西不止于此，可不等他多问，车上久久等不到两人的江絮秋敲敲车窗招呼道：“两位同志，交接成功了吗？”
两位同志立即结束这场地下接头，各自应好快步上车。
会场外的粉丝没有意识到正主已经从后方战略撤退，甚至光明正大从她们背后路过，无头苍蝇的拥挤终止于广播里通知的活动取消，正主已走。
管现脚边已经落了三根烟，看到越野车开进停车场连忙迎上去。
安乘凤率先跳下车，笑嘻嘻的：“管家，我把偶像安全送回来啦！”
“多谢。”管现点点头，绕过他去找江絮秋。
身后的安乘凤无所谓地耸耸肩，看到管现半只脚踩在车上却不上车，后知后觉：“啊，修罗场。”
管现的突然出现打断了龙湫雨的话，被他抓住的江絮秋转转手腕：“还有事吗？”
从江絮秋的脸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绪，没有被围堵后的不适，也没有被突然抓住的不解。
“……没有。”龙湫雨只能松开手。
“嗯，再见。”看见龙湫雨耷拉着脑袋回再见的样子，江絮秋嘴上快过思想道，“回去好好休息。”
说完就皱起了眉，而龙湫雨登时扬起龙首龙尾，乐呵呵的点头：“好的好的，江老师也是！”
管现再看不下去：”絮秋，走了。“
“嗯。”
直到管现开着黑色轿车远去，余下两人才启程，安乘凤问了龙湫雨的地址，让师傅先送他，自己则摸出手机戳开了聊天框。
而一路上一直若有所思的龙湫雨在下车后突然回来摁住车门，直问：“管现是不是也在101个好汉里面？”
安乘凤：“嗯？”
另一边的黑色轿车里，原本静静听着管现汇报的江絮秋抬手示意他稍等，点开了龙湫雨的语音。
安静的车厢里，听见龙湫雨郑重而小心的问题：
“如果我再自作主张，你会觉得我在不尊重你吗？”
管现扭头：“他什么意思？”
他不是听不懂，只是恼这人几乎是光明正大地说出自己的非分之想，更甚至江絮秋看上去很吃这藏在步步紧逼之下的干脆利落打直球的一套。
江絮秋自己知道吗？他对龙湫雨几乎是纵火行凶的态度。
出于礼貌，江絮秋也回以语音：“我没有因为这件事怪你，不过如果龙先生可以因此注意划分界限，我们彼此都会少很多麻烦。”
龙湫雨打字极快：你没有怪我就好！
一如既往重点往自己爱听的抓。
江絮秋看了看这行字，将手机纳进口袋。
抬头看管现目光幽幽地盯着自己，江絮秋不明所以：“到了？”
司机接话：“到咯好一阵咯。”
“谢谢。”江絮秋打开车门，“不结单，把这位先生送到东阮小区一起结吧。”
“要得！”
私家车扬尘而去，江絮秋回身沿着小路往别墅走，暖黄的路灯和青色的月光冗杂一起，平白多了两个人陪他闲步。
回到家，江絮秋依旧是直接去了画室，借月光在画布上晕开月色。
而车上的管现一直看着车镜里的人影，逐渐缩小直至不可见，他依旧看着。
司机察觉到副驾驶沉闷的气氛，开口调节：“年轻人莫老火，怕啥子嘛，都会过切dei。”
“过不去的。”管现将额头抵在车窗上，“我最怕自欺欺人。”
“……”司机师傅不大懂，他忍了忍，忍不住，“你莫把我窗子挨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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