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赵妙元前脚刚刚送走了尹涵，躲在花厅后面的三个人后脚就出来了。四个人目送尹涵渐渐走远，不发一言。直到再看不见尹涵的身影，几个人才放心地在花厅里坐下。因为担心跟尹涵的对话会被仆人听到，赵妙元特意没有留人伺候，连画扇和画屏都被她有意地支开。
也因此，四人此刻才可以这么自然又安心地，在花厅这样的地方进行谈话。
“可惜了，既然尹涵查出来的那本书的作者用的是化名，距离现在又年代久远，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能够追寻到线索。”谢淮翘着脚坐在之前尹涵的位置上，说话间不停地用折扇敲打自己的掌心。
“能查到这么多，尹涵算是很厉害了。”江樊坐在赵妙元的邻座，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对了，妙元，你刚才忽然叫住尹涵，是还有什么事情吗？”江樊嘬了一口茶，忽然想起来，“我们也没听清楚，就听见你忽然又叫住他。”
赵妙元和尹涵的对话，几乎没有把关键的内容说出来，全都是用手势交流，来让对方理解的。江樊等人听到的对话没头没尾的，很是细碎，根本无法依靠那些字句的串连，来理解其中的意思。所以很自然地误以为，是自己没有听清。
“不是你们没听清，是我们根本就没有说。”赵妙元解释。
虽然赵妙元是担心隔墙有耳，这才特意用了比较隐晦的交流方式。但是她在前一日，才刚刚许诺了不再隐瞒江樊任何事，不过才过了半天，就违反承诺，她觉得这样实在不是很好。
而且，她在心里评估了一番，自觉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绝不能说的事情，只是暂时还不能让外人知晓而已。再加上，在场的又都算得上是她可以信任的人，不是什么必须防着的“耳朵”，赵妙元只多想了一下，就决定还是把这件事告诉其他的三个人。
“虽然这件事我现在不说，过几天你们也会知道。不过你们必须向我保证，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绝对不能外传。”赵妙元像之前那样，先做了一番警示。
江樊等人没有想到，他们只是随口一问，居然就问到了一件大事。三个人面面相觑了一番之后，郑重地点头。
“万朝节前后，将会有‘五星连珠’的奇观。”赵妙元声音放轻，“虽然我一向认为，星象一说并不具备什么特殊的意义。但是，与之前的‘两月相承’不同，像‘五星连珠’这样的景象，在历史上都是有着重大的意义的。距离上一次出现‘五星连珠’，到现在已经有六百多年了。再加上这次的奇观出现的时间点……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再一次保证，对这件事情进行保密。”
“我不明白，这个时间点有什么特别的吗？”周苗皱着脸。
江樊和谢淮倒是一点就通。谢淮叹了口气，帮着赵妙元解释：“从古至今，‘五星连珠’都意味着祥瑞。如果刚好是万朝节那天的话，对于大醴，就更是吉兆中的吉兆。只不过，吉兆这种东西，是不适合提前知道的。”
“为什么？”周苗仍然不解。
“陛下他……”赵妙元谨慎地想了想自己接下来的措辞，然后才继续开口：“其实我们谁都不能确定，‘五星连珠’的那一晚，是不是就一定会是万朝节正日子的那一天。我们和司天监都不能那么确定。只是经过多番的推演之后，确定在万朝节的前后，必然会发生‘五星连珠’的景观。
这件事情，跟你们说倒也无妨。但是如果告诉了陛下，情况就不一样了。陛下一定会想方设法地，让与宴的使臣和官员，看到万朝节‘五星连珠’的奇观。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才会停止。这已经不仅仅是劳民伤财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咱们的这位陛下，平日里都挺好。一旦，遇到能够扬他君威的时候，却是向来不会错过的。”江樊见赵妙元说得这么明白了，周苗还是一脸没听懂的样子，只能接过话茬。“你只要记住，这件事情暂时先不要让陛下知道会比较好，就可以了。”
赵妙元虽然已经谨慎措辞了，但谁也不能保证，如果把话说白到让周苗都能听懂，会不会出事。毕竟，虽然已经特意将人调开，但花厅仍然还是一个相对开放的场所。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一个不凑巧，一句无心之言就被路过的仆人听到。
周苗虽然还是没有听懂，但是从三人的表情中明白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懵懵地点了头。赵妙元还在想着要怎么解释，看到周苗点头，松了一口气。
“不过，还有几天才到万朝节。监正却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并且还明令禁止司天监的人外传的话，国师是不是知道得更早？”谢淮想了想觉得不对，“之前夫人你说，祭天仪式的日子不好定，但最后却又忽然定下了，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吧？”
如果是的话，那国师能养出这样两个心思清明的徒弟，也是费心了。这份心机，可不比朝中的那几只老狐狸轻。祭天仪式的日子不好定，但是国师却推算出了祥瑞之兆。并且，这个祥瑞之兆还出现在祭天仪式之后。依照国君的脾性，国师府的地位恐怕自此会水涨船高。
赵妙元犹疑地点了点，“今年万朝节前后的日子，不能说不好，但是跟往年的比起来，会差很多。虽然一般的吉日也可以，但祭天毕竟是件大事，不容轻待。我也是进宫之后才知道，师父当时已经推算出‘五星连珠’的事情了。白梁国的使臣不日抵达，如果陛下提前知道这件事，恐怕对于百姓来说，是一场灾难。”
白梁国是大醴子民的眼中刺，但是白梁国本身情况就很特殊。此刻选在万朝节来访，无疑是存着修好之意的。如何处理两国之间的关系，现在正是大醴头疼的地方。一旦国君知道‘五星连珠’的奇观，会在自己的生辰当晚出现，尤其还是万国来朝的时候出现。难说不会升起自己是天命之人的想法，然后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决定。即便能够坐上国君这个位置，就已经足以说明他是天命所归了。
江樊和谢淮深以为意，周苗虽然看不上白梁国的嘴脸，但是作为百姓中的一个，她本能地不愿意看到任何一场灾难。
赵妙元看不懂周苗的神情，见她脸上神色变换，想起之前与她发生过的那一番与‘两月相承’相关的谈话，误以为周苗再次想岔。
“周苗，你不会是想要趁着‘五星连珠’，再跳一次池塘吧？”赵妙元问道。
周苗猝不及防被提问，等反应过来之后，眼睛一亮。
“可以吗？”周苗问道。
虽然她已经被说服很久了，但心里还是隐隐抱着一丝希望。万一呢？不是吗？
“……可以。”赵妙元没想到反而是自己让周苗有了这个念头，沉默了一下。
“虽然我还是觉得这不会起作用，但是既然之前我也没听说过你们的这种情况，不好就此把话说死。”赵妙元继续说道，“而且，你如果想要跳水试试，我也拦不住你啊。只要你不是为了轻生，就可以了。只不过，如果真的这么儿戏就能让你们换回来的话，恐怕也不会多稳定。说不定那天一醒来，你们就又交换了。”
“但是也有可能就这样就换回去了，是不是？”周苗的眼睛更亮了。
“如果你们真的能够通过这个方式换回去的话。对，是有这个可能的。”赵妙元感到更无力了。
“我们就不能老老实实地等别人提供办法吗？”江樊捏着眉心叹气。
周苗想要通过各种方式回到自己的身体，他却觉得还是稳妥起见的好。虽然只是试一试，但就像赵妙元说的那样，这么轻易就能换回去，只怕并不稳定。万一哪一天他又忽然不知原因的跟周苗交换身体了，可怎么办呢？
因为‘五星连珠’而引起的变化，他难道还要等到下一个‘五星连珠’，或者‘七星连珠’吗？谁能保证，不会因为他们的各种尝试，而最终导致问题越来越严重呢？到那时候，连国师都不一定有办法。他可不想一辈子都困在周苗的身体里。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周苗哀叹，“那个尹涵，花了这么久的时间也就查到这儿了。他自己也要等别人的消息。夫人又是才刚刚告诉她的师父师兄，不用说，又是一段漫长的等待时间。万一真的有用呢？”
“我更倾向于这无用，夫人你觉得呢？”谢淮感觉这又是一场闹剧。他将头转向赵妙元，希望赵妙元可以帮忙打消周苗的念头。
“我也觉得意义不大。”赵妙元果然表示赞同，但很快又松口，“不过，具体到底有没有用，还是得你们亲自尝试。所以，这件事情我不参与，你们自己商量好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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