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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断绝关系


瓜尔佳不知道的是,其实單喜一直暗搓搓地等着找机会劝她去祭拜三贝勒。

        二人均是很快便焕然一新,單喜换了一身衣裳,瓜尔佳亦是,只不过二人的衣物风格与质地都相差极大。出宫后單喜穿的自然是自己的衣服,她身上这条青色襦裙跟夹棉马甲都是母亲为她做的,已经是最好看的一条裙子了,但对比起瓜尔佳孜婠的蓝色绸衣加蓝色长袍,二人更像是一个在前走,一个在后跟随的关系。

        單喜吵着要为瓜尔佳梳头绑发,不让大将军顶着邋遢的发型出去,被瓜尔佳抓住“邋遢”一词捏脸,但最终,大将军还是把头递过去给單喜,让單喜达到了“宿愿”!而后大将军夸她:“心灵手巧。”

        單喜的“宿愿”达成,比其他人完成了夙愿获得的喜悦还多,然后單喜也发现了,大将军总是穿蓝色的服饰。

        “是,我一直都是穿蓝色的。还记得迫玄道上我穿的那套靛蓝色盔甲吗,有没有注意到我的跟其他人的不一样?那是我自己要求打造的,我很不喜欢红色,我喜欢的是蓝色。”

        單喜点了点头,她猜到了原因:穆王的战甲就是红色的,一定一直挂在穆王府里,是穆王的好战让他丧心病狂地将女儿也逼上武将的路,也是因为他的丧心病狂,才把妻儿逼走。无论猜对了几分,單喜不露马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所以你看见我穿的衣服都是蓝色的。”

        “大家都知道,所以那天你去绣房,大家才一下子认出来你对吗?我那天还在想,为什么我认出来了你,大家也认出来了你。”

        “是啊,黑马,蓝衣,宫里人都认得我,连老百姓也应该都知道我这样的出行造型了。”瓜尔佳笑着说,突然兴起,“要不这次不带初雪出门了,我们从后门走,这样就没人知道我们了。”

        “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

        瓜尔佳双眼睁大了一些,她说漏嘴了。

        “因为……我怕有人找你麻烦。”

        不能让人知道,不是因为有人会找單喜麻烦,瓜尔佳骗了單喜。

        “能有什么麻烦,我都已经出宫了,难道四阿哥还要出宫找我吗……”單喜突然皱起小脸,“大将军!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四阿哥会在宫里对我发难!”

        “什么?”

        “四阿哥那天为了自保,将三阿哥托出,说明他不是为了三阿哥打抱不平,而且出宫之前薛女官跟我说,四阿哥去找你了,还被丢河里去了,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设宴害你。”

        “明明是在你知道宴会之前的事情!”

        “因为他……”瓜尔佳叹了口气,她想不出来其他的了,而这事无需撒谎带过,于是她坦白道,“喜欢我。”

        “啊?”

        “啊什么,不相信吗?”

        單喜这才重新走了起来,嘟嘴说:“当然相信了,看得出来。”

        “这么厉害。”

        “是啊。”單喜双手背在身后,“大将军,你什么时候再给我讲故事?”

        瓜尔佳顿了少顷,说:“不讲了。”

        單喜急起来:“为何?”

        “没什么好说的了。”瓜尔佳知道,若不是乘着酒意,就算是一向受她宠溺的單喜,也难以撬开她的唇齿听到一点事情。只不过瓜尔佳也不知道自己下次会不会……又想倾诉一二?

        單喜却不再强求了,她居然难得乖巧道:“那等大将军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跟我说。”

        对單喜来说,昨天更像是一场梦,她想不到居然会那么容易就能听见大将军亲口说出那么多往事,她已觉得是侥幸,又怎敢要求过多。

        两人终于走出大将军府,上了街。

        街上行人万千,男子成群,女子结伴,夫妻同行,唯有瓜尔佳这边,是一对爱侣。

        瓜尔佳挑选的是蔺城最大规模的豪华酒家,这样的酒店中,只要客户需要,也会有美娇人服务左右,所以單喜跟瓜尔佳走进酒店时,看见了一厅堂的男人跟女人在亲热。

        單喜小声跟瓜尔佳说:“这里不像是吃饭的地方啊,怎么会有那么多……”

        瓜尔佳回头,單喜看着她,话没有再继续说,于是瓜尔佳也小声回她:“是吃饭的地方,还是吃好饭的地方,这家出品很好,如果说带你吃大餐,吃好吃的,那我觉得这里最恰当不过了。”

        單喜张圆了嘴,点点头,跟着瓜尔佳一起走进去包厢。

        进了包厢才算清净,待到上菜,單喜满眼发光,在瓜尔佳的提醒下夹上一块肉送入口中,这才真正地明白大将军的满口赞誉是多么贴切。

        “怎么样?”

        “好吃!”

        瓜尔佳满意地低头笑了,自己也吃起来。

        虽然这些饭菜吃不出来排骨汤那样的感情,但垫饱肚子却绰绰有余,两人几顿不吃,早已饥肠辘辘,被單喜所影响,瓜尔佳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大鱼大肉吃得那么香。足足两个时辰,她们把一桌子菜全消灭了。

        在外的人还不知道穆王派手下前去大将军府里搜人,她们买了灯,提灯散步消食,單喜终于找到机会跟瓜尔佳说道:“大将军,三贝勒的墓地,离这里远吗?”

        瓜尔佳停住脚步,若有所思,回道:“不算远。”

        “那我们……”

        “不必了。”

        “为什么?”

        “三贝勒是在我出生那年死的,那个时候我几个月大,所以对他没有一点印象,只是听说三哥很喜欢我也很疼我,他在出征前,亲了亲我的额头。虽然没有送我礼物,但他给我留下了他的遗物,一颗深蓝色的宝石,是在古玩店买的,他一直很宝贵那颗珠子,所以打战没有带上,怕损坏了,没想到他回不来了,蓝色珠子就变成家人对三哥的念想,后来被我占为己有了。”瓜尔佳拉住單喜的手收紧,把没有说话的單喜紧紧攥着,“曾经有过为三哥而战的想法,想试图缓解心里的不平,可我没有成功,因为我日夜练功,我在那个莫须有的预言下做的一切,都是被迫的,我说服不了自己说我所做是为三哥,一切都是逼迫,是亲生父亲的罪过,我赦免不了这份过错,我宽恕不了他。”

        穆王亲卫正四处寻找大将军与單喜。

        月光下,微弱烛火下,瓜尔佳继续言说,“其实回朝前我很兴奋,因为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报仇雪恨了。”

        單喜不肯再走,她已经听出来很多瓜尔佳对生父的怨恨,但这个时候听到这句话,她才无比清晰地明白,瓜尔佳真的动了杀心,弑父之心。

        單喜不走了,所以,瓜尔佳松开了她的手。單喜却反之惊恐,虚喊了一声,扭头看向身边的人。

        二人一前一后站着,瓜尔佳在前,她不看單喜,好似自言自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下朝后,皇上跟我说话,说我终于可以安心待在王府里,陪我父王过几年清心日子,那个时候我就突然间不想杀我父王了,其实挺奇怪的,我好像到了终于可以杀掉他的时候,却开始怀念起那份亲情了……”

        听到这里,單喜不知道是被瓜尔佳松开手吓的,还是被瓜尔佳的话触及内心深处了,泪水决堤。

        “所以回府之后,我竟没有改变任何东西,照旧练功,做一切父王让我做的事情……直到有一天皇上跟我说,我可以嫁了。”

        “大将军……”

        眼睛干涩了些,瓜尔佳眉头压近眼睛眨眼缓和了下,而后看向天上的明月,脸庞温柔,语气似在讲述挺不错的事情:“我把婚期推迟半年,又向皇上要了一座府邸,从此脱离穆王。既然已经脱离了,那么三贝勒,我也就不需要去祭拜了。只不过,突然想起来外公了,那天问外公去不去看看他外孙,外公说会去的……不知道固伦穆王,是不是又会刁难老人家,我竟忘记了……”

        瓜尔佳本想多说一些的,但是情况不允许了。

        看面前来势汹汹的五人,瓜尔佳没有问任何问题,冷声道:“滚开。”

        街上的人都躲了起来,五人中明显领队的那个,作揖行礼:“大将军,在下奉穆王之命,前来请您身边这位姑娘到王府一叙。王爷交代了,如果大将军不放心,那就一起到府上,与王爷做伴。”

        “呵,原来穆王也需要人做伴吗,我奉劝他,孤独终老比较容易。”

        “大将军!穆王好意相邀,望您以礼相待。”

        “你是眉铸吧。”不等眉铸说话,瓜尔佳继续说,“原来还是个明眼人。”

        眉铸不懂瓜尔佳话里的意思,他不作声,等瓜尔佳说下去。

        但瓜尔佳并没有打算解释,她重新牵住單喜的手,拉着人一步步向前,逼退眉铸等人。

        退了三步,眉铸强硬起来,“大将军!虽然我们几个都是老兵了,不如你年轻人的身手,但一个敌五个,您还要保护一个小姑娘,恐怕……”

        话还没有说完,瓜尔佳松开單喜,瞬间跑到眉铸面前,手擒住他的脖颈,“你说,一个敌五个?如何?”

        眉铸不敢动瓜尔佳的要处,只能受擒不动,他此刻呼吸起伏不定,自以为是想困住自家小主,却被比二十出头的人捏住要害,他感觉到了瓜尔佳的怒气与杀意……既羞惭,又害怕……大将军这几年的杀人不少,手腕狠辣,他为穆王办事,却不想因而丧命。

        “眉铸,你被穆王招入麾下数十年了,穆王都已经那么久没有军事训练了,你作为下属更是身手生疏了不少。我很好奇,你们几个老家伙,是不是待成了老糊涂?”

        大将军如果真的想杀人,是不会说那么多话的。單喜站在身后,虽没有看过瓜尔佳杀人,但看过瓜尔佳收拾四阿哥,有这样的对比,她心宽地等待瓜尔佳的处理。

        眉铸终于没了气焰嚣张的模样,他丧气道:“大将军,王爷只是希望你能回去,祭拜三贝勒。”

        “你得是明眼人,这样才能活得久。我跟穆王现在只是同僚关系,他派人拦截我的路,我就只能以礼相待,除开障碍,其他的,我们之间还有其他的联系吗?”

        眉铸才明白刚才那句“原来是个明眼人”是讥讽……

        “眉铸,告诉你们穆王,打消不该有的念头,我跟他,从今天开始,正式宣布断绝血缘关系,再没有瓜葛。懂了吗?”

        眉铸呼吸很重,鼻孔收缩,面似狰狞。

        瓜尔佳没有看他的神色,也不用管他的想法,她转头带着單喜走,这次,五人让出道来。

        路上單喜打破沉默,说了句惊人的话:“大将军应该直接把那人的脑袋拧下来!”

        “那么血腥?”

        “那就赐他白绫!”

        “你们读书人,不是都讲究仁心吗,要人慈善,还要人连鸡鸭都别杀。你怎么不一样,劝我杀人?”

        “那是佛教思想,不杀生,慈悲为怀,普度天下。我又不是佛教的,我也不信书中说的,从前不信,现在更不信了,善跟恶是看不同环境不同人去分的,那些人该死。”

        單喜说这些,本是为了安慰大将军,岔开她的注意力,不让她因那些人想到亲生父亲而影响心情,但说出来却是那样的内容,反而变成了瓜尔佳开导她道:“小小年纪不学好,用不着你杀人,你只需要当一个温和善良的女子,这就够了,本将军不需要你保护,更不需要你为我抱打不平,成为杀人魔头。”

        清凉月夜下,單喜吐露心声:“大将军,我可能比你还恨穆王……”

        她只说了一句实话,之后瓜尔佳孜婠调笑着问她,王爷怎么得罪她了,她说的每一句都只是在讲瓜尔佳的屈辱,而不是关于她身为穆王府小郡主、瓜尔佳孜婠亲妹妹的心理。單喜有意回避,于是瓜尔佳不明就里地反之劝慰起同仇敌忾的小姑娘。

        纵然一切只是自己的猜想,單喜也已对亡母附加她身上的“自私自利”、生父亲手扭曲了孩子的生长环境,恨之入骨。要不是穆王,大将军不会从小就那么苦,要不是母亲,大将军也不会受到更多心灵上的打击,独自一人面对穆王……也许是当日,瓜尔佳一句“我恨她”,让深爱瓜尔佳的單喜,恨她所恨,而当发现母亲跟大将军的联系,她就更恨母亲了,是母亲让她成为了帮凶。

        次日,全天下都知道了穆王跟大将军的大事。

        穆王再度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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