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校园娱乐圈14
如果能提前知道自己的死期，你会怎么做呢？
昭雾选择将家里仔仔细细打扫得一尘不染，她把房本和银行卡找出来放在枕头下，换上一套刚晒过了充斥着阳光味道的粉蓝四件套，哪怕只剩下一天，也必然是以温暖的好梦结束。
新的一天在清脆的鸟鸣里宣告开始，暖黄的阳光从窗户里跃进来，打在红棕色的地板上。昭雾给昨天刚买的洋甘菊换好新鲜的水，她站在玄关，和这个她很喜欢的干净温暖的家道了个别。
“再见啦~”
走到街上，还能看到许多写着高考免费接送的出租车，以及各个路口明显比平时多的交警。
校门外的早餐摊依旧热闹，昭雾买了一杯香甜浓郁的豆浆，本来还想再买个一口咬下去唇齿留香的红豆饼，但是大婶说红豆饼今天没来得及做，明天再来保准就有了。
她轻快答应：“行，有空就来~”
路过校门口，昭雾和哈欠连天的干事们笑眯眯打招呼，保卫室里的年轻保安不知道又去哪了，数学课也依然如往常一样让人昏昏欲睡。
今天是高考最后一天，按照原文剧情，她会在晚上九点被捅死，顺利杀青以后就能拿到结算。
昭雾把抽屉里还攒了好多没来得及吃的零食分给班上同学，在众人的欢呼里悄悄低下头。
微信里始终没有出现她期待的小红点。
高考前一天晚上，昭雾拍了一张自己从寒觉寺求来的平安符，在夕阳和满目绿荫下拍了照。
配文只有三个字：加油啦。
包括江冬阳在内的高三生都给她点了赞。
只有许星渡对她递来的台阶视若无睹，他俩的对话还是始终停留在那天，昭雾甚至都想给许星渡转一分钱看见对方是不是已经把她删除了。
递来的台阶都不走，这人是打定主意真的一句话都不和她说了吗？再别扭会后悔的，少年：)
昭雾丢开手机不去看，她想在离开前让这段注定悲剧的年少心动稍微善始善终一些，就让故事停留在他们在冰释前嫌之后，但许星渡不配合。
——那还说个屁。
到下午第二节课，她就感觉到身体发出熟悉的提醒，她在心里问候世界意志的十八代祖宗，上次把她折腾得不行的生理期如期而至。
昭雾趴伏在桌上，吃了止疼药一时半会儿也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同桌看她实在难受，把钥匙给她让她去自己寝室床位上休息。
昭雾没有拒绝，这是既定的剧情，她伸手接过钥匙，颤巍巍举手和这堂课的老师请了假。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昭雾打开寝室门就觉得温度比外面低好几度，想到等会的剧情，她心里有些发怵：“我能在刀子落下来之前强制抽离吗？实在不行的话，申请开个痛觉屏蔽总行吧？”
这可不是一刀的事，原主被捅了十多刀，被发现时倒在宿舍门口没有跑出去，门把手上还有她最后留下的殷红手印，尸检报告是死于失血过多。
辛辰思考下：“我可以给你开痛觉屏蔽。”
但剧情是必须要完整走完的。
行吧行吧，昭雾也知足了，找到同桌的床位边坐下，过了会儿：“既然早晚都要开，不如现在先开着，这玩意儿实在太痛了。”
辛辰：“……这是另外的价钱了。”
“……”啧。昭雾觉得自己以后要是变成冷血无情的剥削者，贫穷一定会占主要因素。
她躺在床上，感觉到止痛药在渐渐生效，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陷入了昏昏欲睡。
天色渐渐暗下，昭雾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她猛地翻身坐起来：“不行，我要去找他。”
她拎起校服冲出寝室，在手机上飞快地打字给许星渡发了一条消息。她的视线四周已经出现了提醒的红色边框，在作最后的提醒——
【旅程即将结束，请做好脱离准备！】
【旅程即将结束，请做好脱离准备！】
【旅程即将结束，请做好脱离准备！】
“你要干嘛，你的剧情杀只剩一个小时了！”辛辰的声音急急从脑海里传达出来。
“我要和他说清楚。”昭雾抿着嘴，在走廊上奔跑着，刚刚的梦境里她梦见许星渡死了……在十年后的今天，在他公寓的浴池里安静地割腕自杀了。
血色花朵在苍白的手腕上蜿蜒绽开，漂亮流畅的手臂无力地搭垂在浴池外，殷红的血顺着修长指骨，浸没手掌侧那颗她最喜欢的痣，在地面汇聚成血泊。
要有多决绝，伤口才会割得那么深。
如果她就这么走了，许星渡也许会永远停留在他们对峙的那天，她不想让才十八岁意气风发的少年落入无底的深渊里，这个世界对她而言只是个短暂的容身之地，对他却是逃不出的真实世界。
怎么也得，好好道个别。
辛辰没再多说什么，只再提醒一次：“那你早点回来，如果到时间还没进入剧情杀，你会直接在原地体验死神来了，”甚至可能殃及到无辜群众。
“知道啦~”
原文里高三一班在高考结束后，没有开散学宴而且买了零食在教室里狂欢开派对，许星渡也在。
偷偷跟着对方出来的江冬阳，目睹了他倚靠着教室外的墙壁，指尖一簇火光若隐若现跳动着，被他随手掐灭，懒洋洋地拒绝了女生递来的情书。
这是昭雾找到他，解开误会心结的最后机会。
虽然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至少得让许星渡知道自己不讨厌他，也不恨他。
她其实也挺喜欢他的。
女生宿舍在学校西侧，坐标离教学楼最远，平时跑过去都需要五分钟，时间现在是她最需要的东西，昭雾可不想因为时间清零，以不知道的奇葩方式突遭横祸，未知的死法比已知的可怕太多。
高中部的晚自习还没下课，宿舍公寓附近只有她一个人，昭雾快步穿梭在绿荫小道，在路过废弃游泳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出轻微的动静。
昭雾脚步不停，随意瞥一眼，透过爬满藤萝锈迹斑斑的栏杆缝隙，她看到一个带着口罩帽子，鬼鬼祟祟的男人正抓着一个俊秀少年的胳膊，对方穿着她们学校初中部的校服，拳打脚踢地反抗着。
最后一个小时太紧张，昭雾其实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但那一幕却在脑海里盘桓不散，她咬咬牙在心里呼喊辛辰：“辰儿，查查这段！！”
辛辰的声音快速赶到：“查到了，这是男二同母异父的弟弟，那个男人是男二刚从牢里出来的亲生父亲，原文里这天初中部失踪了一个学生！！”
失踪？
昭雾突然回忆起来剧情，男二一直在十年后都在找他的弟弟，很多人都说他可能早就死了，他妈妈因为这件事精神出了问题，他继父，那个可靠沉稳的男人也早早白了发，一个家庭因此变得不幸。
该管吗？她明明都自身难保了……昭雾脑海里乱糟糟的，最后低骂了一句转身跑回去。
做不到放任既定的不幸在眼前上演，她相信哪怕是原主在这里，也不会置之不理，她这个借用着她身体的人，总不能给她丢脸。
江屿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满心惶恐。
初中部早就已经放学了，他原本是偷跑出来到高中部找人的，结果被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拦腰扛起带到了这个废弃的泳池，对上对方凶恶的眼神，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年从来没有一刻感觉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这个地方一看就荒废无人烟，他不敢大声救命激怒对方，死命挣扎咬了对方一口被丢下来。他摔得浑身都疼，爬起来忍着眼泪和对方兜圈，绕着方正的泳池跑，却被男人大跨步上前揪住衣领。
“你跑是吧？臭女人和老姘头的野种就是不知好歹，你听话我还能让你不那么痛苦……”
男人粗糙的虎口有一个被咬出血的深牙印，他举起宽阔厚实的手掌一巴掌狠狠抽下去，还没落到江屿脸上，蓦地男人一个踉跄栽进了泳池里。
江屿差点这杯顺手带进去，却被另一只手猛然拉住，他回过头，黑发衬得脸色雪白的女生脚步丝毫不停顿扣住他手腕拖着他转身跑，“快走。”
“学…学姐……”他呆呆叫着。
“还跑的动吗？”昭雾问他，她身体的难受虽然缓解很多却仍不适着，江屿轻轻点头，她拉着有些崴着脚的江屿跑，只要跑到教学区就有人了……
可她俩老弱妇孺都跑得不快，男人虽然摔得不清却仗着体能很快追上来，抓住这个多管闲事的臭婊子的头发往后猛地一拽，昭雾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手上却把少年往反方向推开。
“往右跑，一直跑，不要回头……”男人手上用力，她吃痛到说话声断断续续，“快跑…跑！！！”
快跑！！
跑啊！！！
江屿的眼睛被泪水彻底浸没。
模糊的视线里，只有对方回身和男人扭打在一起的画面，他不敢耽搁，用尽全身力气拔足狂奔。
他谨记那句“向右跑”，哪怕看不清路，摔倒在地磕破了手掌和膝盖也赶紧爬起来，下唇被咬出深深血印，他哭到声音发抖：“救命啊…救命啊！！”
谁来救救他们……
有没有人能救救他们……
他跑到力竭，喊到喉咙沙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跑到最近的一栋教学楼，这整栋楼从上到下被黑暗覆盖，只有一楼左侧的教室里仍灯火通明，灯光五颜六色转动，人影憧憧，热闹非凡
狂欢的人们，没能听见他的呼救。
江屿咬牙再次加速，肩膀撞开那扇门，热热闹闹在游戏中的学长学姐们满眼错愕地看着他。
他摔在地上，眼前模糊一片，他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人的衣袖：“救救她，救救我姐姐……”
被他拽住的人收回落在手机屏幕上的视线。
垂落目光，黑发下那张脸介乎于男人和少年之间的俊秀清隽，他看到江屿身上的狼狈，微皱起眉意识到严重性，低哑的嗓音言简意赅：“地点。”
“游泳池…！”
对方颔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转身吩咐身旁的人记得报警，迈开长腿朝外面跑去。
其他牛高马大的篮球队成员也赶紧跟上，江屿已经筋疲力竭仍然咬牙要跟上，见状，旁边国字脸男生直接俯下身把他背起来跑。
他速度很快，就跟上前面的大部队，还有余力询问江屿经过：“出什么事了？你姐姐是谁？”
江屿也不知道那个男人要做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偷偷打听来的学姐的名字，眼泪在脏兮兮的脸上画出纵横的沟壑：“周…昭雾…她是为了帮我……”
风声将那个的名字送到耳边，最前方疾驰中的身影一僵，随即再次提速，其他人差点跟不上。
一直跑到江屿说的地方，废旧的游泳池里一眼望去根本不像有人的样子，只听得见半人高的杂草被风吹动的窸窣声，和挥不去的夏日蝉鸣。
许星渡大步跨过台阶，俯身钻入里面，一眼望见下方干涸的蓝色泳池里，怒放着血色花朵。
乌黑的头发散开，少女浅眸未阖，流淌的血液把她身上的蓝白校服染成红色，他的眼底也被这画面染成深色……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她身旁。
紧随其后的男生们发出惨叫，谁都没见过现实中的凶案现场，接着是手忙脚乱打120的吵闹声。
许星渡已经听不见了
他捂着她身上泊泊流血的窟窿，却发现除了落在心脏上的那个洞，还有好多个……他记得她的手总是很冰，她的身体现在也像她的手那么冰了。
攥紧的手不知何时松开了，寒觉寺的护身符从她掌心掉了出来。紫黄的符也染成了黑红色，许星渡想要扯起嘴角嘲笑她，却失败了，他哑着嗓。
“周昭雾……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
站在泳池边的人，看到下方血腥惨烈的场面都不禁别过眼，这片天地寂静无声，他们甚至不敢太过靠近，只看着那个黑发少年跪在血泊中，紧紧护着他的女孩，眼里的光一点点浇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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