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新的起点

然而‘晋升仪式’并不是谁都进行得如第一个少年那般顺利。

        第二名少年似是先天条件不够、又或是某个环节没有处理好，正当大主教为他以墨珠刺青到最末的时候──他的身体怵然如吹过头的气球，体表突起一个个挣扎的肉芽，最终在阵阵尖叫中当场炸开一蓬蓬血花，浇得现场满地狼藉，看不出原样。

        安杰：！

        仍然染着淡淡绯红的眼底亲眼看到乱了约束的线条，随着帕拉瓦章鱼死前的尖啸，在另个层次来回穿梭，似是对自己造成的效果极其满意。

        那些触手拍击地上的血肉，一个个小吸盘吸食少年的尸身，咀嚼声不绝于耳，这让同时能听见现场骚动的安杰感到头晕目眩。

        劈啪的雷电猛然在风暴教堂中游走银弧，随大主教权杖上的蓝宝石扫遍所有人，连同一声低喝的“肃静”，大伙儿彷佛被掐住脖子，一个音节也吐不出来。

        地上那滩血肉并未受大主教的力量影响，仍兀自蠕动、彼此靠拢，最终全数慢慢地凝聚出一个由血肉筋膜所组成的蛋形球体。

        只见它的表面还析出以深蓝色的菱形结晶做妆点，有点像熊国的彩蛋，汇聚成层层海浪波纹，有黑色的花朵排布成三叉状，仔细看还可见有条狮尾在其中洄游摆动。

        “可惜一份材料。”负责处理材料的‘仲裁者’上前半跪在地上，手掌戴有看不出质地的手套，轻柔地拾起那枚粉色与蓝晶相间的‘彩蛋’，“回头让‘匠师’研究这有什么用处。”

        安杰注意到，余下的少年表情都不大好。

        他们先前有多期待、对成功的人艳羡，此刻就有多么踟蹰──

        理智上可以理解‘晋升仪式’这种突破界线的事情肯定有风险，但如果风险是让自己失去性命，变成不明作用的东西

        即使是直奔红狮子海盗团的‘晋升仪式’过来的莫索托斯．阿罕，看到有人仪式失败，也不免因此表情紧绷。

        但路都是自己选的，这位少爷的迟疑只有片刻，很快又回复坚毅，缓缓阖上眼眸调整状态，并没有与其他人一起骚动。

        “嗯，那下一个。”

        大主教点点头，看上去并不受影响，而是选择随手点人上前进行第三次的仪式。

        但不晓得是不是受到第二名少年的影响，这位甚至连一根针没有捱过，当场爆体而亡

        他的身躯与墨珠并不相融只凄凄惨惨地在地上拖出血痕，嗬嗬地朝其他人伸出手

        “清理干净，下一个做好准备。”

        现场的气氛一绷，大主教的脸色有些不好，眼神饱含警告地看向骚动渐大的人群，又瞥了马搏格．海勒一眼。

        ──估计因为这批少年的筛选是基于他考核的结果，表现不好，浪费时间与资源，这确实是重大的疏失。

        不过这个决定也是众人共同做出的，每个少年的过往都经过严缜的调查，对风暴之主也很虔敬，平日的课程表现都在水平上，会有这种发展，的确让人意外。

        接下来，剩余的十六名少中，一共又失败了八个：他们有的变成白骨、有的成为半人半章鱼的生物，也有几个收敛成为特殊的物品，由‘仲裁者’捡拾。

        73号与74号考生顺利通关，而莫索托斯．阿罕少爷也不负众望，顺利晋升成功，同时还引得‘神降’，令大主教他们欣喜若狂，特意提拔到队伍最前，与其他人留待旁边观看。

        安杰被排在倒数第三顺位，表面稳若老狗，实则慌得一比──

        这些天他不是没有对身上的红色印记做过尝试：

        包括但不限于使用各种安杰自己与记忆碎片中的方法做摸索，也曾试探过高丝嘉女士有关那张愚者牌的作用，更拿着崔西女士给的东西来回刺激，看能不能激起它的反应

        但它就好比一夜忽长的胎记，死死趴在安杰背脊，彷佛天生就该待在这里。

        若非偶尔会在安杰训练、学习时发烫，其他时候则无动于衷，毫无存在感可言。

        少年还征得高丝嘉女士的同意，特意等打工后在托特底斯草药铺翻查藏书，不过里面纪载的与女巫相关的资料较多，旁的更像游记杂谈，没有太大的帮助。

        安杰又往岛上没什么人的图书室跑过几趟，用自己新得的权限翻遍与‘晋升仪式’相关的书籍。

        但不晓得是否为上层有意隐瞒，偌大的图书室中，仅记载几大教派，包含‘五皇’与‘七将’的相应纹章图案和它们对应的力量泉源。

        ──至于这些非凡之力该如何使用？有没有人在改信教派过后重复加上新的纹章？又或是更换势力后、旧纹章是否沿用这些全都没有资料可查，让安杰一头雾水的来，更两眼一抹黑地走。

        不过这样折腾也不是全无作用。

        经由这段时间的大量阅读，红色烙印除了颜色有变得浅淡一些、特别耗少年的精神力……至于旁的效果全无，就好像这不是他的金手指与奇遇。

        安杰也不觉得自己有更聪明，运气依旧普普通通，和绿发潘恩对练击剑仍然输得一蹋糊涂，只得慢慢地死了自己与众不同的心。

        “下一个。”大主角见这回的仪式对象终于轮到那名小小年纪就能牵引‘灵体之线’的少年，本来已经略显疲倦的面庞又微微亮起，“是你啊？”

        “见过大主教。”安杰依样画葫芦地对大主教一礼，还对负责自己仪式材料的‘仲裁者’与长老们分别示意，可以说是乖巧极了。

        希望一会儿他们见到我背上的东西可以不把我给宰了当然要是能视若无睹就更好了，还没怎么享受穿越后的世界，天天水生火热的，哪个穿越者这么刺激？

        “唷，挺冷静的，这样很好。”

        这回负责的‘仲裁者’是位罕见的女性，在偏好阳刚粗犷的风暴教堂中相当少见。就安杰所知，女性想在风暴的注视下出头，即便实力很强，要争取机会也并不容易。

        她有着一头短发，如海藻般卷俏，末端带着墨绿的色泽。四肢纤长却能看出极有爆发力，腰间缠着足足好几圈的软鞭，是一位相当有名的‘荆棘玫瑰’。

        “一会儿放空思绪，让自己身心灵保持稳固，不要被任何旁杂干扰我相信你会成功的。”

        据安杰今天的了解，先前的‘仲裁者’们都未曾与其他人有过交流。截至目前为止，自己还是头一个被如此提示的。

        但从方才的失败案例来看，加之先前在学院上课、以及高丝嘉女士的课程与书籍中确实也曾提及，非凡领域经常充满狂乱呓语，稍有行差踏错，就可能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好。”安杰深吸口气，重重点头，旋即缓缓阖上眼眸，尽量安抚自己的‘灵体之线’，让躁动的情绪与发汗的身躯彷佛浸泡在冰凉的海水中。

        前置的‘墨珠’准备进行得很顺利。

        当两名长老扯起安杰的上衣时他还有些不安，因触动而又发烫的背脊似乎并未引起任何注意，连同大长老牵引银针与密契银匕刺下纹章的时候，安杰都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顶多是皮肉被戳刺、被拉扯来回，体内多出一股狂暴的躁动，耳际隐约有什么东西在呢喃许许多多的嗡鸣之语。

        ──眼前漫起绯红与深蓝色的潮水，可很快又随银白色的闪电划破视线而褪去，使得安杰留下前所未有地耳聪目明。

        当仪式顺利结束，安杰与其他少年在大主教的祝福与宣布下：全体将更换宿舍区，多出夜间补课活动，并需承担新安排的工作，以及需随时出海、参与红狮子海盗团的任务。

        待领取完新的福利后，少年便迫不及待地和其他人一样兴奋的晋升者冲回自己的小屋里。

        安杰没有选择马上开始冥想，而是捞出镜子，仔细打量自己的背部与先前有没有什么不同

        在镜子的倒影中，绯红印记再次清晰浮现，大概是‘吸收’新的力量缘故，因此终于从朦胧不清脱胎如同一棵树，贴服在少年的脊背上。

        而那狮尾、骷髅头与三叉戟的纹章则悬挂于一侧的‘树枝’末端如‘果实’，显然并不具有主导性是屈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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