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孟朝随意走进了一家花店，一时间，芳香扑鼻，令他有些迷糊。
他有些茫然地走到一株白花前，熟悉的香味钻入鼻腔——
竟是栀子花。
这个季节竟还有栀子花吗？
孟朝朝门外望去，树上的叶子簌簌地落着，街道上空落落的，只有一两个路人急匆匆地走着，脸上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们大概都是要回家吧？
那他呢？他该去哪儿？
不知何时，店员小姐姐已经走到他身旁，温柔地抚摸着扼子的花瓣，眉眼里满是喜爱，大概爱极了栀子花吧。
“这是栀子花。”店员小姐姐轻声开口。
孟朝想开口问十月怎么会有栀子呢？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店员小姐姐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
“这是温室里长大的栀子花，美丽脆弱，却又很顽强。”
孟朝有些失神，他抬手抚上白色的花瓣，当真是娇嫩得很。
孟朝买了支栀子花，走到门外，抬眼——
栀梦
是梦吗？或许吧。
孤独的人走在空荡的街道上，手里是一支白色栀子花。孟朝抬起一只手，一片枯叶缓缓落在他的手上，像他一样，可是，没有人接住他。
“妈，我回来了。”孟朝进门，轻声喊道。
并没有人回应。
“妈！”孟朝几乎是立刻冲进了主卧。
见女人在床上酣然睡着，这才放下心，孟朝轻手轻脚地走到床旁，轻轻地把那支栀子花放在床头。一时间，淡淡的花香氤盖了房间，是很浅，很舒服的味道。
大概是栀子花入梦了吧，女人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
孟朝帮女人掖了掖被子，退出房间，眉间是挥之不去的疲倦，奈何悲哀更胜一筹。
“下周四，五要举行期中考试，“站在讲台上的叶疏厉声说道，“你们已经高二了，期中考过后便是学考。”
“知道了。”台下的同学很是配合。
听到了自己满意的答复，叶疏放缓了脸色，点了点头，”期中考后要重新排位置，怎么排，你们心里清楚，好了，继续自习吧！”
按照成绩挑位置，这是每个高二a班的学生心里再清楚不过的事情。况且，作为江城一中的理科重点班，他们班实行的是走班制，考差了，分分钟走人。不过，也有毫不担心的，比如常年挂在段二的——
我们亲爱的洛暮同学，可怜的万年老二。
女孩正双手托腮，遥遥地望着窗外。她的眼神有些迷离，红唇微启，校服有些宽大，被她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几缕青丝随风飘动，似油画里走出的少女，美得不可方物。
仙子堕尘，不过而而。
孟朝随着她的目光而去——是一只孤雁。
窗户开着一条缝，窗棂上还夹有带卷的落叶。冷风吹进来，吹得落叶吱吱作响，尽显秋风萧瑟。那一只孤雁在白云之中打着转，似乎不识归途，几声雁鸣传入耳，悲凉。
失群的孤雁，最是无助。
孟朝扭头，洛暮还在望着那只孤雁，眼底的神色令人琢磨不透，但孟朝隐隐感受到了一丝悲伤。
她在难过什么呢？那只孤雁？亦或是她自己？
洛暮回过神，隐下眸中的情绪，恢复往日同学眼中的模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目光，她蹙眉，转头望向目光的来源。洛暮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进孟朝如墨的眸子里。
窗外，太阳从白云中探出头，散下几缕阳光，阳光正好，日上林梢。
“看什么看。”唐漾侧过头，低骂了一句，语气中的不满快要溢出来。
孟朝回过神来，转了回去。
洛暮皱了皱眉，想起刚刚孟朝等带着探究的眼神，眉捎染上了点冷意。
“你以前不认识孟朝吧？”旁边时情的声音在洛暮耳畔响起。
“孟朝以前不是这样的。”时情自顾自地往下讲。
“此话怎讲？”洛暮挑了挑眉，有些好奇。
“以前的他身上总带着些疏离的感觉，就像是笑着的，也让人觉得难以靠近，“时情的语气里带着怀念和一抹淡淡的缱绻，”可是他现在变了，像染上了凡尘的神，在某个瞬间，从神坛上坠落了下来。”
洛暮望着时情，时情的眼里的乎有光，眉眼里尽是温柔，她语速很轻，很慢，像在叙述一个不为人知的童话故事。
从神坛上坠落的神吗？
“我不知道是你改变了他，还是他改变了你。”时情的话戛然而止，只有淡淡的余音在洛暮耳边回荡。
他改变了你。
怎么可能呢？洛暮在心里想着，脑海中一片混乱，没有人能改变我。嗯，没有人。
洛暮的眼神逐渐清明。
天边，一朵云霞连着一朵，勾勒出绚烂的晚霞，一抹红点缀其中是夕阳遥遥地挂着，忽而一缕清风拂过，让人沉沦。
“孟朝。”洛暮停下脚步，微微提头，看着身旁的孟朝
“嗯？”孟朝也停下，语气淡淡。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走啊？”洛暮声浅微凉，拳头不自知地收紧，像在紧紧捏住什么东西，不让它溜走似的。
“因为顺路啊！不是和你说过了，你是不是傻了？”孟朝笑着像每一次那样。他盯着洛暮紧崩的小脸，突然很想揉两下。
“可是我们两家明明是相反的方向啊。”我们也是。
“孟朝，你不累吗？”洛暮低下了头，声音很轻，轻得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
你不累吗？
四个字重重地敲在孟朝的心上，在脑中“轰”地炸响。累吗？走习惯了，也没什么印象了。
孟朝的笑容渐渐收起，两个人沉默着，相对无言。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孟朝有些艰难地开口，喉咙有些干涩。
“两周前吧。”洛暮随口说着。
疑心重如洛暮，她很早就发现了，早到……刚开始，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另外一个人好，洛暮一直都知道的，她放任了这个突然闯进她黑白世界的少年，放任他带来几缕色彩，久而久之，竟有些习惯了他的存在。
“你回家吧。”反正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洛暮感受到微弱的变化。不可以的，这是不被允许的。
“行啊，那我回去了。”孟朝又笑了，笑却不达眼底，却不知是在笑她，还是在笑自己。
孟朝转身，向夕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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